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距離交付計劃書已過去數日之久。這一天，陽光透過窗戶灑進屋內，驅散了些許冬日的陰霾。妘姝終於得以暫時放下繁忙的事務，慵懶地拿起一本心儀已久的話本，舒舒服服地躺在榻上準備享受閱讀的樂趣。
    正在這時，一旁的瓊玉見自家小姐這般模樣，趕忙放下手中正做著的針線活計，迅速起身走到妘姝身旁，動作輕柔地為她搭上一條暖和的小被子。嘴裏還念叨著：“小姐呀，這天寒地凍的，可別凍壞了腳，您怎麽這麽不小心呢？”
    妘姝聽後微微一笑，滿含感激地看向瓊玉，柔聲說道：“謝謝你啦，瓊玉。有你這樣貼心的丫鬟在身邊照顧著，真是我的福氣。”
    然而瓊玉卻不以為然地翻了個白眼，嬌嗔道：“哼！這府裏除了我對您好，還有誰能這麽盡心盡力？您要是不小心生了病，到頭來受累受苦的不還是我嘛。”
    妘姝聞言不禁笑出聲來，故意順著她的話說下去：“既然如此，那不如我再向母親或者姨娘討要一個丫鬟過來，也好讓你能輕鬆些。”，說話間，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笑意。
    瓊玉像隻受驚的小鹿般，慌亂地連連擺手拒絕，“人家可是您的大丫鬟，再加上個大丫鬟可怎麽行，那人家就不再是您獨一無二的那個了。”
    妘姝突然就像一朵盛開的鮮花般笑了起來，“傻丫頭，你可是知道我那麽多秘密的人，換誰都不能換你呀。”
    瓊玉就像被一語驚醒的夢中人，尖叫了起來，“不對啊，今天的消息怎麽還沒有傳過來，我就說怎麽總覺得今天有事情沒有做呢。”
    “那你快去問問。”，妘姝輕聲說道。
    瓊玉像一陣風似的連忙跑了出去，然而，她的思緒卻被這段時間的物價情報緊緊揪住。
    十多天過去了，物價的波動已經能看出一些端倪。
    隨著氣溫的逐漸降低，糧食價格如蝸牛般略微有所提升，但幅度不大，這說明大家都有充足的儲備；蔬菜類物價則如春筍般節節攀升，就像龍國冬天來臨前一樣，有錢的人家也開始未雨綢繆，儲備蔬菜，價格的提升也在情理之中；取暖的煤和柴價格卻如泄了氣的皮球般不斷降低，想來是供應增多……
    在這些看似正常的物價波動下，有一些物價卻呈現出異常，那就是建材，尤其是那極為特殊的大塊白玉。
    在宛唐國，一般人家都是用實木地板，有些人會選擇地磚，然而地磚的製作猶如攀越高峰般困難，因此這種材料的物價一向居高不下，且數量稀少。
    本來她並未對其多加留意，但是前幾天，它的價格卻如火箭般飆升一倍，隔天又像坐了過山車一樣再翻一倍，她特意囑咐去詢問原因，結果隔一天價格又漲了五成。返回回來的原因竟是有人想在家裏鋪設全白玉的地板，因此不惜砸下重金也要大量進貨。
    這個理由在一般情況下看似再正常不過，但是宛唐國可不像龍國，家裏鋪設地磚稀鬆平常，就算是在寒冷的冬天也能忍受，畢竟這裏可沒有暖氣之類的東西，在這快要入冬的時節鋪設白玉地磚，難道不怕把腳給凍壞嗎？難道是鋪了地磚後又要鋪上毛毯？
    不會有人想用白玉做大型陣法的陣基吧，她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白玉宛如靈氣的天然導體，然而其質地脆弱，仿若薄冰，極易損壞，且難以與其他材料相融，故而不能被視為真正的靈材。唯有達到靈玉級別，方可成為名副其實的靈材。
    在此情形下，一般白玉因數量眾多，許多門派皆將其用作山門陣法的陣基，以利於將四周的靈氣匯聚於陣法之中。
    若不是礙於自身現今的身份不便，她甚至萌生出製作一個大型聚靈陣基的念頭，以便於自身修煉。
    她並未繼續深思這個問題，隻要這物價並未對妘府的生意與生活造成影響，亦未對她規劃的辦學院之事產生妨礙，那麽基本上就與她毫無幹係。
    相較物價而言，她夜裏獲取的捕快調查情況則更為錯綜複雜。
    昨夜，她深入貧民窟，獲取了所給出的幾個人的信息，而調查結果卻令她倍感詫異。
    在宛唐國，捕快的境遇比千年前的唐朝稍好一些，至少捕快並非賤籍，而是衙門聘請的長工，工錢微薄，與跑堂的小二相差無幾，更多時候隻是收取一些灰色小錢罷了。
