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往生台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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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紙鳶的嘴唇還在不斷滲出血跡,仿佛一朵在風中凋零的花瓣,淒美而又令人心碎。然而,就在這令人揪心的時刻,一陣喧鬧聲驟然響起。十八頂花轎如同一股洶湧的洪流,無情地撞破了紙馬店那脆弱的桃木門。
    伴隨著花轎的闖入,一股陰森的氣息撲麵而來。血燈籠匪幫的噬魂使們,如同從地獄中走出的惡鬼,踏著冥河水,如潮水般湧來。他們的身上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腐臭,手中的燈籠閃爍著詭異的血光,仿佛是從死亡深淵中汲取的力量。
    而在這群噬魂使的中央,站著一位鳳冠霞帔的女子。她的麵容被一層薄紗遮掩,看不清真實模樣,但那鳳冠上的珠寶卻閃爍著冰冷的寒光。更令人驚悚的是,她的下半身竟然是一條巨大的蛇尾,在地麵上拖行時,留下了一道帶毒的焦痕,仿佛是被地獄之火灼燒過一般。
    就在這緊張的氛圍中,我突然感覺到脊椎處傳來一陣劇痛。低頭一看,隻見那原本隱藏在皮膚下的嗩呐骨刺,竟然像是被某種力量喚醒一般,猛地暴長了三寸!骨刺刺破了我的皮肉,鮮血順著它流淌而下,瞬間將其染成了一片猩紅。
    然而,這還沒有結束。那骨刺在鮮血的滋養下,竟然如同有了生命一般,迅速地扭曲變形,最終化作了一根青銅音管。
    “張嘴!”伴隨著紙鳶的一聲低喝,我隻覺得一股強大的力量猛地撐開了我的嘴巴,還未等我反應過來,半枚青銅秤砣便如閃電般被塞進了我的齒間。
    那一瞬間,一股冰冷而沉重的感覺湧上心頭,秤砣與我的舌頭相接觸的刹那,仿佛有一道電流傳遍全身。緊接著,我的眼前突然炸開了一片光芒,六十年前的畫麵如電影般在我眼前閃現。
    我看到祖父正跪在一座巨大的往生台前,他的麵前擺放著一口青銅棺。棺蓋已經被打開,裏麵躺著另一個“我”,那是一個與我一模一樣的人,隻是他的臉色蒼白如紙,毫無生氣。
    祖父的手中握著一把古老的銅鎖,他將銅鎖輕輕地扣在棺蓋上,然後緩緩地將棺蓋合上。隨著棺蓋的合攏,我仿佛聽到了一陣沉悶的聲響,那是來自地獄的呼喚。
    噬魂鎖纏住腳踝的瞬間,我吹響了脊骨化成的嗩呐。音波凝成實體,竟是一艘幽冥戰船!腐爛的桅杆上懸掛著七盞引魂燈,甲板縫隙伸出無數奏樂的白骨手。紙鳶躍上船頭,撕碎的往生帛化作血色風帆。
    "往東南!"她指向暴漲的忘川支流。我這才發現整條河道都是祖父的嗩呐紋路,而河道盡頭矗立著守墓鐵衛的玄鐵塔。塔尖射出的青光擊中船帆,紙鳶後背的陰司輿圖突然起火燃燒。
    鳳冠女子的笑聲如同夜梟一般,尖銳而刺耳,仿佛能刺破人的耳膜。她的聲音中充滿了驚愕和憤怒:“好個陳青禾,竟然能把陰兵船都召喚出來!”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她的身體開始發生驚人的變化。隻見她的人皮如同蟬蛻一般脫落,露出了鮫人真身。那鮫人的鱗片閃爍著寒光,其間還滲出了腥臭的忘川水,讓人作嘔。
    與此同時,河底突然傳來一陣沉悶的聲響,十二具青銅棺緩緩升起。這些青銅棺上布滿了歲月的痕跡,棺蓋上的嗩呐孔洞更是顯得詭異無比。突然間,這些嗩呐孔洞像是被激活了一般,開始噴射出毒針,如暴雨般朝我們襲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紙鳶突然伸手將我猛地推入河中。我猝不及防,整個人跌入水中,河水瞬間灌入我的鼻腔。然而,就在這一刹那,我聽到了祖父的聲音在我耳畔低語:“青禾,看看你真正的生辰帖!”
    我心中一震,祖父的聲音在這緊要關頭出現,難道他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告訴我?我來不及多想,連忙在水中摸索著紙鳶塞給我的東西。當我的手指觸碰到那物件時,我才發現它竟然是半片龍形玉玨!
    水下浮現出巨型青銅編鍾,每口鍾都刻著陳姓族譜。當我的血染紅第七口編鍾時,鍾體浮現的畫麵令我肝膽俱裂——三叔公正將昏迷的紙鳶綁往血燈籠匪幫的祭壇!
    "你終於來了。"
    守墓鐵衛的玄鐵舟撞碎陰兵船,為首的黑甲人掀開麵罩,露出與紙鳶七分相似的麵容。他手中的羅盤指針瘋狂旋轉,最終定格在我心口:"陳氏餘孽,盜取陰司戰船該當何罪?"
    就在我毫無防備的時候,我背後的嗩呐骨刺突然像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控製一般,猛然間離體飛射而出!它們在空中急速盤旋,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操控著,迅速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巨大而複雜的青銅編鍾陣。
    這個青銅編鍾陣散發著古老而神秘的氣息,上麵刻滿了奇異的符文和圖案。當《安魂曲》的旋律在空氣中自動奏響時,整個忘川支流都像是被驚擾了一般,原本平靜流淌的河水竟然開始倒流起來!
