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師徒對酌偷仙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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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山的毛竹韌性十足,砍起來也格外費勁。雲渺掄著清虛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翻出來的、鏽跡斑斑還豁了口的柴刀,咬牙切齒地跟碗口粗的竹子較勁。汗水混著竹屑黏在臉上,癢得難受。阿澈則抱著他的舊布老虎,蹲在旁邊,小大人似的指揮:“娘親!左邊!用力!砍它!給壞洞洞報仇!”
折騰了大半天,竹子砍了七八根,胳膊也快抬不起來了。又拖著沉重的竹竿,吭哧吭哧去割堅韌的藤條,挖粘稠腥臭的爛泥。等雲渺終於拖著滿身泥濘、如同剛從泥潭裏撈出來的戰利品回到道觀時,日頭已經偏西。
屋頂那個破洞依舊張著大嘴,嘲笑著她的狼狽。
補窟窿的過程,更是慘不忍睹。雲渺爬上顫巍巍的梯子,試圖用削好的竹片和藤條編成框架,再糊上厚厚的爛泥。奈何手藝實在不敢恭維,竹片歪歪扭扭,藤條綁得鬆鬆垮垮,爛泥糊上去不是太稀往下淌,就是太幹裂開縫。她這邊剛糊好一塊,那邊“啪嗒”掉下一坨泥巴,差點砸中在下麵仰著小腦袋、看得津津有味的阿澈。
“娘親……泥巴……掉狗蛋頭上了……” 阿澈委屈巴巴地指著自己頭發上的一小坨濕泥。
“乖,那是娘親給你的……嗯……新發型!” 雲渺在屋頂上累得氣喘籲籲,還要強顏歡笑地安慰兒子。
折騰到月上中天,屋頂那個破洞終於被一層薄厚不均、形狀古怪、還不斷往下掉渣的爛泥混合物勉強糊住了。雖然依舊漏風,但至少……不會直接漏成瀑布了?
雲渺精疲力竭地從梯子上爬下來,感覺全身的骨頭都在呻吟。她看著自己滿手泥汙,再看看同樣成了小花貓的阿澈,又看看槐樹下那尊巋然不動、呼嚕聲依舊平穩的鹹魚雕像,一股悲憤夾雜著強烈的“報複”欲望,如同野草般在心頭瘋長!
憑什麽她累死累活當泥瓦匠,師傅他老人家就能心安理得地躺平看星星雖然屋頂漏了)?!
不行!必須找點樂子!必須……搞點事情!
她的目光,如同探照燈般,掃過小院每一個角落。最終,定格在偏殿牆角——那裏,靜靜地躺著素問昨日帶來的那個大食盒。食盒裏,鹵豬蹄和酥肉早已被消滅幹淨,但……最底下,似乎還藏著一個……圓肚細頸的粗陶酒壺?素問說是村民自家釀的甜米酒,度數很低。
酒!
雲渺的眼睛瞬間亮了!
雖然她不好酒,但此刻,疲憊的身體和悲憤的心靈,急需一點……刺激!
一個極其大膽作死)的計劃瞬間成型!
她賊兮兮地抱起阿澈,壓低聲音,如同地下黨接頭:“阿澈!想不想看娘親變個更好玩的戲法?能讓師祖……嗯……睡得更香的戲法?”
阿澈一聽“戲法”和“師祖”,立刻來了精神,小腦袋點得像小雞啄米:“想!”
“好!那你要幫娘親!” 雲渺湊到阿澈耳邊,如此這般地交代了一番。
夜深人靜,萬籟俱寂。隻有清虛悠長的呼嚕聲,如同道觀的呼吸,規律而平穩。
雲渺如同狸貓般,悄無聲息地溜到槐樹下。阿澈則抱著他的舊布老虎,躡手躡腳地跟在後麵,小臉上滿是緊張又興奮的使命感。
清虛在竹榻上攤成一個大字,睡得人事不省。那根標誌性的眉毛也服服帖帖地耷拉著,看起來毫無防備。他枯瘦的手邊,放著一個豁了口的粗陶茶碗,裏麵還有小半碗渾濁的涼茶。
就是現在!
