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逃跑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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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元7年,盛夏,六月十六日。未時三刻約下午1:45)。?
    太陽,像一顆在熔爐裏燒得通白、行將滴落的巨大鐵球,死死地焊在西漢帝國這片無名叢林的穹頂之上。午後的陽光不再是光線,而是滾燙的實體,沉重地砸落下來。空氣粘稠得近乎凝固,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吞咽著灼熱的沙礫,帶著塵土與腐爛枝葉混合的腥氣。?濕度63?的數字在此刻失去了意義,它隻代表著汗水無法蒸發,密密麻麻地糊在每個人的皮膚上,如同裹了一層滾燙、油膩的泥漿。?氣溫33c?,在濃密的樹冠遮蔽下,林間的實際體感卻如同置身於一個巨大的蒸籠底部,悶熱窒息,連最細微的風絲都吝嗇降臨。蟬鳴,那平日裏令人煩躁的聒噪,此刻也被這無邊的熱氣壓得喑啞斷續,隻剩下零星的、有氣無力的嘶鳴,更襯得林間一片死寂——一種被無形的壓力扼住喉嚨的死寂。
    就在這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中心,對峙如同繃緊到極致的弓弦。
    一方,是葡萄氏族的兩位核心女性代表——族長之女?葡萄氏-寒春?,以及她的妹妹,?葡萄氏-林香?。寒春身姿挺拔如崖畔青鬆,汗水浸濕了她束緊的額發,貼在光潔卻緊繃的額角,那雙平日沉靜如幽潭的眸子,此刻燃燒著冰冷的火焰,緊緊鎖住前方。林香緊挨著姐姐,臉色蒼白,年輕的眼眸裏盛滿了驚懼與強撐的鎮定,纖細的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她們身邊,是兩位同樣緊繃的女子:?趙柳?,眼神銳利如鷹隼,肌肉虯結的雙臂下意識地護在身前,仿佛隨時準備迎接衝擊;?耀華興?,呼吸略顯急促,一隻手按在腰間隱藏的短匕上,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周圍的林木陰影。
    與她們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站在她們前方兩步之遙的兩位男性代表:身形高大、麵容剛毅的?公子田訓?,以及氣質略顯陰柔、此刻卻眉頭緊鎖的?三公子運費業?。汗水順著田訓棱角分明的下頜線滾落,砸在腳下枯葉上,瞬間被蒸騰的熱氣吸幹,不留一絲痕跡。運費業則不住地用袖口擦拭著額頭的汗珠,眼神閃爍,不安地在他帶來的侍衛和對麵之間逡巡。
    而將他們團團圍住,堵死了所有可能逃生路徑的,是黑壓壓一片沉默的士兵。足有?六百人?!他們身著簡陋卻統一的皮甲,手持粗糙但鋒利的矛戈,如同一道鋼鐵與血肉築成的移動圍牆,無聲地散發著鐵鏽、汗臭和濃烈的殺意。每一個士兵的臉上都沒有表情,隻有漠然和一種對命令無條件執行的麻木冷酷。他們的包圍圈密不透風,長矛的尖端在稀碎的陽光下偶爾閃過一點寒星,指向中心的六人。空氣仿佛被這六百道冰冷的視線凍結了。
    為首的,正是?益中?。他站在陣列前方,身形並不特別魁梧,卻給人一種毒蛇盤踞般的致命壓迫感。他披著一件深色的鬥篷,兜帽壓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張臉,隻露出一個線條冷硬的下頜和薄薄的、毫無血色的嘴唇。他的目光,像是淬了冰的針,越過公子田訓和三公子運費業的肩頭,死死釘在寒春身上。
