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撤回南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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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7年7月7日,記朝,南境森林邊緣,酷暑如蒸。?
午後的太陽高懸天際,無情地炙烤著大地。空氣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濕度高達七成五,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滾燙的濕棉花。森林地帶南岸的邊緣,原本應是生機盎然的景象,此刻卻在38c的酷暑下顯得扭曲而窒息。蒸騰的熱浪模糊了遠方的輪廓,連腳下那片本該鬆軟的腐殖土,此刻也硬邦邦、燙腳板,踩上去仿佛能聽到細微的吱呀聲。空氣沉重得沒有一絲風,樹葉紋絲不動,隻有無盡的、令人煩躁的蟬鳴像一張無形的巨網籠罩四野,與遠處偶爾傳來的、模糊不清的喧嘩交織在一起,構成這死亡行軍的前奏曲。
在這片令人絕望的悶熱中,一股龐大的人流正如同決堤的洪流,挾帶著恐慌、疲憊與一絲劫後餘生的慶幸,不顧一切地向南奔湧。這就是由南桂城守將趙柳將軍親自率領的部隊——一萬五千名來自南桂城的精壯士兵。他們的鎧甲在烈日下反射著刺眼的白光,但內裏早已被汗水浸透,沉重的甲片摩擦著濕透的麻布內襯,每一次邁步都伴隨著金屬摩擦的呻吟和粗重的喘息聲。士兵們臉上混合著汗水和塵土,形成厚厚的泥垢,眼神裏既有突圍成功的慶幸,更有對身後未知追兵的深深恐懼。隊列並非整齊劃一,而是在倉促撤退中不可避免地顯得有些鬆散和混亂,沉重的腳步聲、馬蹄聲、車輪滾動聲、傷員的呻吟以及軍官們嘶啞的吆喝聲混雜在一起,形成一片低沉而急促的喧囂。馬匹口吐白沫,鼻孔大張,每一次呼吸都噴出灼熱的白氣。
在這場洪流的中心,守護著一輛堅固但略顯顛簸的馬車。馬車內,坐著一對姐妹——葡萄氏家族的寒春與林香。姐姐寒春,,眉宇間凝結著超越年齡的沉穩與憂慮。她緊緊攥著妹妹林香的手,那手冰涼,與她因緊張而微微汗濕的掌心形成鮮明對比。林香,年方十六七歲,臉色蒼白如紙,長長的睫毛因每一次車輛的劇烈顛簸而顫抖,眼中盛滿了未散的驚悸和長途奔波的疲憊。車身每一次碾過石塊或坑窪的劇烈震動,都讓她們的身體隨之晃動,幾乎要將五髒六腑都顛簸出來。車窗外,是望不到頭的士兵背影和飛揚的塵土,遮蔽了視線,也隔絕了安全感。林香忍不住又一次撩開一角厚重的布簾,立刻被撲麵而來的熱浪和塵土嗆得咳嗽起來,窗外那滾滾向前的鐵流和彌漫的黃沙,讓她更覺自身渺小如浮萍。
“姐姐,我們…真的能到南桂城嗎?”林香的聲音細微如蚊蚋,帶著無法抑製的顫抖。
寒春用力回握妹妹的手,聲音刻意放得平穩“會的,林香。趙將軍經驗豐富,南桂城堅固,我們一定能撐過去。”然而,她望向窗外那幾乎凝滯的、裹挾著塵土的熱空氣的目光中,憂慮並未減少半分。她清晰地聽到了士兵們粗糲的喘息,看到了他們強弩之末的姿態,更感受到空氣中那股揮之不去的、名為“潰敗”的氣息。一萬五千人,看似龐大,但在無邊無際的森林和追兵的陰影下,顯得如此脆弱。
在龐大撤退隊伍略顯靠後的某個位置,另一簇人流同樣在奮力向南奔逃。這簇人流的核心是幾輛更為奢華、由四匹健馬拉拽的馬車,周圍護衛的騎士雖然也顯疲態,但裝備更為精良。
