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星骸議會
    斷弦星係的星核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崩解，兩半恒星的引力平衡被打破，碎成齏粉的星骸如黑色暴雨般傾瀉在亡者市集上空。β17踩著扭曲的金屬平台跳躍，她的量子穩定器正在超負荷運轉，每一步都會在時空中留下藍色殘影——那是多元宇宙坍縮在現實中的投影。
    "所有單位注意！第三象限錨點失效！"渡鴉的聲音從戰術耳機裏炸開，夾雜著電流雜音，"機械族的"巨像軍團"正在突破裂隙壁壘，元素靈的"熵之花園"開始逆向生長，原生體的......"
    話音突然被尖銳的嘯叫切斷。β17抬頭，看到整個星係的邊緣浮現出蛛網般的金色紋路，那是原生體"秩序之網"正在吞噬坍縮的時空。在紋路交織的節點上，懸浮著十二座巨型金字塔，每座都刻著不同種族的滅絕寓言——那是原生體的"文明墓碑"。
    "逆熵議會緊急會議，所有議員立即前往星骸中樞。"零叁的聲音帶著罕見的急迫，"帶上你們的種族代表，這次可能是最後的機會。"
    躍遷光芒在腳下亮起，β17被傳送到一個由恒星殘骸堆砌的環形大廳。大廳中央懸浮著全息星圖，上麵標注著上百個正在消失的文明坐標。她數到第七個座位時愣住了——本該屬於鳥人族的位置上，坐著一個渾身纏繞閃電的類人生物，皮膚下流動著液態金屬。
    "機械族議長，伊卡洛斯。"對方伸出機械臂，指尖彈出數據光屏，"我們監測到舊神意識正在汙染織機核心，每個宇宙的熵值都在瘋狂波動。逆熵議會必須做出選擇：是聯合原生體封印舊神，還是......"
    "還是利用舊神的力量重建宇宙？"一個如岩漿沸騰的聲音打斷他。β17轉頭，看到元素靈的代表"燼羽"正從熔岩池中升起，她的身體由火焰與水晶構成，每呼吸一次就有火山灰飄落，"我的族群能感受到大地母神的悲鳴，舊神的蘇醒是自然循環的一部分。"
    大廳突然震動，一塊巨大的星骸砸穿穹頂。β17在紛飛的 debris 中看到，靈能者代表正抱著破裂的記憶之罐，罐中溢出的碎片竟在空中拚出織夢者的臉。
    "安靜！"渡鴉的機械義肢重重砸在會議桌上，黑色櫻花紋路發出紅光，"原生體的"淨化艦隊"已經進入斷弦星係，他們的"秩序重塑炮"能把整個星係壓縮成奇點。而我們的防線......"她調出實時戰場畫麵，"機械族的巨像軍團在裂隙墳場被根係觸須纏住了，元素靈的熵之花園正在被反物質炸彈犁平，至於靈能者......"
    畫麵切換到一片廢墟，zens 族的先知跪在滿地玻璃罐中間，他的第三隻眼已被挖出，周圍躺著無數靈能者的屍體，每具屍體的太陽穴都插著原生體的"思想收割器"。
    "他們在抽取靈能者的集體意識，用來強化秩序之網。"零叁的義眼投射出數據流，"更糟的是，舊神的核心意識正在向織機的"命運中樞"移動，那裏連接著所有宇宙的因果線。如果讓祂完全融合......"