雲渺對阿澈使了個眼色。阿澈立刻會意,小身子往前湊了湊,小手緊緊抱住懷裏的舊布老虎,對著清虛的方向,用盡吃奶的力氣,奶聲奶氣地喊了一句:“師祖!看!大蟲蟲!”
清虛毫無反應,呼嚕聲節奏不變。
雲渺抓住時機,閃電般出手!她手裏攥著那個粗陶酒壺,壺口精準地對準清虛手邊的粗陶茶碗!
“咕嘟……咕嘟……”
清澈微黃的米酒,帶著淡淡的甜香和微醺的氣息,無聲無息地注入那半碗涼茶之中!
動作快、準、穩!一氣嗬成!沒有灑出一滴!
倒完酒,雲渺立刻縮回手,拉著阿澈,迅速後退幾步,屏住呼吸,緊張地盯著清虛的反應。
呼嚕聲……依舊平穩。
眉毛……紋絲不動。
仿佛剛才的一切從未發生。
成了!雲渺心中狂喜!她拉著阿澈躲到偏殿門口,隻探出半個腦袋觀察。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清虛依舊睡得深沉。
雲渺按捺不住了。她躡手躡腳地再次靠近,拿起那個混合了米酒的粗陶碗,湊到鼻尖聞了聞。嗯,酒味被涼茶味掩蓋了大半,幾乎聞不出來。她眼珠一轉,又有了主意。她飛快地跑回偏殿,從床底下掏出那個寒玉盒——當然,沒打開,隻是用手指沾了一點點盒蓋邊緣殘留的、帶著微弱星力氣息的藍色星塵泥,小心翼翼地抹在了碗沿內側。
做完這一切,她把碗重新放回清虛手邊,然後拉著阿澈,再次躲回陰影裏,如同等待獵物上鉤的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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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大約半炷香時間。
“呼……嚕……”
那悠長平穩的呼嚕聲,極其輕微地……頓!了!一!下!
清虛枯瘦的手指,似乎無意識地……動!了!動!
他砸吧了一下嘴,喉嚨裏發出一聲模糊的咕噥,眼皮極其輕微地……掀!開!了!一!條!縫!
渾濁的老眼,帶著濃重的睡意,茫然地掃過四周。最終,目光落在了手邊那個粗陶碗上。碗裏渾濁的液體,在月光下泛著微光,碗沿內側,那抹幾乎看不見的淡藍色星塵泥,散發著若有若無的奇異氣息。
清虛的鼻子,極其細微地……聳!動!了!一!下!
他似乎有些困惑,又有些……好奇?如同夢遊般,他慢悠悠地伸出手,端起了那個粗陶碗。動作遲緩,帶著鹹魚特有的慵懶。
雲渺和阿澈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呼吸都屏住了!
清虛端著碗,湊到嘴邊,似乎想聞聞。就在這時,阿澈懷裏的舊布老虎,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別的,突然發出了一聲極其輕微、如同幼獸低鳴般的“嗚嚕”聲!
這聲音在寂靜的夜裏格外清晰!
清虛的動作猛地一頓!那半闔的眼皮驟然掀開!渾濁的老眼瞬間銳利如電,如同沉睡的巨龍被驚醒,猛地掃向偏殿門口雲渺和阿澈藏身的方向!
一股無形的、冰冷徹骨的威壓如同潮水般瞬間彌漫開來!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雲渺和阿澈嚇得魂飛魄散!完了!被發現了!鹹魚發怒了!
就在雲渺以為自己今晚要交代在這裏,準備抱頭鼠竄時——
“嗝~”
一聲極其突兀、極其響亮、充滿了酒氣的……飽嗝!
猛地從清虛嘴裏打了出來!
那股冰冷恐怖的威壓,如同被戳破的氣球,瞬間煙消雲散!