主車之內,公子田訓——一位約莫三十歲上下、麵容端正卻帶著濃重倦怠和煩躁的貴族,正煩躁地扯開領口透風,昂貴的絲綢裏衣早已被汗水浸透,緊貼著皮膚。他身邊是三公子運費業,年紀稍輕,臉色煞白,眼神遊移不定,不停地用手帕擦拭著額頭上怎麽也擦不幹的汗珠,更多的是冷汗。他對麵坐著公子紅鏡武,這位以勇武聞名的年輕貴族,此刻雖然努力挺直腰背維持風度,但緊握的雙拳和抿成一條直線的嘴唇,暴露了他內心的極度緊張。他身旁是他的弟弟紅鏡廣,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臉上毫無血色,身體隨著馬車顛簸而微微顫抖,眼神裏充滿了純粹的恐懼,幾乎不敢看向窗外。
“該死的!該死的!”田訓低低咒罵著,一拳捶在身下的軟墊上,震得車廂嗡嗡作響,“就差一點!就差那麽一點!我們就要被那群瘋狗撕碎了!”他心有餘悸地回想著那逼近的、黑壓壓的充滿殺氣的追兵身影,那震耳欲聾的喊殺聲仿佛還在耳邊回蕩。
運費業哆嗦著嘴唇,聲音打著顫“田兄…紅兄…我們…我們當真逃脫了?他們…他們會不會突然又追上來?”他神經質地頻頻回頭,仿佛那些刺客下一秒就會衝破車廂板壁。
紅鏡武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聲音帶著一絲沙啞“速業兄,稍安。我們跑在最前頭的探馬已經確認,趙將軍的隊伍吸引了大部分追兵的火力。現在,我們與那股瘋狗的追兵之間拉開了足夠的距離,隻要南桂城在望,我們就安全了!”他這話既是安慰同伴,更像是在說服自己。冷汗順著他的鬢角滑落,滴在昂貴的錦緞袍服上,洇開一個小小的深色印記。那份強烈的慶幸感在他們胸腔裏瘋狂鼓噪,幾乎要淹沒一切理智,每一次揚鞭催馬,每一次距離南桂城更近一步,這份僥幸就膨脹一分,壓倒了疲憊和酷熱,成為支撐他們奔逃的唯一動力。公子紅鏡廣則死死抓住兄長的衣袖,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牙齒還在微微打顫,年輕的臉上寫滿了劫後餘生的虛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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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趙柳部眾和田訓一行瘋狂向南奔逃的同時,在森林邊緣他們剛剛撤離不久的戰場區域附近,一場同樣瘋狂、卻完全走向了另一個極端方向的廝殺正在上演。
濃密的、高達數丈的樹冠遮蔽了大量的陽光,但在樹木相對稀疏的林間空地和邊緣地帶,38c的高溫和75的濕度製造了一個巨大的、令人窒息的蒸籠。汗水如同小溪般從每一個士兵的額頭、脖頸、脊背瘋狂湧出,浸透了沉重的盔甲和破爛的衣袍,沉重的呼吸聲此起彼伏。視線被彌漫的塵土、蒸騰的水汽和光線透過樹葉形成的晃動光斑嚴重扭曲。喊殺聲、兵刃撞擊聲、垂死的慘嚎聲充斥著這片區域,比酷暑更熾熱的,是彌漫在空氣中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味和絕望的瘋狂。
武將益中,一個身材魁梧、滿臉虯髯的悍將,此刻雙目赤紅如血,身上數道傷口正汩汩流血,混合著汗水塵土,將他染成一個血色的泥人。他手中的大刀早已卷刃,卻依舊如同瘋虎般狂舞,每一次劈砍都帶著同歸於盡的慘烈氣勢,喉嚨裏發出野獸般的咆哮“殺!殺了這群背主的叛徒!一個不留!”他完全陷入了狂暴狀態,眼前晃動的任何身影,隻要不是他核心親衛那幾張熟悉的、同樣浴血的麵孔,在他的眼中都扭曲成了叛軍的模樣,都該死!
