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兩娃打架拆偏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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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缸裏的青鋼長劍,如同一條自閉的鹹魚,沉在缸底,隻偶爾冒出一兩個委屈的氣泡,青光黯淡得幾乎看不見。清虛道長捏著那條“充公”的鹹魚幹尾巴,鬥篷下傳來均勻悠長的鼾聲,仿佛剛才那驚天動地的“彈球入水”事件從未發生。
    阿澈揉著摔疼的小屁股,眼淚汪汪,看著師祖手裏那條屬於自己的鹹魚幹,小嘴癟著,敢怒不敢言。赫連燼則默默走到水缸邊,踮起腳尖,努力朝缸裏張望,似乎想看看那把被“淹”的劍怎麽樣了。
    劫後餘生的寧靜夾雜著鹹魚腥味和童子尿餘韻)隻維持了不到半炷香。
    阿澈小朋友的注意力,很快從“失去”鹹魚幹的悲痛中,轉移到了另一個方向。他揉著屁股,一瘸一拐地蹭到清虛飄著的“破麻袋”旁邊,大眼睛骨碌碌地轉,目標——清虛鬥篷縫隙裏露出來的那一點點鹹魚幹的尾巴尖!
    “師祖……”阿澈壓低了小奶音,帶著十二萬分的討好,伸出小胖手,試探性地、極其緩慢地……去夠那一點點露在外麵的鹹魚尾巴,“阿澈……阿澈就聞聞……就一下下……”
    他的小手指距離目標還有一寸!
    “啪!”
    一隻小手,更快地、帶著點固執地,拍開了阿澈的手腕!
    是赫連燼!
    他不知道什麽時候也跟了過來,空洞的眼神裏帶著一種奇異的堅持,小臉繃得緊緊的,指著清虛,又指了指那條鹹魚幹,生硬地吐出兩個字:“師祖……充公……不能動!”
    在赫連燼那簡單執拗的世界觀裏,師祖說充公了,那就是師祖的東西了!誰也不能動!哪怕是他覺得還不錯的阿澈師兄也不行!
    阿澈的手腕被拍開,愣了一下,隨即小臉漲得通紅!剛被“小光人”追著跑的憋屈,屁股墩兒的疼痛,加上現在連聞聞自己鹹魚幹的權利都被剝奪……委屈、憤怒、還有小孩子被挑戰權威的不爽,瞬間如同火山爆發!
    “你打我!”阿澈像隻被踩了尾巴的小貓,猛地跳起來,小拳頭就朝著赫連燼的肩膀推了過去,“壞燼燼!那是阿澈的鹹魚魚!阿澈就要聞!”
    赫連燼被他推得一個趔趄,後退了兩步,空洞的眼神裏也湧上了委屈和倔強。他下意識地緊緊抱住了懷裏的寶貝彈弓,仿佛那是他唯一的依仗和武器。他看著憤怒的阿澈,小嘴抿得緊緊的,依舊固執地重複:“充公!師祖的!不能動!”
    “是我的!就是我的!”阿澈更氣了,小胸脯一起一伏,再次撲上去,這次是兩隻小手並用,想要把赫連燼推開,好靠近師祖搶回鹹魚幹!
    赫連燼這次有了防備,身體一側,躲開了阿澈的推搡。阿澈撲了個空,小身子失去平衡,眼看又要摔倒!情急之下,他胡亂一抓!
    刺啦——!
    一聲布帛撕裂的脆響!
    阿澈的手,好死不死,正好抓在了赫連燼那件本就有些破舊的、漿洗得發白的粗布外衣的袖子上!本就脆弱的布料,哪裏經得起這憤怒一抓?半隻袖子,被阿澈硬生生撕了下來!
    空氣瞬間凝固。
    赫連燼低頭看著自己光溜溜的、露出小半條胳膊的袖子,又看看阿澈手裏攥著的那半片破布。他那空洞的眼神,第一次清晰地聚焦了!裏麵充滿了難以置信、被侵犯領地的憤怒、以及一種近乎小獸被扒了毛的羞惱!
    “啊——!”一聲短促的、帶著哭腔的尖叫從赫連燼喉嚨裏衝出!他猛地抬頭,看向阿澈的眼神不再是空洞,而是燃燒著兩簇憤怒的小火苗!
    “布!我的布!”赫連燼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尖銳,他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小豹子,不再躲避,反而主動撲了上去!目標——阿澈身上那件同樣漿洗得發白、但相對完好的小褂子!
    “你賠我的布!”赫連燼的小手帶著一股蠻勁,狠狠抓住了阿澈小褂子的前襟!