    "所有依賴因果律存在的文明都會被重構。"伊卡洛斯的機械眼閃爍紅光，"包括我們機械族的邏輯電路，元素靈的自然法則，甚至你們人類的情感係統。"
    燼羽突然化作一團火焰撲向伊卡洛斯，熔岩在金屬地麵上滋滋作響，"你們這些冰冷的齒輪懂什麽？舊神是混沌與秩序的共生體，祂的蘇醒會讓宇宙回歸原初的完美平衡！"
    β17感到一陣眩暈，斷弦符文在手腕上灼燒。她的視網膜上浮現出無數畫麵：某個宇宙的機械族正在向原生體下跪，另一個宇宙的元素靈在祭拜舊神的圖騰，還有的宇宙裏，靈能者與鳥人族聯合建立了漂浮城邦。
    "夠了！"她拍桌而起，星圖殘片在掌心發燙，"你們爭論的不是舊神的對錯，而是誰能在新宇宙裏掌權。但你們忘了——"她調出織機核心的影像，"舊神的意識裏包含著所有文明的可能性，包括那些被原生體滅絕的種族。如果我們現在不阻織秩序之網，無論舊神是否蘇醒，多元宇宙都將隻剩一種聲音。"
    會議桌突然陷入沉默。零叁咳嗽著打破僵局，他的機械義體正在滲出黑色機油，顯然受到舊神意識的影響，"她說得對。原生體的淨化艦隊有十二艘母艦，對應十二座文明墓碑。我們需要分散他們的火力，同時派一支突擊隊去命運中樞阻止舊神融合。"
    "我帶機械族的"銀翼先鋒"去吸引火力。"伊卡洛斯的機械臂展開成武器形態，"但我們需要元素靈的熵能屏障保護側翼。"
    燼羽冷哼一聲，"先道歉，金屬罐頭。上次你們用反物質地雷炸了我們的火山聖地。"
    "現在是時候擱置爭議了！"渡鴉的全息屏彈出緊急通訊請求，畫麵裏出現一個長著羽毛狀觸須的星靈，"星靈議會發來消息，他們的"時空錨點"可以暫時穩定三個宇宙的坍縮，但需要靈能者的集體意識作為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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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ens 族的先知突然顫抖著站起來，他空洞的眼窩中湧出金色光芒，"我看到了......命運的織線正在斷裂......有個孩子......在根係逆域......"
    β17的心髒狂跳。她想起在織機幻象中看到的那個抱著斷弦豎琴的小女孩，她的眼睛是兩個旋轉的黑洞，周圍環繞著無數發光的蝴蝶——那些蝴蝶的翅膀上印著不同種族的文字。
    "我去命運中樞。"她抓起桌上的戰術地圖，"零叁，你陪我去。渡鴉，指揮各種族建立防線。伊卡洛斯、燼羽，你們負責纏住淨化艦隊。還有......"她看向zens 族先知，"如果可能，帶那個孩子來中樞，她可能是關鍵。"
    離開星骸議會時，斷弦星係的天空已經變成血紅色。β17看著遠處機械族的巨像軍團正在組裝，那些由恒星殘骸打造的戰爭機器足有行星般大小，手臂上的軌道炮正在充能；元素靈的熵之花園則化作一片燃燒的森林，每棵樹都噴出岩漿對抗原生體的冷凍射線；靈能者的心靈屏障在天空中織出彩色光網，試圖擋住秩序之網的侵蝕。
    這是多元宇宙的最後一戰，她想，也是所有被壓迫者的黎明。
    第二節 巨像隕落
    機械族的銀翼先鋒艦隊如銀色蝗蟲般撲向原生體母艦，伊卡洛斯的旗艦"鍛爐之心"衝在最前方。β17在躍遷前的瞬間，看到巨像軍團的第一台戰爭機器"破曉者"邁出第一步，它的腳掌碾碎了三顆小行星，胸腔裏的反物質核心照亮了整個星係。
    "記住，觀測者。"伊卡洛斯的聲音通過量子通訊傳來，"當金屬開始歌唱，便是齒輪的詩篇。"
    命運中樞位於織機核心的正下方，是一個由因果線編織的立方體空間。β17和零叁穿過時空亂流時，看到無數因果線正在斷裂，每條線上都串著不同文明的命運碎片：鳥人族的機械翅膀、元素靈的熔岩核心、星靈的時空圖騰。
    "舊神的意識在吸收這些因果線。"零叁的義眼顯示著異常數據，"祂想把所有文明的可能性都據為己有，創造一個包含所有答案的宇宙。"
    "但那樣的宇宙沒有選擇，隻有無窮的重複。"β17握緊斷弦符文，"就像原生體的秩序，隻是另一種形式的牢籠。"
    立方體中央懸浮著舊神的核心意識，此刻已膨脹成太陽般大小的球體，表麵覆蓋著所有已知種族的特征：機械齒輪、火焰紋路、靈能光脈。當β17靠近，球體突然分裂出無數觸須，每根觸須都纏繞著某個文明的絕望呐喊。
    "警告：檢測到舊神意識的精神攻擊。"零叁的機械義體突然失控，他的義眼投射出自己的無數倒影，每個倒影都穿著不同種族的服飾，"這是......集體無意識的具現化......"
