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邊關瘟疫漫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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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仙穀的竹籬小院,空氣中彌漫著藥香和……濃鬱的肉湯香氣。牆角,那堆刀劍難傷的玄鐵木柴,如同被無形巨力碾壓過,碎裂成了整整齊齊、大小均勻的柴塊,碼放得一絲不苟。而製造這一切的“功臣”——清虛道長,此刻正裹著他那身萬年不換的破鬥篷,蹲在廚房門口的小馬紮上,手裏捧著一個比臉還大的粗瓷海碗。
碗裏是堆成小山的鹵肉,肥瘦相間,油光紅亮,散發著致命的誘惑。清虛枯瘦的手指以一種與其“氣若遊絲”脈象完全不符的靈活和速度,精準地拈起一塊塊顫巍巍、香噴噴的鹵肉,送進鬥篷兜帽的縫隙裏。咀嚼聲細微而持續,帶著一種心無旁騖的專注和滿足。
素問穀主站在不遠處,看著那堆劈好的玄鐵木柴,再看看那個專注幹飯的“鹹魚卷”,嘴角微微抽搐,最終化作一聲無奈的歎息。罷了,能劈柴,能幹活,能吃……總比真死了強。那點藥錢……就當喂了頭力氣特別大的牲口吧。
雲渺則心情大好地清點著素問“友情讚助”的盤纏——一小袋碎銀子和幾吊銅錢。雖然遠不夠還債,但足夠支撐他們去下一個目的地了。
“素問姐,多謝了!”雲渺將錢袋貼身收好,抱起精神好了許多的阿澈,“我們這就走了,師傅他……就拜托您了!”她衝著廚房門口努努嘴,意思很明顯:這飯桶您受累看著點。
素問沒好氣地擺擺手:“快走快走!帶著阿澈好好調理!再讓我看到孩子瘦了,仔細你的皮!”
“得令!”雲渺笑嘻嘻地應下,抱著阿澈轉身就走,腳步輕快。
然而,剛走出幾步,身後就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
雲渺回頭。
隻見剛才還蹲在馬紮上專注幹飯的清虛道長,不知何時已經站了起來。他一手捧著那個還剩小半碗鹵肉的海碗,另一隻手極其自然地……拎起了放在旁邊、屬於雲渺的那個半舊小包袱裏麵裝著阿澈的換洗衣物和鹹魚幹玩偶)。然後,邁開他那裹在破褲子裏的枯瘦雙腿,亦步亦趨、極其自覺地……跟了上來!
那架勢,活像一個自帶飯碗和行李、隨時準備跟主人出發的……老仆?還是那種主人想甩都甩不掉的那種!
雲渺:“……”
素問:“……”
阿澈:“師傅爺爺……也走?”
雲渺嘴角抽搐,試圖掙紮:“師傅……您老……留在穀裏幫素問姐劈劈柴、磨磨藥多好?肉管飽呢!”她試圖用“肉管飽”誘惑。
清虛的腳步頓了一下,鬥篷兜帽微微側了側,似乎在思考。然後,他抬起那隻抓著鹵肉碗的手,對著雲渺的方向……晃了晃碗裏剩下的幾塊油光鋥亮的肉。
意思很明顯:外麵,也有肉。
雲渺扶額。得,這鹹魚是賴上她了!帶著就帶著吧,好歹是條核彈級大腿,雖然平時基本處於待機狀態。
於是,雲渺帶著阿澈,後麵綴著一個捧著鹵肉碗、拎著小包袱、形影不離的清虛道長,再次踏上了旅途。目標:西北邊關,黑石城。
選擇黑石城,並非偶然。一來此地遠離京城,英國公府的勢力相對薄弱;二來黑石城毗鄰混亂的戈壁荒漠,魚龍混雜,黑市盛行,是銷贓特指處理掉帝陵裏順帶摸出來的幾件不起眼小玩意)和打探消息的絕佳之地;三來……據說那裏的烤全羊和烈酒,乃是一絕!清虛道長鬥篷下那幾塊鹵肉,顯然不足以支撐長途跋涉的消耗。
半月後,風塵仆仆的三人終於抵達了黑石城地界。
然而,想象中的邊關雄城、商旅雲集的景象並未出現。
距離黑石城尚有數十裏,官道兩旁便出現了大片大片被焚毀的村莊,焦黑的斷壁殘垣在戈壁的風沙中嗚咽。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令人不安的焦糊味,還夾雜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腐敗的甜腥氣?