    “啊!壞燼燼!放手!”阿澈也尖叫起來,一手護住自己的衣服,另一隻手不甘示弱地去抓赫連燼僅剩的半截袖子!
    兩個小豆丁,一個為了扞衛“充公”物品的“神聖性”,一個為了奪回心愛的鹹魚幹以及衣服不被撕爛),瞬間扭打在了一起!
    沒有章法,隻有最原始的抓撓撕扯!你揪我頭發,我扯你衣領!你給我一拳軟綿綿),我踹你一腳同樣軟綿綿)!小小的身體在地上滾作一團,揚起一片塵土!阿澈的尖叫和赫連燼憤怒的低吼混雜在一起,小小的院子瞬間變成了硝煙彌漫的戰場!
    “我的!”
    “壞燼燼!”
    “充公!”
    “鹹魚魚!”
    雲渺剛去後廚燒了點熱水,準備給兩個小的擦把臉,端著木盆一出來,就看到這“慘烈”的肉搏現場!她眼前一黑,差點把木盆扣地上!
    “住手!你們兩個給我分開!”雲渺厲聲喝道,放下木盆就要衝過去拉架。
    然而,兩個打紅了眼的小家夥哪裏聽得進去?他們滾打的方向,正是偏殿那扇本就搖搖欲墜、糊著破窗紙的木格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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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
    阿澈被赫連燼推了一把,小後背狠狠撞在了窗欞上!本就腐朽的木頭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呻吟!
    赫連燼還不解氣,撲上去想繼續撕扯阿澈的衣服!阿澈也怒了,小短腿亂蹬!混亂中,赫連燼那隻緊緊抱著彈弓的手,被阿澈一腳蹬開!
    “啊!”赫連燼驚呼一聲,懷裏的寶貝彈弓脫手飛出!
    那彈弓並非凡物,是雲渺用韌性極佳的妖獸筋鞣製,弓叉也是靈木打磨,還被他用稚嫩的靈力溫養過!此刻脫手,在赫連燼下意識想要抓回的力量牽引下,裹挾著一股微弱的、混亂的靈力波動,如同離弦的箭矢彈弓版),帶著淒厲的破空聲,旋轉著,直直射向——
    偏殿那根支撐著屋簷、同樣有些腐朽的……主梁柱!
    “不要!”雲渺瞳孔驟縮!那根柱子要是斷了,半邊偏殿都得塌!
    晚了!
    噗嗤!
    一聲悶響!
    那靈木弓叉如同燒紅的烙鐵插入黃油,竟然……深深紮進了那根支撐主梁柱的木頭裏!弓叉上附帶的微弱靈力瞬間爆發,如同引信點燃!
    哢嚓!哢嚓嚓!
    令人牙酸的木頭斷裂聲如同爆豆般響起!以彈弓紮入點為圓心,蛛網般的裂紋瞬間爬滿了整根柱子!緊接著!
    轟隆隆——!!!
    那根飽經風霜、支撐了偏殿不知多少年的主梁柱,在一聲悲鳴中,徹底斷裂、崩塌!
    牽一發而動全身!
    失去了主支撐的偏殿一角,如同被抽掉了骨頭的巨人,發出驚天動地的呻吟!瓦片如同暴雨般嘩啦啦傾瀉而下!斷裂的梁木、破碎的窗欞、糊著泥巴的土坯牆……如同雪崩般朝著下方扭打在一起的兩個小娃當頭砸下!
    塵土飛揚!遮天蔽日!
    “阿澈!燼兒!”雲渺目眥欲裂,心髒幾乎停跳!她不顧一切地撲過去!但距離太遠,坍塌的速度太快!
    就在這千鈞一發、兩個小娃即將被埋的瞬間!
    “呼……”
    一聲悠長的、帶著濃濃睡意的哈欠,如同定身咒般,詭異地壓過了所有坍塌的轟鳴!
    隻見那條飄在樹下、捏著鹹魚幹的“破麻袋”,不知何時……極其輕微地……翻了個身依舊是離地懸浮狀態)。
    隨著這個翻身,他捏著鹹魚幹尾巴尖的那隻手,極其隨意地……向上抬了抬。
    動作幅度小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然而!
    就是這抬手的瞬間!
    那條被捏在枯瘦指尖的鹹魚幹,驟然爆發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渾濁粘稠的暗金色光芒!光芒並不刺眼,卻帶著一股沉重如山嶽、又包容如深淵的奇異力場!
    時間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鍵!
    傾瀉而下的瓦礫、崩塌的梁木、飛濺的土塊……所有坍塌物在距離阿澈和赫連燼頭頂不足三尺的地方,如同撞上了一層無形的、粘稠的琥珀!瞬間凝固在了半空中!