    β17感到有無數聲音在腦海中炸響：原生體的教條、流亡者的詛咒、機械族的齒輪轟鳴、元素靈的火山吟唱。她咬破舌尖，用疼痛保持清醒，卻看到零叁的機械義體正在融化，露出底下蠕動的黑色藤蔓——那是原生體根係的偽裝。
    "零叁？"她後退半步，斷弦符文發出藍光，"你是......"
    "我是無數個"零叁"的集合體。"機械義體的臉裂成兩半，露出裏麵紫色的咒印，"原生體、舊神、逆熵議會......每個陣營都有我的分身。但現在，所有分身都在告訴你同一件事——"
    藤蔓突然纏住β17的腳踝，將她拖向舊神核心。零叁的多個聲音重疊在一起，"加入舊神，成為多元宇宙的活容器，或者被原生體碾成齏粉。這是自己給你的最後選擇。"
    她掙紮著抬頭，看到命運中樞的頂部裂開一道縫隙，zens 族先知正抱著那個斷弦女孩墜入，女孩的眼睛裏映著整個戰場的景象：伊卡洛斯的旗艦被原生體的粒子炮擊穿，鍛爐之心爆炸的光芒中，機械族的戰士們正從逃生艙裏彈出，他們的機械臂化作臨時武器；燼羽的熵之花園已經被燒成焦土，但她本人卻化作巨型火鳥，用翅膀托起正在沉沒的元素靈城市；渡鴉的斷弦豎琴發出最後的悲鳴，靈能者的心靈屏障正在被秩序之網撕裂。
    "選擇......"斷弦女孩開口了，她的聲音是千萬個種族的和聲，"不是非黑即白的命題。"
    女孩抬起手，斷弦豎琴的殘片從她掌心飛出，在空中拚出完整的琴弦。β17感到腳踝的藤蔓突然鬆開，零叁的機械義體化作萬千齒輪，每個齒輪上都刻著不同的選擇：戰爭與和平、秩序與混沌、生存與毀滅。
    "舊神被困在因果的循環裏，因為祂相信必須有一個"正確"的答案。"女孩走向舊神核心，她的腳印在因果線上留下金色光斑，"但真正的自由，是允許所有答案同時存在。"
    舊神核心突然發出刺耳的尖嘯，表麵的文明特征開始脫落，露出裏麵蜷縮的人形輪廓——那是舊神最初的樣子，一個戴著王冠的類人生物，胸口插著斷弦豎琴的琴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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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祂一直在等一個能理解的人。"zens 族先知的聲音充滿悲憫，"一個既不屬於秩序也不屬於混沌，卻能同時看到兩者的觀測者。"
    β17恍然大悟。她舉起星圖殘片，斷弦符文與琴弦殘片共鳴，在舊神核心前拚出一道傳送門。門的另一邊，是各個宇宙的反抗者們：陳青禾在黑櫻祭壇上微笑，渡鴉在亡者市集敲響警鍾，伊卡洛斯的機械臂與燼羽的火焰握在一起。
    "這不是選擇，而是接納。"她走進傳送門，斷弦符文化作千萬道光芒，"接納所有可能性的存在，即使它們相互矛盾。因為隻有這樣，宇宙才能真正自由。"
    舊神核心轟然炸裂，化作萬千因果線飛向各個宇宙。β17在光芒中看到，機械族的巨像軍團停止了攻擊，轉而用身體搭建庇護所；元素靈的火山開始噴湧出治愈的泉水；靈能者的記憶碎片在空中織出彩虹。原生體的淨化艦隊猶豫了，十二座文明墓碑的光芒逐漸暗淡。