另一側,刺客演淩,身形如鬼魅般在混亂的戰團中穿梭。他身法詭異刁鑽,手中的短匕每一次刺出都精準地抹向對手的咽喉或心口要害,帶起一蓬蓬灼熱的鮮血。他的臉色在汗水和血汙下顯得異常蒼白,眼神卻冰冷銳利得如同淬毒的針尖。他沒有像益中那樣狂暴嘶吼,但他的沉默反而更令人膽寒。每一次致命的出手都伴隨著他對局勢冰冷而絕望的判斷“擋路者死!速速肅清障礙,追擊目標!”他所認定的“障礙”,就是那些穿著不同衣甲、試圖阻攔他前路的兵卒。在他的認知裏,這些“敵人”在拖延他追擊葡萄氏姐妹和那些逃亡貴族的寶貴時間!他的匕首劃出一道道致命的寒光,收割著生命,試圖為身後跟隨他的精銳刺客們撕開一條追擊的血路。
然而,悲劇的根源正是這份熾熱到扭曲的忠誠和狂躁的壓力。趙柳部隊在撤退時有意製造了混亂,揚起的漫天塵土久久不散。加上森林邊緣複雜的地形、扭曲的光線、彌漫的水汽和極端惡劣的環境,使得益中的部隊和演淩的刺客隊伍在高速運動穿插中,彼此根本無法清晰辨認對方的旗幟和衣甲細節!喊殺聲掩蓋了可能分辨的口令聲,血腥味麻痹了嗅覺,極度疲憊和高度緊張摧毀了本就不多的理智。
益中看到側麵一支快速移動的隊伍切入戰場,以為是叛軍在包抄,立刻咆哮著帶著親衛迎頭撞了上去。演淩見到一支彪悍的部隊直衝而來,擋住了他追擊的方向,毫不猶豫下令手下刺客全力阻擊!“殺——!”兩支同樣忠誠、同樣勇悍、同樣肩負著追擊使命的隊伍,就這樣在塵土彌漫、熱浪蒸騰的森林邊緣,在視力扭曲、神經緊繃的極端狀態下,如同兩股失去控製的洪流,狠狠地、毫無保留地撞在了一起!
金鐵交鳴之聲瞬間達到了頂峰!大刀砍向刺客的彎匕,短刃刺向重甲武士的縫隙。慘叫聲不再是單一的嘶嚎,而是充滿了驚駭、憤怒和難以置信的絕望!益中一刀劈翻了一個迎麵衝來的身影,那人臨死前眼中露出的驚愕和困惑讓他心中猛地一悸,但那感覺瞬間就被周圍更多的敵人淹沒。演淩的匕首輕盈地劃開一名迎麵衝來的重甲士兵的咽喉,滾燙的血噴了他一臉,他毫不在意地抹去,目光冰冷地鎖定下一個目標——他認為的“障礙”。戰團中心,兩撥人徹底絞殺在一起,刀光劍影,血肉橫飛。沉重的兵刃砍在相對輕薄的刺客皮甲上,往往造成致命的撕裂傷;而刺客刁鑽的匕首則總能尋隙刺入重甲士兵不易防護的關節、腋下或脖頸。每一次致命的碰撞,都伴隨著自己人同歸於盡的怒吼和對方倒下時那無法理解的、死不瞑目的眼神。酷熱成了催化劑,汗水模糊視線加劇了誤判,血腥味刺激著殺戮的本能。戰場如同一個巨大的血肉磨盤,瘋狂地吞噬著生命。激烈的廝殺聲震耳欲聾,遮蔽了任何試圖呼喊澄清的聲音。鮮血浸透了土地,混合著泥土和汗水,形成粘稠汙濁的泥潭,士兵踩在上麵發出令人牙酸的噗嗤聲。斷肢殘骸在混亂中被踐踏,無人顧及。益中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力氣在瘋狂中迅速流逝,但他兀自狂吼著劈砍,意識漸漸被一片血紅覆蓋。演淩的精銳刺客也在快速的減員,每一次詭異的身法閃避都消耗著他巨大的體力,匕首揮舞的速度也在高溫和疲憊中慢了下來,他那冰冷的眼神深處,也開始浮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焦躁——任務目標正在遠去!