清虛眼中的銳利如同潮水般退去,重新變得渾濁茫然。他似乎被自己這個響亮的酒嗝弄懵了,茫然地眨了眨眼,又低頭看了看手裏的碗。
“嗯……?好香……” 他含混不清地嘟囔了一句,仿佛忘了剛才的一切,也忘了門口還躲著兩個小賊。他再次把碗湊到嘴邊,這次不再猶豫,仰起脖子——
“咕咚!咕咚!”
兩口就把那碗混合了米酒、涼茶和微量星塵泥的“特調仙釀”灌了下去!
喝得那叫一個豪爽!碗底都亮了出來!
喝完,他隨手把碗往旁邊一丟差點砸到自己的腳),滿足地咂了咂嘴,喉嚨裏發出一聲極其愜意的歎息:“唔……好茶……好……嗝~” 又是一個響亮的酒嗝。
然後,他龐大的身軀往後一倒,重新攤在竹榻上。
“呼……嚕……呼……嚕……”
更加響亮、更加悠長、更加……充滿了滿足感的呼嚕聲,如同升級版的戰鼓,瞬間統治了整個玄清觀!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震耳欲聾!
雲渺和阿澈躲在門口,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峰回路轉的一幕。
“娘親……” 阿澈扯了扯雲渺的衣角,小臉上滿是困惑,“師祖……喝茶……打嗝……好響響……”
雲渺看著竹榻上那尊重新進入“深度醉酒冥想”狀態的鹹魚雕像,又看了看那個被丟在地上的空碗,再感受著空氣中殘留的那一絲酒氣和……滿足的呼嚕聲,一股劫後餘生的虛脫感湧上心頭,隨即又被一種難以言喻的、惡作劇成功的巨大興奮感取代!
她猛地抱起阿澈,興奮地轉了個圈,壓低聲音歡呼:“成了!阿澈!咱們成功了!師祖他老人家……喝美了!”
阿澈雖然不太明白“喝美了”是什麽意思,但看到娘親這麽開心,也跟著咯咯笑起來,小手指著竹榻上呼嚕震天的清虛:“師祖……呼嚕嚕……像……打雷!”
雲渺看著清虛那毫無防備、甚至嘴角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滿足弧度的睡臉,再想想自己今天累死累活的補屋頂,一股“大仇得報”的快感油然而生。
“走!阿澈!娘親今天高興!” 雲渺豪氣地一揮手,“咱們也去喝點!慶祝一下!”
她拉著阿澈溜回偏殿,從食盒角落裏翻出素問留下的最後一小塊桂花糕,又拿出一個幹淨的杯子,倒了一小杯剩下的米酒真正的米酒)。
“來!幹杯!” 雲渺舉起小酒杯裏麵是清水,給阿澈的),阿澈也學著她的樣子,舉起自己裝著清水的杯子。
“為了……呃……成功的戲法!” 雲渺壓低聲音,一臉壞笑。
“戲法!成功!” 阿澈奶聲奶氣地附和。
兩隻杯子輕輕碰在一起。
雲渺美滋滋地抿了一口微甜帶醺的米酒,隻覺得渾身疲憊一掃而空,連屋頂那個醜陋的補丁都順眼了幾分。她看著窗外皎潔的月光,再看看旁邊小口啃著桂花糕的阿澈,最後目光落在槐樹下那尊呼嚕聲震天響的鹹魚雕像身上。
嗯,雖然屋頂漏風,雖然師傅鹹魚,雖然前途未卜……
但這偷來的半碗“仙釀”下肚,這雞飛狗跳的日子,好像……也挺有意思的嘛!
槐樹下,那震天的呼嚕聲似乎……極其輕微地……蕩漾了一下。
一個帶著濃濃酒意、仿佛夢囈般的聲音,含含糊糊地飄出來:
“……小崽子……酒裏……摻東西……”
“……星塵泥……暴殄天物……”
“……不過……味道……嗯……還行……”
“……呼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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