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等等。”解雨辰將該簽的文件遞給一旁的人，來到她的身邊。
    “等你學會貴妃醉酒，我就帶你去最想去的戲園。”
    “我學會了。”林若言生氣的別過臉，不去看他。
    “學會了還不行，我想的是讓你登台圓夢，下麵的看客跟解家的人不同，都是戲曲愛好者。到時我為高力士為你作配如何？”
    解雨辰摸了摸她頭頂的黑發。
    此刻他的話亦是真話。
    “花花你這麽好看，不想讓你去當卑躬屈膝的高力士這個醜角。”林若言不情願的避開他的手。
    “可是我願意為言言去做這個醜角。”解雨辰蹲下身子，認真看著她的眼睛說道。
    林若言一頓，“那你帶我去。”
    “我們再等等，等你不會怯台……”
    “我不怯台。”林若言見他還是不願意讓她出去，生氣下起身，重重的踢了下桌子。
    桌子在她的一踢下五零四散。
    “我要出去。”她說完就想往外跑。
    解雨辰攔住她，見她一副大有不答應，就自己出去的氣呼呼樣子，隻好妥協。
    “那我讓他們安排好戲院那邊，吃完午飯後，我就帶你去好嗎？”
    林若言微微歪頭考慮了下，才不情不願的答應。
    “去樓上房間看看上妝用的東西喜不喜歡。”
    “嗯。”林若言見他同意自己出去，也沒再鬧脾氣，聽話的上樓。
    解雨辰見林若言的身影消失在二樓拐角處，吩咐這次過來送戲園事務的八九。
    “下午上演的戲曲推掉，給常來的顧客或者是訂了票的顧客致歉。無償補足三天的戲票，茶果點心也是如此。”
    八九遲疑了下，他也算解雨辰的心腹之一。
    別小看看似不掙什麽錢的戲園，老一輩的那些人，很多時候還是喜歡在戲園談事。
    地方開闊吵鬧，合適的位置雖吵卻很適合兩人低聲交談。
    所以一些消息來源能被戲園的人收集到，也方便一些。
    他想了想，還是不解的問道。
    “花兒爺，下午小姐不是登台演出嗎？戲園閉門謝客，小姐上台沒有觀眾，她不會難過嗎？”
    解雨辰看了他一眼，笑容溫和卻不容置疑。
    “你在解家挑一些可靠的人去看戲，不就有觀眾了？我不希望有亂七八糟的人進來，不長眼色湊到小姐麵前，聽明白了我的意思嗎？”
    八九沉默的點了點頭。
    心下想，這還不是把小姐禁錮在花兒爺能掌控的範圍，不讓外人知道她在解家嗎？
    但看起來小姐真發脾氣，花兒爺也沒辦法。
    他是怎麽想的？
    讓小姐一輩子不接觸外人也不現實。
    難道讓小姐對他產生感情後，才願意放她見外人嗎？
    “聽明白了還愣著幹嘛，還不快去安排。”解雨辰收起笑容。
    “這就去。”八九覺得合適的機會很難遇。
    解雨辰看著離開的八九，眼神變得晦暗。
    林若言在戲台後麵梳妝鏡麵前，老老實實的坐著不動。
    任由解雨臣用濃重的粉墨油彩，遮去她原本的容貌。
    吊眉水鬢包頭，五彩宮裝雲肩鳳冠鳳挑。
    鏡子中出現的貴妃裝扮女子，與記憶中那個女子合為一體。
    在原生世界中，她不是沒有扮過戲曲中的花旦，卻從不曾去碰貴妃的扮相。
    她母親成名的代表作。
    “該上場了。”解雨辰遞給她一把牙骨牡丹扇。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這一身行頭，接過那把折扇。
    弦索胡琴中，林若言水袖輕拂，在解雨辰扮演的高力士端來的酒水中，銜杯反身下腰。
    醉酒憨態，雲步輕走，俯身蘭指拈花，折扇開合，水袖外翻，急速旋轉珠翠搖曳中，盡情釋放著貴妃對於帝王移駕梅妃處的失望與哀怨。
    掌聲中，有幾人出神看著台上那身著五彩宮裝的身影在飛速旋轉中，穩穩以擰身盤臥的完美臥魚收尾。
    他們沒想到，林若言在戲曲上並不隻是愛好，反而不亞於專業的戲曲演員。
    就連解雨辰也愣了好久。
    雖然知道她在這方麵有天賦，但沒想到並不遜色於他。
    台下鴉雀無聲，起身的林若言在宮女的攙扶下退場。
    “花花，沒人喝彩。”林若言神情沮喪的對迎上來的解雨臣說道。
    話完，外麵的掌聲就不斷響起。
    “是他們都沒沉浸在言言你剛才的表現中，現在才反應過來。就像我的身段還不夠軟，做不到跟你那樣完美的臥魚。 ”
    解雨辰將她帶到梳妝鏡前，遞給她自己剛拍下的照片。
    “最漂亮的貴妃。”
    林若言這才露出笑，好奇的看著身上滿工滿繡的彩金花鳥。
    “我去卸妝。”解雨辰幫她脫下鳳冠。
    “這些都是梅先生的宮裝頭麵同款複刻，言言先看一會與別的流派區別，我回來就幫你卸妝。”
    “嗯。”林若言將桌子上的鳳冠流蘇一條條捋順。
    “若言，還認得我嗎？”張啟靈的聲音在她一旁響起。
    她茫然的抬頭看向聲音的主人。
    一身戲園後台的管理人員打扮。
    外麵桌椅被砸的打鬥聲起，“同時著火了”的聲音伴著嗆人的煙霧往後台飄來。
    後台的演員和工作人員亂了起來，有出去幫忙，也有慌了神四處找出口的。
    “跟我走。”張啟靈試著拉她。
    見她沒有反抗，心下大定。
    “戲裝太惹眼，我幫你脫下。”張啟靈快速撤掉她那身沉重華麗的戲曲宮裝。
    隨後帶著她混在跑出去的人流中。
    聽到解雨辰吩咐人守在戲院四周的出口時。
    張啟靈心下一凜。
    好在他們提前做好了準備。
    張啟靈將戲台不遠處的排水井道蓋掀起，帶著林若言跳下。
    林若言隻能感歎跟老鼠一樣藏在暗處的汪家，還真是鼠有鼠道。
    “委屈你了。”
    張啟靈打開手電筒。
    見林若言隻是呆呆的看著他。
    他轉過頭，全身警戒的再次試著牽起她的手，見她沒有反抗，乖乖任她牽著，最後一口氣徹底鬆開。
    “我們回家。”
    林若言忍住抽回手的動作。
    連接戲園下水道的地道看起來挖通的時間並不久。
    大概走了一裏左右，兩人從一個普通居民院的廚房水缸下出來。
    林若言看了一圈，感覺到這房子似是不久前才有人入住。
    而且屋內還有人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