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橋枝終於看清所有埋在大霧後的線索，讓她失憶的，是那盒糕點！
    她含著眼淚的眼神直直望著男人，聲線顫抖的問“莫序裴，你可知道致使我失憶的罪魁禍首，是因為誰嗎？”
    莫序裴搖搖頭，眼神逐漸黯淡下來說道“不知，當年我未曾在家，連你忘了我的事，都是回到安都以後才知道。”
    “是陳風頌。”
    “什麽？”
    屋外的梅花被狂風吹落了幾朵，落在雪地上，與枯死的竹葉落在一處，廊下掛著的燈籠也被風吹的搖晃起來。
    房內，莫序裴一隻手重握成拳，狠狠的砸在手邊的桌子上，心裏滔天的怒火，好似馬上要噴湧而出。
    他怒聲道“他怎麽敢的？！他怎麽敢借我名義來害公主？”
    莫序裴坐在椅子上，餘光是南橋枝棱角分明的側臉，她正半眯著眸子，神情憂傷的看著手帕上自己吐出的血。
    他望著床帳後的女人，忍不住的笑了笑，可笑容消失後，他的鼻尖又是一酸，讓他忍不住掩麵哭泣。
    那可是南橋枝親自求來的賜婚聖旨，多年如一日的愛慕等待，不對別的男子有任何好臉色的她，唯獨對自己包容…
    這些，全都被自己所謂的自尊毀了。
    不，不是自己的原因，公主說過她是想幫自己的，都是陳風頌那個賤人！
    正當他還在積攢仇恨時，沉默良久的南橋枝終於再次開口“莫序裴，你知道我的腳為何而破嗎？”
    “為何？”
    南橋枝掀開被子露出自己被包裹嚴實的腳，聲音很輕的說道“殘無悲的弟弟楊令馳趁我在池中小憩之時，支開了我身邊所有的隨侍婢女，他想睡我，而我打了他以後就趁機逃了，連鞋都顧不上穿。”
    “我自小便練過一些防身術，可我如今四肢綿軟，殘無悲給我下了小劑量的軟骨散。”
    南橋枝緩緩地抬起手臂，那原本應該充滿力量的手，如今卻如同被抽走了筋骨一般，軟弱無力。
    她凝視著自己的手，仿佛透過它看到了自己此刻的無能為力，聲音也隨之變得愈發低沉和絕望“如果不是這些軟骨散，他絕對碰不到我…莫序裴，我真的好想回家啊。”
    聽到南橋枝的話，莫序裴心急如焚，他猛地從座位上站起身來，三步並作兩步衝到床前，滿臉焦急地看著南橋枝，目光緊盯著她的下身，急切地問道“他碰你哪了？”
    然而，南橋枝似乎對莫序裴的問題感到恐懼和羞恥，她像是想要掩蓋什麽不好的事情一樣，迅速伸手將原本掀開的被子緊緊地蓋在身上，然後緊閉雙眼，低下頭去，完全不願麵對莫序裴。
    莫序裴見狀，心中一陣刺痛，他心疼地彎下腰，伸出手輕輕地抱住南橋枝，感受著她微微顫抖的身體。
    而此時的南橋枝，正默默地抽泣著，肩膀微微聳動，卻沒有發出一絲聲音，隻有那無聲的淚水，如斷線的珍珠般湧出。
    莫序裴將自己的額頭緊貼在南橋枝的頭上，感受著她的痛苦和哀傷，他的聲音中充滿了仇恨和決心“公主別怕，臣一定會幫你殺了他們，為你報仇雪恨！”
    “我幫你，殺了他們！”莫序裴的話語如同誓言一般，在空中回蕩。
    “南橋枝，我一定會幫你殺了他們！”他又一次重複道，每說一次，心中的仇恨就像火焰一般燃燒得更旺一分。
    南橋枝此時像一隻受傷的小獸一般，完全依偎在男人的懷中，仿佛隻有這樣才能讓她感到一絲安心。
    她緊閉著雙眼，微微顫抖的身體似乎在默默訴說著內心的恐懼和不安，而這個男人則成了她唯一的依靠，隻有他能給她帶來那渴望已久的安全感。
    莫序裴靜靜地感受著南橋枝的依賴，他緊閉雙眼，心中卻翻湧起一股無法抑製的情緒。
    他不禁想到，眼前這個如此柔弱的女子，是他連在夢中都不敢有絲毫褻瀆念頭的人。
    而那個楊令馳，那個如此肮髒不堪的家夥，又怎麽敢對她做出那樣的事情呢？