越靠近黑石城,氣氛越是壓抑死寂。官道上幾乎看不到行人,偶爾遇到一兩個,也是行色匆匆,用布巾蒙著口鼻,眼神驚恐,避人如避蛇蠍。
“娘親……臭臭……怕怕……”阿澈趴在雲渺懷裏,小鼻子皺起,小手緊緊抓著娘親的衣襟。小家夥對氣息格外敏感,本能地感到不適。
雲渺眉頭緊鎖,心中升起不祥的預感。她攔下了一個趕著驢車、同樣蒙著臉的老漢:“老丈,前麵可是黑石城?城裏發生什麽事了?”
那老漢眼神驚恐地看了一眼雲渺和她身後的“怪人”,連連擺手,聲音嘶啞帶著恐懼:“去不得!去不得啊!黑石城……鬧瘟了!會死人的!死絕了!” 說完,仿佛怕沾染上什麽,狠狠抽了驢子一鞭子,頭也不回地跑了。
瘟疫?!
雲渺心頭一沉!邊關重鎮爆發瘟疫,這絕對是天大的禍事!難怪沿途如此荒涼死寂!
她加快腳步,終於在黃昏時分,看到了黑石城那高聳、卻透著一股死氣的城牆。
城門緊閉!城頭上,原本應該飄揚的“蕭”字玄龜戰旗無精打采地耷拉著。城下,氣氛更是凝重得如同鐵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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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城河外,臨時搭建起了一大片連綿的白色帳篷!帳篷區被粗大的木柵欄和手持長矛、穿著厚重皮甲、連頭臉都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兵士死死圍住!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石灰粉和草藥混合的刺鼻氣味,依舊掩蓋不住那從帳篷區裏飄散出來的、令人作嘔的腐臭和絕望氣息!
哀嚎聲、咳嗽聲、壓抑的哭泣聲,如同地獄的挽歌,從白色的帳篷海洋中隱隱傳來,被戈壁的風撕扯得斷斷續續,更添淒厲。
“站住!什麽人?!黑石城封城!禁止靠近!” 一個同樣裹得嚴實、隻露出眼睛的守門校尉厲聲喝道,手中長矛指向雲渺三人,眼神警惕而疲憊。
雲渺停下腳步,目光掃過那片死氣沉沉的隔離區,眉頭擰成了疙瘩。這疫情,比她想象的還要嚴重!
“這位軍爺,”雲渺抱拳,聲音沉穩,“在下雲渺,略通醫術,聽聞黑石城有疫,特來……”
“走走走!”那校尉不等雲渺說完,就不耐煩地揮手打斷,語氣充滿了暴躁和絕望,“通醫術?這些天來的‘神醫’沒有十個也有八個了!屁用沒有!該死死!該病病!趕緊滾!別在這添亂!再靠近,格殺勿論!”他身後的兵士也齊刷刷地舉起長矛,矛尖閃爍著寒光。
雲渺眼神一冷。她可不是那些沽名釣譽之徒!但看著對方布滿血絲、充滿戾氣卻又難掩恐懼的眼睛,她知道硬闖不是辦法。
就在這時!
“咳咳咳!嘔——!”
隔離區邊緣的一個小帳篷簾子猛地被掀開,一個穿著破舊軍服、滿臉膿瘡、雙目赤紅的漢子跌跌撞撞地衝了出來!他一邊劇烈咳嗽,一邊彎下腰,喉嚨裏發出可怕的幹嘔聲!
噗!
一大團粘稠、漆黑、散發著惡臭的汙血被他噴在地上!汙血之中,竟然夾雜著幾根細小的、染血的……黑色羽毛?!
這詭異的一幕,讓周圍的兵士都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臉上露出更深的恐懼!
“咳咳……嗬嗬……”那軍漢吐完血,痛苦地抓撓著自己的喉嚨和胸口,皮膚下似乎有什麽東西在蠕動!他踉蹌著,竟然朝著雲渺他們的方向撲了過來,伸出布滿膿瘡的手,眼中充滿了瘋狂和絕望的求救光芒!
“攔住他!別讓他過來!”校尉驚怒交加,厲聲嘶吼!幾個兵士硬著頭皮挺矛上前!