這場瘋狂的自相殘殺,從烈日當空的午後,一直持續到月上樹梢,再到繁星點點。戰場上隻剩下越來越少的人在嘶吼、在搏命。屍體層層疊疊,散發著濃烈到令人作嘔的鐵鏽味。雙方的指揮官都早已被裹挾在各自的廝殺漩渦中,無法脫身,更無法察知全局的荒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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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7年7月8日,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
拚殺到力竭的益中終於被幾個同樣渾身浴血、幾乎站立不穩的親兵死死抱住。“將軍!將軍!不能再打了!停手!快看看!看看那些倒下的人!”一個親兵帶著哭腔嘶吼,聲音沙啞得如同破鑼。益中掙紮著,布滿血絲的雙眼幾乎要瞪出眼眶,但親兵們死死箍住他的手臂。他喘息著,目光掃過周圍。
一彎殘月掙紮著從厚重的雲層縫隙投下慘淡的清輝。借著這微弱的光線,益中看清了離他最近的一具屍體——那張年輕卻凝固著驚駭與不解的臉上,赫然有著一個他無比熟悉的、屬於他自己麾下精銳部隊的標記圖騰!那圖騰刺青在亡者的頸部,在月光下閃著幽暗的光澤。益中的大腦仿佛被重錘狠狠擊中,嗡的一聲,瞬間一片空白。他踉蹌著後退一步,目光瘋狂地掃向四周。越來越多的屍體被他辨認出來——是他自己的兵!那些倒斃在他大刀之下的“敵人”,穿著殘破但依稀可辨的自己部隊的服飾!
“不…不可能…這不可能!”益中斷斷續續地嘶吼著,聲音充滿了無盡的痛苦和荒謬感。他猛地推開親兵,撲向另一具屍體,顫抖著手扒開那人被血汙浸透的破爛肩甲,下麵赫然是同一個營的番號烙印!“啊——!”一聲撕心裂肺、充滿了絕望和瘋狂的嚎叫劃破了黎明前的寂靜。他猛地跪倒在血泥之中,雙手深深插入粘稠的地麵,渾身劇烈地顫抖起來。那份被他視為生命的忠誠,那份不惜一切追擊的命令,最終導向的竟是親手屠戮了自己最信任的袍澤!巨大的荒謬感和無法承受的自責瞬間將他吞噬。
幾乎與此同時,在戰場另一端的邊緣。演淩倚靠著一棵巨大的樹幹,劇烈地喘息著。他身邊隻剩下寥寥幾個傷痕累累、眼神黯淡的刺客。一個同樣疲憊不堪的部下,手裏緊緊攥著半截撕扯下來的、沾滿血汙的布料,踉蹌著走到演淩麵前,聲音幹澀沙啞得厲害“首領…您看…這…這是益中將軍部下精銳營的臂章…”他將那染血的布片遞到演淩眼前。
演淩冰冷的目光掃過那熟悉的紋樣,瞳孔驟然收縮。他緩緩抬起頭,望向四周。殘月清輝下,橫七豎八倒臥的屍體服飾、武器形製……那些被他們視為“阻礙”而清除的目標,穿著敵軍衣甲的寥寥無幾,絕大多數……竟然都是益中麾下的士兵!那份冰冷決絕的殺意,那些為了“清除障礙”而揮出的致命一擊,最終斬斷的,是自己追兵的臂膀!