    這是熵變的黎明，她想，不是秩序的勝利，也不是混沌的狂歡，而是所有文明終於能按照自己的意願生長的開始。
    第三節 黎明詩篇
    斷弦星係的星核不再崩解，兩半恒星的引力重新達到平衡，形成一個完美的環形結構，仿佛宇宙的瞳孔。β17站在命運中樞的廢墟上，看著各個種族的代表陸續趕來：伊卡洛斯的機械臂少了一隻，但他用熔岩修補了傷口；燼羽的火焰不再狂暴，而是像篝火般溫暖；zens 族先知的眼窩中長出了新生的靈能之花。
    "舊神的意識散入了多元宇宙。"斷弦女孩坐在因果線編織的王座上，她的身體開始透明化，"現在，每個文明都能在自己的宇宙裏聽到祂的低語——那不是命令，而是可能性的邀請。"
    零叁的機械義體重新組裝完成，這次他沒有戴義眼，露出的眼窩裏閃爍著多元宇宙的星光，"原生體議會發來消息，他們同意開啟和談。但......"他調出監控畫麵，"織夢者帶著殘餘勢力逃跑了，去向不明。"
    "讓他們去吧。"β17望向星空，那裏有無數新的星圖正在形成，"沒有對立，就沒有選擇的意義。隻要我們記得，自由不是某種狀態，而是永遠擁有選擇的權利。"
    伊卡洛斯突然單膝跪地，機械臂在地麵刻下複雜的紋路，"機械族請求成為多元宇宙的守護者，用我們的邏輯電路記錄所有文明的選擇。"
    燼羽也低下了頭，火焰在她腳下開出黑色櫻花，"元素靈願意成為自然的調停者，讓混沌與秩序在循環中找到平衡。"
    zens 族先知舉起新生的記憶之罐，裏麵漂浮著斷弦女孩的影像，"靈能者將守護集體無意識，讓所有文明的夢想都有棲息之地。"
    斷弦女孩微笑著站起身，她的身體化作萬千蝴蝶飛向各個宇宙，每隻蝴蝶的翅膀都映著不同的未來。β17感到斷弦符文融入了她的血脈，現在，她不再是觀測者或容器，而是連接所有可能性的橋梁。
    "該去看看其他宇宙了。"零叁拋來一個量子躍遷裝置，"陳青禾在裂隙墳場種了一片黑櫻林，渡鴉在亡者市集開了間酒吧，據說酒保是個會說話的齒輪顱骨...
    他的話被一陣輕柔的琴音打斷。β17轉頭，看到斷弦星係的環形星核中，浮現出豎琴的輪廓，琴弦由新生的因果線構成，正在奏響無聲的詩篇。在那旋律裏，她聽到了所有文明的心跳，整齊而又各自獨特。
    當量子躍遷的光芒亮起時，她摸了摸口袋裏的星圖殘片，發現裂痕處已經長出了嫩芽——那是新的可能性正在生長。在無限的多元宇宙中，總有某個角落，有人在為自由而戰，有人在為和平而歌，而她，將永遠是那個帶著碎片奔跑的人，在秩序與混沌的夾縫中，尋找屬於每個人的黎明。
    在某個遙遠的宇宙，織夢者跪在根係網絡的廢墟中，她的麵具碎成兩半，露出底下與β17相似的麵容。手中的原生體裁決劍突然發出紅光，劍身上浮現出舊神的低語：【當你凝視裂縫時，裂縫也在孕育新芽】。她抬頭望向星空，那裏有一隻黑色蝴蝶正在穿越星係，翅膀上的紋路正是斷弦符文的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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