沈亦寒凝望著葉無憂沉靜溫和的眉眼，唇邊的笑容不減分毫。
    他以同樣的方式舉起玻璃杯，另一隻手輕輕碰上葉無憂的手。
    將她手裏的玻璃杯推高一點。
    “好，以後合作愉快。”沈亦寒飲了一口果汁，之後放下玻璃杯。
    他深邃的眼底閃過一抹亮色，“還要麻煩你一件事情。”
    葉無憂放下筷子，看了沈亦寒一眼，“你說。”
    沈亦寒笑意朗朗，“我奶奶是喜歡非遺蘇繡，聽聞我給她定製了蘇繡的旗袍，她就想見見匠人的精神，你要是有時間的話，這兩天就陪我去一趟沈宅。”
    “也行，正好也能了解一下沈奶奶的喜好，根據老人的喜好定製。”葉無憂沒有拒絕。
    沈亦寒收斂笑容，趕緊點頭。
    隨後，葉無憂和沈亦寒吃完飯後，兩人一起走出餐廳。
    放在手提包裏的手機震動了幾下。
    葉無憂拿出手機查看。
    是封老爺子打過來的。
    封北堯的親爺爺。
    葉無憂陷入猶豫。
    要不要接電話，在封家，封爺爺和封奶奶對她還是極好的。
    除了這兩位老人，她現在對封家沒有任何留戀。
    沉默兩秒，葉無憂接通電話，“爺爺，你有什麽事情嗎？”
    “無憂，你已經很久沒有回來吃飯，晚上回老家吃飯吧，和北堯一起回來。”
    葉無憂倒吸一口冷氣，“這兩天我沒空回去，你打電話給封北堯就行，要沒別的事，我掛了。”
    葉無憂先他一步掛斷電話。
    她對封家的人，也算是忍夠了，從今往後他們和自己沒半點關係。
    沈亦寒問，“怎麽了？誰又惹你不高興？”
    “沒事。”
    葉無憂不肯說的事情，沈亦寒不會去問。
    保持應有的尊敬和邊界感。
    “我先回去了，等兩日後你再給我打電話。”葉無憂低頭把手機放在包裏。
    沈亦寒：“好。”
    辭別沈亦寒後，葉無憂就開車去了醫院，看望外婆。
    來到病房，外婆服了藥睡下了。
    他上前拉開凳子坐下，翻開抽屜，拿出一把小剪刀，為外婆修剪指甲。
    小腦萎縮這個病根本沒辦法根治，隻能用藥物控製，不要病情惡化，才能達到長久生存。
    葉無憂伸手，撫上外婆的臉頰，兩邊的白發，與臉上密密麻麻的褶皺，都讓她心痛不已。
    在她三歲的時候，父母出車禍雙雙離世。
    是外婆把她拉扯到大，她和外婆相依為命。
    葉無憂趁著外婆熟睡，前往主治醫生的辦公室。
    剛想敲門，小護士攔下她，“尚醫生不在，去英國進修幾日，下星期回來。”
    葉無憂知道外婆的主治醫生是當年封老太太安排的，全魔都醫術最權威的腦科醫生。
    “尚醫生沒有和我說要去英國進修……”葉無憂的心中隱隱泛起不祥之感。
    小護士說，“可能是太忙，不過葉老太太病情還穩定，葉小姐不必太過憂慮。”
    葉無憂揉著酸痛的太陽穴。
    對小護士禮貌含笑，她轉身回了病房，外婆已醒，此刻靠在病床前，看見葉無憂進來。
    外婆臉上浮現出一抹笑，“無憂，又要瘦了，這些年是外婆拖累了你。”
    常年病痛，外婆的語言已經不太清晰，說話磕磕絆絆。
    葉無憂心中發酸，走上前去，“外婆不必憂慮，您照顧我小，我照顧您老，都是應該的，不過外婆說我瘦倒是真的，開春了要減肥。”
    外婆指了指她的額頭，“傻丫頭減什麽肥呢，吃得胖胖的身體才能好。”
    “嗯。”葉無憂從來不向外婆提及這些年在封家的委屈，一直都是報喜不報憂。
    和封北堯離婚的事情，打算暫時隱瞞外婆，老人的年齡也大了，遭不住刺激。
    葉無憂給外婆洗了澡洗了頭，又換上一件幹淨的衣服，看見外婆熟睡，她才放心離開。
    這兩日，葉無憂一直在金縷閣繡唐代的仕女圖，直到沈亦寒給她打來電話。
    她才去換衣服收拾自己，準備等一下去沈家。
    她也挺想了解沈亦寒，走進沈亦寒的生活裏，更想了解那麽優秀的人怎麽會攤上溫嵐這樣的母親。
    “好，你把地址發給我，等一下我過去就行。”
    沈亦寒：“我已經在金縷閣這裏，收拾好我們一起去。”
    葉無憂捏著細針的手頓住，有些詫異。
    沈亦寒居然又過來了？
    掛斷電話後，她趕緊去收拾。
    收拾好出來時，沈亦寒慵慵懶懶地靠在車前，長腿交疊，身穿黑色寬鬆衝鋒衣，搭配白色的直筒褲，看起來整個人都比較休閑偶矜持。
    鼻梁上架著金框眼鏡，顯得斯斯文文。
    每一次見他，都是給葉無憂一種少年感氣息的公子。
    尤其是他笑起來的樣子，真的很治愈。
    沈亦寒和她沒有過多的交流，她直接上車。
    司機穩穩啟動汽車。
    葉無憂和沈亦寒同坐後排
    要想這結婚5年，封北堯根本不讓她坐他的車，更不會和她一起出行。
    時間一久，她也習慣了這種冷漠。
    葉無憂收回思緒，側目看向沈亦寒。
    他閉著雙眸，靠在車座位上，仍然是那副沉穩的樣子。
    車子很快抵達沈宅。
    司機下車開門。
    葉無憂和沈亦寒同時下去。
    她手裏提著禮品，沈家的保姆上前相迎。
    沈亦寒和葉無憂並肩走進院落，遠遠看見沈老太太站在廊下逗著鳥，一身墨綠色的對襟新中式長衫，襯托的老太太很是優雅。
    “奶奶，我回來了。”沈亦寒腳步輕快，走到沈老太太的身邊。
    沈老太太看見日思夜想著孫子回來，更加高興，又板著臉，故意嚴肅說，“怕是你心中早就忘記了我這個老太婆，不然回來那麽久，也不想著回家看看我這個老太婆。”
    沈亦寒拿過老太太手裏的鳥食，喂畫眉鳥，“我不回來都在科研室呢，最近在研究能否用科技保護蘇繡，沒空回來，奶奶見諒。”
    “你總是喜歡搗鼓這些有的沒的，回來繼承沈氏你也不肯。”老太太說到這裏明顯地搖了一下頭。
    注意到沈亦寒身邊的文靜秀氣的女孩，沈老太太臉上的笑容加深了許多，“這是孫媳婦吧，這氣質可真漂亮，配得上亦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