    “寒春代表,”益中的聲音低沉沙啞,如同砂紙摩擦著朽木,在這悶熱的死寂中格外清晰,也格外冰冷,“叢林盡頭便是絕路。放下無謂的幻想,交出‘星圖’,你們尚有一線生機。否則……”他微微抬手,身後六百支矛戈齊刷刷地向前壓低了半寸,動作整齊劃一,金屬摩擦的輕響匯成一股令人頭皮發麻的嗡鳴,如同死神的低語,“叢林,便是葡萄氏最後的埋骨之所。”
    “休想!”寒春的聲音清越如金石相擊,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瞬間刺破了沉重的殺意,“星圖關乎部族存續之秘,豈能拱手奉於你這等狼子野心之徒?葡萄氏的女兒,寧死不屈!”林香的身體因姐姐的宣言而微微一顫,但她立刻挺直了脊背,眼中恐懼雖未褪盡,卻多了一抹倔強的光芒。趙柳和耀華興同時向前踏了半步,身體繃緊,如同蓄勢待發的獵豹。
    公子田訓額角的青筋猛地一跳,他猛地側過頭,目光焦灼地在益中冷酷的臉和身後寒春決絕的容顏之間急速掃視。六百對六!絕望的懸殊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間淹沒了他的心髒,幾乎讓他窒息。他的手心全是濕滑冰涼的汗。他飛快地瞥了一眼身旁同樣麵色慘白的三公子運費業。運費業的小拇指無法控製地痙攣著,對上田訓眼神的瞬間,兩人都從對方眼中讀到了同一份信息——絕境!毫無勝算!任何抵抗都隻會瞬間被這鋼鐵荊棘叢林碾成肉泥!
    “跑!”一聲低吼,嘶啞得變了調,從公子田訓的喉嚨深處迸發出來,甚至蓋過了益中冰冷的威脅。這聲音像是一道撕裂凝固空氣的閃電。
    話音未落,田訓與運費業幾乎是在同一刹那做出了決斷!那不是深思熟慮後的計劃,而是被死亡陰影攫住的本能!田訓猛地轉身,不再是麵對益中,而是麵對寒春等人身後的密林空隙——那是包圍圈唯一一個略顯薄弱、士兵站位稍疏的方向,或許是因為地勢陡峭難以布陣。他沒有任何多餘的解釋,甚至沒有再看寒春她們一眼,生存的本能壓倒了一切!他像一根被強力機弩射出的弩箭,用盡全身的力氣,朝著那個方向猛撲過去!
    運費業的動作隻比田訓慢了半瞬,但恐懼賦予了他同樣驚人的速度。他幾乎是手腳並用地緊跟著田訓的身影,朝著那個唯一的“生門”亡命狂奔!他們的動作太突然、太決絕,以至於在那一瞬間,連益中都似乎愣了一下,兜帽下的陰影中,那雙冰冷的眼睛閃過一絲錯愕。他預想過抵抗,預想過談判,預想過玉石俱焚,卻唯獨沒有預想過如此赤裸裸、如此不顧一切的拋棄式逃亡!目標竟然跑了?而且是兩個主要的男性目標!
    包圍圈的士兵們也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出現了極其短暫的凝滯。他們的紀律要求他們鎖定目標,但目標瞬間分裂,一部分留下,一部分以驚人的速度撲向包圍圈的邊緣!
    “攔住他們!”益中的咆哮如同驚雷炸響,帶著被愚弄的狂怒。冰冷的殺意瞬間沸騰!
    命令下達!六百名士兵如同被無形的鞭子抽打,瞬間從沉默的雕像變成了狂暴的潮水!大部分士兵的矛戈立刻調轉方向,朝著田訓和運費業狂奔的背影洶湧追去!沉重的腳步聲、鎧甲撞擊聲、粗野的呼喝聲瞬間撕裂了林間的死寂,匯成一股恐怖的聲浪!地麵在六百雙軍靴的踐踏下顫抖,無數的枯枝敗葉被踩踏成齏粉,揚起的塵土混合著汗臭,形成一片渾濁的黃霧。
    剩餘的士兵,則在益中本人親自率領下,如同黑色的楔子,狠狠刺向留在原地、瞬間陷入更大包圍圈的寒春、林香、趙柳和耀華興!矛尖閃爍著死亡的光芒,直逼而來!