    與此同時,那座原本堅不可摧的守墓鐵衛的玄鐵塔,也在這股強大的力量衝擊下,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巨響,然後轟然坍塌!隨著塔身的崩塌,塔底鎮壓的九口血棺終於暴露在了我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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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九口血棺通體呈現出暗紅色,棺蓋上還雕刻著精美的圖案,每一口棺中都躺著一個與我容貌相同的少年!他們緊閉雙眼,麵容蒼白如紙,仿佛沉睡了千年之久。
    “原來都是養料……”這句話仿佛是從地獄深處傳來的一般,帶著無盡的淒涼和絕望。那慘笑聲在血棺中回蕩,讓人毛骨悚然。
    我驚愕地看著眼前的紙鳶,突然間意識到她竟然隻是一個紙人替身!真正的紙鳶此刻正被鐵鏈緊緊鎖住,困在那口最大的血棺之中!
    就在我震驚之際,鳳冠女子趁機發動了攻擊。她猛地甩出一條噬魂鎖,那鎖鏈在空中飛舞,閃爍著詭異的光芒。更令人恐懼的是,那鎖鏈的鱗片縫隙中,竟然睜開了密密麻麻的鬼眼,每一隻眼睛都透露出一股令人膽寒的氣息。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我毫不猶豫地咬緊牙關,用盡全身力氣將那塊龍形玉玨咬碎。刹那間,玉玨化作無數碎片,伴隨著一道耀眼的青光噴湧而出。
    在青光之中,祖父的虛影若隱若現,他麵帶微笑,緩緩抬起手來。隨著他的動作,一陣悠揚而莊嚴的音樂聲響起,這正是那傳說中的《安魂曲》!
    這曲調如同天籟一般,清脆悅耳,卻又蘊含著無盡的力量和威嚴。它如同一股清泉,流淌過我的耳畔,讓人感到心靈得到了洗滌和安撫。
    然而,當這曲調觸及到那血棺的瞬間,驚人的一幕發生了。隻見那原本緊閉雙眼的九具屍體,突然間同時睜開了眼睛!它們的眼睛裏透露出一種詭異的光芒,仿佛被這《安魂曲》喚醒了一般。
    緊接著,這九具屍體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著,化作九道流光,如閃電般迅速地沒入了我的七竅之中!
    脊椎處傳來撕裂般的劇痛,一對青銅嗩呐翅破背而出。翅羽振動時灑落的音波凝成利刃,將噬魂鎖盡數斬斷。紙鳶趁機掙脫束縛,她心口的朱砂符竟與我背翅產生共鳴,在空中繪出陰司生死簿的殘頁!
    "攔住他們!"守墓鐵衛首領暴喝。十八道鎮魂幡插入河床,幡麵浮現六百個陳姓名字。我忽然看懂那些名字的排列——正是銅嗩呐內部的機括圖!
    就在我驚訝於紙鳶的紙人替身為何會突然自燃時,更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隻見那熊熊燃燒的火焰之中,竟然有一道金線繡的婚書如流星般激射而出!
    這道婚書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直直地朝著我飛了過來。我甚至來不及反應,它便“啪”的一聲,緊緊地貼在了我的額頭之上。
    就在婚書與我額頭接觸的一刹那,我隻覺得一股強大的力量猛地灌入我的身體,仿佛要將我整個人都撕裂開來。與此同時,一陣震耳欲聾的嗩呐聲驟然響起,那聲音如同雷霆萬鈞,響徹整個天地之間。
    我驚愕地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隻見那原本平靜的往生台此刻竟然變得熱鬧非凡。在往生台的頂端,三叔公正手持陳家祖傳的百年銅嗩呐,吹奏著一曲激昂的樂曲。那嗩呐聲婉轉悠揚,時而高亢,時而低沉,如泣如訴,讓人不禁為之動容。
    "好孩子,該物歸原主了。"三叔公的笑容扭曲如惡鬼。他腳下法陣亮起的刹那,我背翅的青銅開始融化,血管裏流淌的竟是摻雜紙灰的冥河水!
    紙鳶突然撲上來咬住我頸側:"對不住了!"劇痛中她生生撕下我一塊皮肉,那皮膚下的《安魂曲》樂譜正在跳動。她將染血的樂譜按在心口,整個人化作金色紙蝶衝向往生台。
    守墓鐵衛的箭雨追射而來,我振翅卷起音波龍卷。在風暴中心,我終於看清往生台的全貌——這根本就是放大萬倍的嗩呐碗!台麵刻滿的符文隨血水流動,逐漸拚成我的生辰八字。
    "青禾,接著!"
    紙鳶的尖叫從高空墜落。我接住她拋來的物件,竟是那半片青銅秤砣與龍形玉玨的結合體!當兩器相撞時,往生台底部傳出鎖鏈崩斷的巨響,一具纏繞往生帛的巨人屍骸破土而出——它的麵容,與我夢中的祖父一模一樣!
    三叔公的嗩呐聲突然變調,他驚恐地發現自己的皮膚正在龜裂。在守墓鐵衛與血燈籠匪幫的混戰中,我抱住紙鳶殘破的紙人身軀,聽見她最後的耳語:"去老鮫七的渡口......找真正的......"
    話音未落,往生台轟然塌陷。我墜入深淵時,看見血棺中的九個"我"正在融合。青銅翅羽徹底包裹身體的刹那,我聽見了幽冥最深處的聲音——那是六百把嗩呐在同時吹奏《安魂曲》,而領奏者正是心插銅嗩呐的巨人屍骸!
    下章預告:青禾在幽冥漕幫發現祖父遺留的《渡亡舟譜》,燕十三率陰符宗追捕時,血燈籠匪幫竟與守墓鐵衛結成臨時同盟。紙鳶殘魂在往生帛中蘇醒,透露陳老拐當年分魂的真正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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