    黃皮三大號黃江善，曾上過幾年學，乃宛京衙門的一名一級捕快，地位高於二級捕快，卻遜於捕頭。他每年能有十幾兩銀子的收入，足以養家糊口，再加上妻子做些縫補之類的活計，兩口子一年的收入可達二十兩以上，存下四五兩銀子亦非難事。
    按理說，他大可如此安安穩穩地度過一生，用現今的話來說，便是可以選擇“躺平”。
    然而，不知他哪根神經搭錯，竟然主動申請加入朝廷組織的地域捕快輪換行動，與幾位同事一同被調往千裏之外的蒲倉府。
    未幾，噩耗傳來，原是眾人去時所行水路，恰逢船撞水底之石，而他不善遊泳，遂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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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江善乃妘姝所要求調查之捕快之一，無巧不成書，調查名單中五人，有三人皆參與此次行動，亦皆死於非命，此事距今已逾兩月矣。
    至於調查名單上之另外兩人，雖未喪命，然其一夜中突發中風，現癱瘓於床，已失言語之能，另一人則因老家有變，早早辭職離京，不知所蹤。
    妘姝憶起案卷上之辦案人員名單，除卻此五人，尚有五人列於其上，昨夜她已交付彼等調查，然其心中已不抱希望，蓋因這些人或亦如此狀況。
    或不應查此等辦案之人，當查其上司，捕頭、刑房或典吏乃至縣令，她心下如是思忖。
    須臾，她拿定主意，飯須一口一口吃，自己現今孤身一人，亦不可輕舉妄動，畢竟能致方瓊於死地之人，實力定然不低，自己之實力極有可能遜於對方，若暴露自己，恐遭殺身之禍。
    待彼等此次查完之後，可令彼等繼續監視衙門之幾個關鍵頭目，想必無人會覺些許流浪漢有何問題。
    思索間，父親遣仆人來喚自己，自府上恢複生機後，父親身邊之仆人亦多矣，至少此仆妘姝喚不出其名，僅麵熟而已，唯記其為家生子，才召回不久。
    她隨之前往父親之書房，甫進門，便見他正奮筆疾書，遂放輕腳步，緩緩步入，接下磨墨之活。
    平心而論，妘同浦的書法實在難言美觀，至少在她眼中是如此，不過比起龍國書法家學會那些隻會胡亂塗鴉，還自吹自擂的所謂大師，倒是略勝一籌。
    許久，他才心平氣和地放下筆，隻見紙麵上筆走龍蛇般地寫了一個字“空”。
    “認識這個字嗎？”，妘同浦發問，卻並未等待女兒的回答，便又自顧自地說道：“你可知當初我為何不惜耗費重金救你，哪怕府裏的弟弟們群起反對，我也執意如此？”
    妘姝深知他既然如此言語，答案定然與常規回答大相徑庭，然而她還是答道：“是您寵愛女兒。”
    妘同浦輕歎了一口氣，“寵愛你是緣由，但僅有緣由並不意味著必定成事。其實那時的我，真的並未將錢財放在眼中，真的，你不會嘲笑父親當初太過天真吧。”
    妘姝連連搖頭。
    “當初我覺得十萬兩白銀不過是些薄紙罷了，對我們並無太大影響，直至後來家中諸多變故發生，我才恍然大悟，可那時卻已無反悔的餘地。你如今是否覺得父親並非如你想象中那般美好。”
    妘姝感覺這話題過於沉重，仿佛父親心中藏著無盡的憂慮，她小心翼翼地說道：“沒有，您已然超越了世上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的父親。”
    妘同浦笑了，那笑容如春風般吹散了感悟帶來的陰霾，“姝兒莫要擔憂，為父隻是心中略有感慨罷了，來，看看這裏。”，說著，他推出一個盒子，示意她開啟。
    妘姝乖巧的輕輕打開盒子，入眼的是厚厚的一疊銀票，猶如一座銀山，粗略一看，皆是千兩麵額，如此一疊，少說也有十萬兩。
    “爹爹，這裏就是我們賺的嗎？”，她柔聲問道。
    妘同浦頷首，感慨萬千地說道：“是啊，當初我花出去十萬，十年來一直在問自己是否值得，當時我給自己的答案是值，但是心裏依舊覺得對不起大家。現在看來，真的是值啊！姝兒就如那福星一般，自從你回來後，家裏也順了，錢也掙了，你母親和姐姐臉上的笑容就如那春日裏盛開的花朵一般，燦爛奪目。現在我可以完全問心無愧了，十萬花得值，古話說得真是一點不假，一飲一啄，皆有定數，蘭因絮果，必有來因。”