    “姐姐!”林香發出短促的尖叫,巨大的恐懼和被拋棄的絕望讓她幾乎站立不穩。
    “卑鄙!”趙柳怒吼,瞬間拔出了腰間的短匕,寒光一閃,精準地格開一支刺向耀華興的長矛,金屬交擊,火花迸濺!
    寒春的心在田訓轉身狂奔的瞬間,如同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猛地沉了下去,沉入了無底的冰淵。一股難以言喻的冰冷和窒息感攫住了她。背叛?還是犧牲?她無暇分辨!眼前,益中那雙毒蛇般的眼睛已然逼近,冰冷的殺機如同實質的寒霜籠罩下來!
    “走!跟上他們!”寒春幾乎是咬著牙吼出這句話,理智壓倒了瞬間湧起的千般情緒。留下,必死無疑!跟著田訓他們逃跑的方向,或許還有一線渺茫的生機!盡管是被迫的選擇,盡管前路同樣凶險莫測!
    沒有半分猶豫,寒春猛地抓住妹妹林香的手腕,用盡全力將她向前一拽!“跑!”她自己也如同離弦之箭,朝著田訓和運費業消失的方向,同時也是那洶湧追兵席卷的方向,亡命衝去!趙柳和耀華興緊隨其後,奮力格擋開側麵刺來的幾支長矛,也一頭紮進了混亂的追擊洪流之中。
    一場絕望的叢林追逐戰,在烈日焚烤下,以最原始、最殘酷的方式轟然爆發!
    逃亡!純粹的、不顧一切的、榨幹生命最後一絲力氣的逃亡!
    公子田訓?衝在最前麵,他高大的身軀爆發出驚人的力量,像一頭被逼入絕境的猛虎,撞開低矮的灌木叢、踏過盤虯的樹根、躍過倒伏的朽木。他的肺葉如同破舊的風箱,每一次吸氣都帶著灼痛,每一次呼氣都噴出滾燙的白霧。汗水早已不是流淌,而是如同小溪般從他的鬢角、額頭、脖頸瘋狂湧出,浸透了內衫,沉重的布料緊緊貼在身上,每一次肌肉的收縮舒張都帶來更大的摩擦阻力。他的視線開始模糊,汗水流進眼睛,刺痛酸澀,眼前的世界隻剩下晃動的、令人眩暈的墨綠色光影和身後那如同跗骨之蛆般緊追不舍的、黑壓壓的死亡浪潮。他能清晰地聽到自己心髒在胸腔裏瘋狂擂動的聲音,沉重的撞擊聲幾乎蓋過了身後追兵的咆哮。每一次腳步落下,都感覺腳下的腐殖層像個吸盤,要將他的腳死死拖住。耳畔是呼呼的風聲——並非涼風,而是自己高速移動帶起的、滾燙的氣流,刮過耳廓,發出尖銳的嘯音。
    三公子運費業?緊隨其後,他的體力顯然不如田訓,剛開始還能勉強跟上,但僅僅跑出不到半裏地,差距就開始拉大。他感覺雙腿像是灌滿了沉重的鉛塊,每一次抬起都重逾千斤。喉嚨裏彌漫著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每一次喘息都牽扯著肺部的劇痛。他張著嘴,像一條離水的魚,貪婪地試圖汲取更多空氣,但吸入的隻有灼熱的塵土和枯葉的碎屑,嗆得他猛烈咳嗽,眼淚鼻涕不受控製地湧出,狼狽不堪。他不敢回頭,但身後那如同海嘯般迫近的喧囂——士兵們粗野的呼喝、沉重的腳步聲、鎧甲葉片的嘩啦碰撞、兵器刮擦樹幹發出的刺耳噪音,還有那如同實質般拍打在後背上的騰騰殺氣——都清晰地告訴他,死亡就在咫尺之遙!他甚至能聞到身後士兵身上濃烈的汗酸味和鐵鏽味!恐懼像冰冷的藤蔓纏繞住他的心髒,讓他幾乎窒息。他腦子裏隻剩下一個念頭:跑!跑!再快一點!不能被抓住!他榨幹肺裏最後一絲空氣,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嘶吼,試圖再次加速,但酸軟的肌肉隻換來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幸虧雙手本能地撐住一棵粗糙的樹幹,掌心立刻被蹭掉一大塊皮,火辣辣地疼。