雲渺瞳孔驟縮!這症狀……絕非尋常瘟疫!那咳出的黑色羽毛……難道是……?!
“娘親!”阿澈被那軍漢猙獰的模樣嚇得小臉慘白,緊緊抱住娘親的脖子。
就在這混亂之際!
一直跟在雲渺身後、捧著空碗鹵肉早吃完了)、拎著小包袱、仿佛對周圍一切漠不關心的清虛道長,鬥篷下的枯瘦手指,極其輕微地……彈了彈。
一股無形的、極其細微的波動擴散開。
那正瘋狂撲來的軍漢,動作猛地一僵!仿佛撞上了一堵無形的氣牆!他痛苦抓撓的動作停滯,布滿血絲的眼睛裏瘋狂褪去,隻剩下極度的茫然。緊接著,他身體晃了晃,“噗通”一聲,直挺挺地栽倒在地,昏睡過去。皮膚下那詭異的蠕動也隨之平息。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人都愣住了。兵士們舉著長矛,麵麵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校尉驚疑不定地看著倒地的軍漢,又看看雲渺和她身後那個裹在破鬥篷裏、看不清麵目的“怪人”。剛才……好像就是那個“怪人”動了一下?
雲渺抓住機會,上前一步,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軍爺!此人並非尋常疫病!而是中了‘鴆羽腐心瘴’!此毒陰詭,傳染性極強,咳血化羽,腐心蝕骨!尋常湯藥根本無用!再拖延下去,滿城皆亡!”
“鴆……鴆羽腐心瘴?”校尉顯然沒聽過這名字,但“咳血化羽”的症狀他親眼所見,再看雲渺篤定的眼神和剛才那“怪人”詭異的手段,心中不由信了幾分,語氣也緩和了一些,“你……你真能治?”
“能!”雲渺斬釘截鐵,“但需要進城!需要藥材!更需要知道這毒瘴的源頭!”
校尉臉上掙紮之色更濃。放人進城風險太大,但若真如這女子所說……他咬了咬牙,看向雲渺身後那個深不可測的“怪人”:“他……他是誰?”
雲渺麵不改色:“家師,清虛道長。方才便是家師以秘法暫時壓製了此人毒性,避免擴散。”
校尉看著那個捧著空碗、拎著小包袱、鬥篷下似乎還殘留著鹵肉香氣的“清虛道長”,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這形象……實在難以和“高人”聯係起來。但剛才那詭異的手段又做不得假……
就在校尉猶豫不決之際!
轟隆隆——!
大地突然傳來沉悶的震動!如同萬馬奔騰!極目遠眺,戈壁地平線上,煙塵滾滾!一杆玄黑色、繡著巨大猙獰玄龜踏浪圖案的戰旗,如同破開煙雲的利刃,率先映入眼簾!旗幟獵獵,殺氣衝霄!
緊接著,是如同鋼鐵洪流般、無邊無際的玄甲騎兵!隊列森嚴,刀槍如林!冰冷的殺氣如同實質的寒潮,瞬間席卷而來!連隔離區的哀嚎聲似乎都被這肅殺的威壓所懾,減弱了幾分!
“玄龜旗!是……是王爺!王爺來了!”城頭上的守軍發出震天的歡呼,聲音帶著絕處逢生的激動和狂熱!
“戰神!是戰神蕭王爺!”
“王爺來了!我們有救了!”
隔離區外絕望的兵士們也如同打了雞血,紛紛朝著煙塵方向跪倒!
煙塵漸近,為首一騎如同離弦之箭,脫離大部隊,率先衝到城下!駿馬神駿如龍,通體漆黑,唯有四蹄雪白。馬背上,端坐著一位身披玄色蟠龍重甲、臉覆猙獰修羅麵具的騎士!身形挺拔如槍,雖看不清麵容,但那透過麵具眼孔射出的目光,如同北地最凜冽的寒風,掃過緊閉的城門、死寂的隔離區,最終……落在了抱著孩子的雲渺,以及她身後那個捧著空碗、拎著小包袱、裹在破鬥篷裏的“清虛道長”身上。
目光如電,帶著審視,更帶著一股無形的、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邊關戰神——蕭絕!竟然在此時親臨疫城?!
雲渺心頭猛地一跳!下意識地將懷裏的阿澈抱得更緊。這家夥……怎麽偏偏這時候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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