    妘姝這下終於明白了，十年來父親雖然救了自己，但是心中依舊懷有對母親和姐姐的愧疚感，似乎就是因為她的離去，讓家人陷入了困境。如今，他終於可以一掃心中的陰霾，自然是感觸極深。
    “恭喜父親心境提升。”，她的聲音清脆悅耳，宛如黃鶯出穀。
    妘同浦哈哈笑起來，對這句話很是受用，“這些都是已經納稅過的，你拿去用吧。”
    妘姝這才明白父親叫自己來的真正意圖，連忙推拒道：“女兒說過，那個花費其實女兒已經準備妥當，不用家裏出錢。”
    “姝兒，你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這些銀票可是錢莊過戶過的，拿出去用絕對不會有問題。”
    “可是女兒的銀票也是過戶了的。”，妘姝也拿出一盒銀票遞給父親，裏麵也是十萬兩紋銀。
    妘同浦打開檢查一番，但旋即卻皺起了眉頭，仿佛那銀票上有什麽問題，“這些為父就收下了。”
    她深知這銀票定然存在問題，可卻如墜雲霧，不知問題究竟源自何處。
    妘同浦旋即揭曉答案，“雖說我不曉得你是通過何種途徑過戶的，但這銀票絕不能大批流出我們之手，至少此刻萬萬不可。”
    “緣何？”，妘姝追問道。
    “上一個持有者有問題，我們妘府與他們並無大宗交易，少量使用幾張倒也無妨，然而大量使用，譬如這十萬兩銀票之巨，勢必會引人察覺其中端倪，若無大宗交易，又何來如此眾多的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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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妘姝霎時恍然大悟，不禁慨歎薑還是老的辣，當即將一盒子銀票收了起來。
    繼而妘同浦又提出一些建議，令她眼前一亮，仿若撥雲見日，又有諸多地方可供改進。
    九月初九，乃是自唐以來便已定好的重陽佳節，亦名重九節、茱萸節、菊花節、登高節。
    宛唐國傳承了大唐的這一習俗，此日亦是官員們無需上朝之日，皇上自然也會隨大流。
    不過今日薑立地剛從龍榻上起身，便被一眾妃子攔住了去路。
    “陛下，您已許久未曾駕臨臣妾處了，今日乃是重九佳節，臣妾親手做了些小菜，一同小酌幾杯。”，孫昭儀嬌聲嗲氣地說道，“您都好些時日未曾到臣妾那裏去了，有些奴才都誤以為臣妾失寵了，開始對臣妾怠慢起來了。”
    她的話音未落，薑立地尚未開口，殿門口又傳來一陣腳步聲，“孫姐姐來得可真快，前兒個陛下才去你那裏留宿了，怎不知與妹妹分享一下，妹妹才是好些天沒有見到皇上了。”
    隨後便是見禮，“麗兒拜見陛下。”
    薑立地揉了揉太陽穴，心中暗自叫苦，他深知今日必然會受到後宮女子的紛擾，然而卻還是低估了她們的殷勤程度。不過，他心中篤定，今日那宜貴妃定然是不會前來探望他的，她向來如此，冷若冰霜。
    他輕揮衣袖，示意麗昭緣起身，而後問道：“你莫非也是來邀朕一同用膳的？”
    “正是呢，陛下與麗兒果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嘻嘻。”，麗昭緣嬌笑嫣然，如弱柳扶風般倒入薑立地懷中。
    “哈哈，既然眾愛妃都有此意，那朕便做東，在宮中設宴一場，大家都來吧，地點就定在禦花園。”
    皇上金口玉言，兩位妃子也隻得應下，自然有太監前去傳旨。
    “你們二人既已備下小吃，屆時也讓下人侍女呈上，朕也嚐嚐，朕今日也放縱一回。”，薑立地倒也沒有厚此薄彼，同樣讓其他妃子帶上自製佳肴，一同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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