    葡萄氏-寒春?拉著妹妹林香,在混亂的林木間穿梭。她的速度快,動作也極為矯健靈動,像一隻在密林中跳躍的靈猿。她必須分出一大半心神保護妹妹,還要時刻留意後方和側翼的追兵。她能感覺到林香的手腕在自己掌心裏劇烈地顫抖,掌心全是冰冷的汗水。妹妹的呼吸急促而紊亂,帶著濃濃的哭腔和壓抑不住的恐懼喘息。“姐…姐…我…跑不動了…”林香的聲音破碎不堪,帶著絕望的哭音。“閉嘴!跑!”寒春厲聲低喝,聲音嘶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她猛地用力將林香往前一推,讓她避開一根突兀垂下的藤蔓,同時自己腳步一錯,身體以一個不可思議的柔韌角度側旋,險之又險地躲開一支從側麵狠狠擲來的短矛!矛尖擦著她的腰側飛過,“奪”的一聲深深釘入前方一棵樹幹,矛杆兀自嗡嗡震顫!冷汗瞬間浸透了她的後背,一陣後怕的寒意順著脊椎竄上頭頂。她幾乎沒有任何停頓,反手拔下那支短矛,看也不看地向後奮力一擲!一聲悶哼和士兵的痛呼傳來,但她根本無暇確認戰果,拉起因驚嚇而癱軟的林香,再次發力前衝!
    趙柳?和?耀華興?則承擔起了斷後和側翼防護的重擔。趙柳如同一頭發怒的雌豹,手中的短匕揮舞成一片森冷的銀光。她並不主動進攻,而是利用林木作為掩護,精準地格擋、撥開那些從刁鑽角度刺來的長矛或劈砍過來的劣質環首刀。“鐺!鐺!鐺!”金屬撞擊聲不絕於耳,每一次碰撞都震得她手臂發麻,虎口生疼,甚至有溫熱的液體順著匕首柄流下——那是她虎口崩裂的血!她必須保持絕對的冷靜,判斷每一次攻擊的軌跡,身體的每一塊肌肉都繃緊到了極限,在閃避與格擋間尋找那一線生存縫隙。她身上的麻布勁裝已經被劃開好幾道口子,露出下麵滲血的皮肉,汗水流過傷口,帶來鑽心的刺痛。
    耀華興?則顯得更為吃力。她雖然也精通武藝,但更擅長的是小巧騰挪和醫藥,麵對這種力量型的集團衝鋒,她隻能最大限度地發揮靈活性。她身影飄忽,利用樹木的遮擋,躲避著大部分攻擊,偶爾用藏在袖中的淬毒鋼針進行反擊,每一次出手都極為刁鑽狠辣,專攻追兵的眼睛、咽喉等要害。一聲聲短暫的慘叫響起,總有追兵捂著眼睛哀嚎倒地,瞬間被後麵湧上的同伴踩得不成人形。但這微小的勝利絲毫不能緩解壓力,追兵的數量實在太多了!如同源源不斷的潮水,一波被阻,另一波立刻湧上!她纖細的手臂已經酸痛得幾乎抬不起來,每一次甩出鋼針都需要巨大的意誌力。汗水模糊了她的視線,沉重的喘息讓她的胸口火燒火燎。她瞥見趙柳身上的傷口,眼中滿是焦急,但她連自身都已難保,根本無暇他顧。
    追兵們,那?六百名士兵?,在最初的混亂之後,憑借著絕對的數量優勢和人海戰術,漸漸穩住了陣腳。他們如同分工明確的狼群,一部分人手持長矛,從兩側和後麵瘋狂地擠壓、驅趕、突刺,試圖將逃亡者分隔開來,切割包圍。另一部分較為強壯的士兵,則揮舞著環首刀或者沉重的木棒,不顧一切地向前猛衝,試圖用身體直接撞開逃亡者,將他們撲倒!他們的呼喝聲不再是命令,而是野獸般的咆哮,充滿了嗜血的興奮和對獵物的渴望。長時間的奔跑對他們同樣是巨大的消耗,汗水浸透了皮甲內的麻衣,沉重的裝備拖慢了他們的速度,粗重的喘息聲如同破風箱般此起彼伏。然而,命令如山,以及人數帶來的盲目自信和殺戮的刺激支撐著他們。他們看著前方那幾個在林木間狼狽逃竄的身影,眼中閃爍著殘忍的光芒。距離在一點點拉近!他們看到了獵物們踉蹌的步伐,聽到了他們破風箱般的喘息,感受到了他們的強弩之末!