    南橋枝在莫序裴的懷中哭泣了許久，仿佛要將所有的委屈都通過淚水釋放出來。
    終於，當她覺得自己的情緒稍微平複一些後，她緩緩抬起頭，凝視著眼前的男人。
    她那哭過的嗓音還帶著些許未消散的哭腔，讓人聽了不禁心生憐憫。
    “莫序裴，你把我帶出來，難道就不怕殘無悲知道後會跟你魚死網破嗎？”
    南橋枝的目光中透露出一絲擔憂，她知道殘無悲性情暴虐，隻要是他認定的東西，任何人都不能染指。
    一旦得知自己被莫序裴帶走，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然而，莫序裴的回答卻異常堅定“不怕。”
    他的眼神緊緊鎖住南橋枝那被淚水浸潤過的眼眸，沒有絲毫的猶豫和退縮。
    事實上，莫序裴確實並不懼怕殘無悲的報複。
    自此前得知南橋枝離世的消息後，他的心中便早已下定決心，哪怕是與殘無悲同歸於盡，他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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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他來說，南橋枝是否需要他，是否願意要自己幫她，甚至是否會因此而殺人，都已經不再重要。
    南橋枝看著莫序裴那決絕的表情，心中一陣感動。她微微點頭，表示明白他的決心。
    然後，她緩緩伸出雙手，環抱住男人那異常消瘦的腰部，感受著他身體的溫度。她的語氣有些悶悶的，像是還沒有從剛才的情緒中完全走出來。
    “好，如果我們都能活著回去，我會幫你扳倒你的父親。”南橋枝輕聲說道，這句話既是對莫序裴的承諾，也是她對未來的一種期許。
    窗外，明月仍舊高懸在那空中，隻是很快，當陽光照進皓月殿時，刺眼的陽光就將熟睡中的人喚醒。
    窗外鳥兒嘰喳的聲，與展翅飛走的聲音，讓殘無悲醉了一夜的腦子逐漸清明。
    殘無悲緩緩坐起，舒服的伸了個懶腰後，便掩唇打了個哈欠，同時語氣帶著剛醒的沙啞命令道“飛羽！叫人端盆水進來。”
    可殿內久未有人再進來，殘無悲終於睜開還有些迷瞪的眼睛，疑惑的望了望四周後，又不耐煩的叫了幾聲。
    隻是很久都沒人答複，他便帶著怒氣下榻，隻是一隻腳剛著地，另一隻腳便踩上一片柔軟的肌膚。
    殘無悲有些僵硬的低頭看去，隻見南橋枝正麵色蒼白的，躺在自己的榻前。
    餘光中一片血紅，與鼻尖縈繞不散的血腥氣，讓他目光往旁邊看去，這一看，他徹底慌了神。
    女人的腳底板全是血，有些是已經幹涸的，有些是還在流淌的。
    見此，殘無悲兩步跨到南橋枝旁邊，隨即轉身將她抱起來，快步走向自己的臥房，同時語氣焦急的呼喚她“阿硯！阿硯你醒醒。”
    盡管他已經使勁搖晃了懷中的女人，但她還是一絲醒來的跡象都沒有。
    殘無悲摸上她冰冷的臉頰，又不可置信的去探她的鼻息，在感受到她微弱的呼吸後，這才微微放下心。
    隻是，南橋枝怎會孤身一人，雙腳血肉模糊的出現在皓月殿？
    但殘無悲已經無暇思考，此刻殿中無旁人，他雙手簡單的結了一個印後，源源不斷的像是靈力一樣的東西，紛紛湧向南橋枝的傷口處。
    感受到腳底的傷，似乎在以極快的速度愈合，裝睡的南橋枝心裏忍不住的，開始遐想起來。
    “莫非殘無悲就是這世間的禍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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