    灰塵依舊在彌漫,但所有的破壞都詭異地定格了!斷裂的柱子懸在半截,掉落的瓦片保持著下墜的姿態,紛飛的木屑如同被凍結的雪花……整個坍塌的偏殿一角,變成了一幅驚心動魄卻又極其荒誕的立體靜物畫!
    兩個剛剛還扭打成一團的小娃,此刻保持著互相揪著衣領、小臉憤怒阿澈)和倔強赫連燼)的表情,僵在了原地。他們的小腦袋上,懸停著幾塊臉盆大的碎瓦,距離頭皮隻有幾寸!旁邊還有一根斷裂的、帶著鋒利木刺的橫梁,斜斜地指著他們!
    阿澈和赫連燼都嚇傻了,連哭都忘了,小嘴張得能塞進雞蛋,呆呆地看著頭頂那片凝固的災難。
    雲渺撲到近前,看著這詭異的、如同被鹹魚幹施展了“時間靜止”的一幕,一口氣差點沒上來。她抬頭,看向那個“罪魁禍首”。
    清虛道長依舊維持著那個翻身抬手捏鹹魚幹的姿勢,鬥篷下似乎又響起了均勻的……鼾聲?仿佛剛才那定住半邊偏殿的驚世之舉,不過是睡夢中無意識的撓癢癢。
    隻有那條被他捏在指尖的鹹魚幹,暗金光芒緩緩流轉,如同呼吸般明滅,支撐著這片搖搖欲墜的“凝固琥珀”。
    “師……師傅?”雲渺的聲音帶著劫後餘生的顫抖和濃濃的無語。
    “呼……嚕……吵……賠……”鬥篷裏傳來含糊不清的嘟囔,捏著鹹魚幹的手指似乎……又極其輕微地向上抬了抬?
    凝固在半空中的那些瓦礫、梁木、土塊,仿佛被無形的線牽引著,開始極其緩慢地、無聲地……向上移動!如同電影倒放一般!它們小心翼翼地避開了下方兩個呆若木雞的小娃,飄回它們原本的位置!
    斷裂的柱子,斷口處木屑飛舞,如同有無數隻無形的手在飛快地拚接、粘合!掉落的瓦片一片片飛回屋頂,嚴絲合縫!破碎的窗欞木條自動歸位,糊著泥巴的土坯牆,塌陷的部分如同麵團般重新鼓起、抹平……
    整個過程寂靜無聲,卻充滿了神跡般的荒誕感!隻有彌漫的塵土證明著剛才那場驚心動魄的坍塌並非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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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到十息!
    半邊坍塌的偏殿,竟然……恢複如初?!除了窗欞上糊著的破窗紙沒了,露出幾個空洞洞的格子,以及地麵上多了一層厚厚的浮土……一切,都像是從未發生過!連那根被彈弓紮斷的主梁柱,都完好如初地矗立在那裏,仿佛剛才的斷裂隻是錯覺。赫連燼那柄惹禍的彈弓,則孤零零地躺在柱子腳下,弓叉上還沾著一點木屑。
    暗金色的光芒從鹹魚幹上褪去,又變回了那條平平無奇、散發著腥氣的魚幹。
    “呼……賠……半條……魚……”清虛含混不清地嘟囔著,捏著鹹魚幹的手極其自然地往回一縮,那條“立下奇功”的鹹魚幹,連同露出的尾巴尖,一起消失在了鬥篷的黑暗縫隙裏。
    鼾聲重新變得均勻、悠長。
    凝固的時間重新流淌。
    “哇——!”阿澈終於從極度的驚嚇中回過神,小嘴一癟,驚天動地的哭聲爆發出來!他鬆開揪著赫連燼衣領的手,連滾帶爬地撲向雲渺,一頭紮進娘親懷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小身子抖得像風中落葉。
    赫連燼也像是被抽幹了力氣,小臉慘白,呆呆地站在原地,空洞的眼神裏充滿了後怕和茫然。他看看自己光溜溜的半條胳膊,又看看地上那柄彈弓,再看看完好無損的偏殿柱子……小小的腦袋完全無法理解剛才發生了什麽。
    雲渺抱著哭得撕心裂肺的阿澈,又看看嚇傻了的赫連燼,再看看樹下那條仿佛睡死過去的“破麻袋”,最後目光落在偏殿那完好無損的柱子上……
    她隻覺得一股深深的無力感和荒誕感席卷全身。
    很好,房子是保住了。
    半條鹹魚幹的“工錢”也付了。
    隻是這“施工隊”……未免太霸道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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