    “快!他們不行了!”
    “圍上去!抓活的!益大人有重賞!”
    “砍斷他們的腿!”
    粗野的吼叫如同催命符,不斷衝擊著逃亡者的耳膜和神經。死亡的腥氣,濃烈得如同實質,緊緊地包裹著奔逃的六人。
    時間失去了刻度。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樣漫長。肺部如同被無數燒紅的鋼針反複穿刺,每一次呼吸都帶來撕裂般的劇痛。喉嚨幹涸得如同龜裂的河床,吞咽的動作都變得奢侈而困難。雙腿早已超越了酸痛的界限,變成了麻木的機械,僅憑著求生的意誌本能地交替向前邁動。眼前的世界隻剩下瘋狂晃動的綠色、褐色光影,以及身後那片如同深淵般不斷逼近的、蠕動的黑色陰影。汗水混合著塵土,糊在臉上,流進眼睛,帶來火辣辣的刺痛,視野一片模糊。聽力也在巨大的體能消耗和轟鳴的心跳聲中變得遲鈍,隻剩下自己粗重如牛的喘息、擂鼓般的心跳,以及那如同跗骨之蛆、越來越響亮的追兵喧囂。
    突然!
    跑在最前麵、充當開路尖刀的?公子田訓?,在奮力躍過一片長滿濕滑苔蘚的岩石時,右腳猛地一滑!他拚命想穩住身體,但連日奔逃早已榨幹了所有體力,肌肉的協調性降到了最低點!整個身體瞬間失去了平衡,猛地向前撲倒!就在他倒下的方向,看似厚實、覆蓋著茂密藤蔓和枯葉的地麵,發出一聲令人心悸的、輕微的“哢嚓”斷裂聲!那不是樹枝斷裂的聲音,而是腐朽的、被落葉完美偽裝覆蓋的木架承受不住重壓瞬間崩解的脆響!
    “小心!” 緊跟在他側後方的?葡萄氏-寒春?憑借獵人般的敏銳直覺,捕捉到了那聲致命的異響!她瞳孔驟然收縮,淒厲的尖叫脫口而出!同時,她幾乎是本能地用盡全身最後的力氣,猛地將身邊幾乎力竭的妹妹?林香?狠狠推向側麵!
    晚了!太快了!
    田訓的身體已經完全失去了重心,重重地摔向那片偽裝的地麵!而他撲倒的巨大衝力,加上緊隨其後刹不住腳的?三公子運費業?順勢撞上來的力量,成了壓垮朽木的最後一根稻草!
    “轟隆——!!!”
    一聲沉悶而巨大的坍塌轟鳴猛然炸響!如同地底怪獸張開了貪婪的巨口!
    偽裝的地麵徹底崩塌!一個巨大、幽深、散發著濃重土腥和腐朽氣息的洞口,毫無征兆地出現在狂奔的眾人腳下!邊緣的泥土和碎石如同流沙般瘋狂塌陷、墜落!
    首當其衝的公子田訓和三公子運費業,連一聲完整的驚呼都來不及發出
    未完待續,請等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