演淩的身體僵硬了。一直覆蓋在他臉上的那種冷酷無情的麵具,第一次出現了裂痕。他沒有像益中那樣嘶吼,隻是沉默地、死死地攥緊了手中的匕首,指關節因為過度用力而變得慘白,微微顫抖著。一股冰冷徹骨的寒意,瞬間澆滅了他心中所有的狂熱和殺意,隻剩下無盡的荒謬、冰冷的絕望和任務徹底失敗的沉重陰影。他緩緩閉上眼,再睜開時,那曾經銳利如鷹隼的眸子裏,隻剩下死水般的沉寂。任務?目標?早就趁著他們這場愚蠢透頂的自相殘殺,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我們……”演淩的聲音幹澀得如同砂紙摩擦,“被耍了……” 這句話輕飄飄的,卻帶著千鈞之力,砸在每一個幸存者的心頭。
時間無情地流逝著。當渾濁的朝陽終於艱難地刺破天際的雲層,將光線投射在這片修羅地獄般的戰場時,益中和演淩這兩個相互造成了對方最大傷亡的指揮官,在各自殘存的部下簇擁(或者說監視)下,終於艱難地、帶著無法形容的複雜心情匯合了。沒有憤怒的指責,沒有咆哮的質問。兩人隔著一片狼藉的屍體和血汙,目光短暫地接觸了一下。益中的眼中是崩潰後的渾濁和深深的痛苦,演淩的眼中則是一片冰冷的死寂。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血腥、汗臭和泥土腐敗的氣息,以及一種名為“徹底失敗”的絕望。他們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趙柳…田訓…他們……”益中喉嚨裏擠出幾個字,帶著絕望的沙啞。
“跑了。”演淩的聲音平板無波,仿佛隻是在陳述一個與己無關的事實,“南桂城。”
這兩個字如同最後的喪鍾敲響。他們都知道,南桂城!那座以堅固著稱的南方雄城!以他們現在這點殘兵敗將,加上彼此間剛剛結下的血海深仇和巨大的損耗,想要攻陷它,無異於癡人說夢。
就在益中和演淩在屍山血海中品嚐著遲來的苦澀與絕望時,他們的目標——趙柳和他的一萬五千名南桂城士兵,終於在經曆了地獄般的酷暑奔逃後,看到了地平線上那巍峨的輪廓。
南桂城!巨大的、由深青色條石壘砌的城牆,在初升的朝陽下閃爍著凝重而堅固的光芒,如同匍匐在大地上的遠古巨獸。城牆上飄揚的旗幟,在幹燥的晨風中獵獵作響,那是希望的象征!士兵們爆發出震天動地的歡呼,疲憊到了極點的身體裏仿佛又榨出了最後一絲力量,腳步踉蹌卻無比堅定地向著那座庇護所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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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柳站在一輛戰車上,遠眺著越來越清晰的城牆,布滿血絲的雙眼中終於流露出了一絲凝重之外的如釋重負。他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疲憊不堪卻士氣大振的軍隊,目光掃過那輛承載著葡萄氏姐妹的馬車。他知道危機遠未結束,追兵雖然暫時甩脫(他並不知道身後發生的那場慘烈烏龍),但敵人絕不會善罷甘休。接下來,就是依托這座堅城,迎接真正的考驗了。他深吸一口氣,空氣中還殘留著昨夜奔逃的塵土味,但更多的是屬於城池的、帶著煙火氣的安穩感。
公子田訓、運費業、紅鏡武等一行人,也終於抵達了巍峨的城門之下。巨大的城門緩緩開啟,發出沉重的轟鳴聲。他們貪婪地望著那深邃的城門洞,仿佛看到了安全的彼岸。紅鏡廣幾乎是癱軟在車廂裏,臉上終於恢複了一絲血色,隻剩下純粹的虛脫。
寒春和林香的馬車也隨著人流緩緩駛入城門巨大的陰影之下。當厚重的陰影完全籠罩住車廂時,林香緊繃的身體才終於鬆懈下來,長長地、無聲地吐出了一口氣,仿佛要將胸中積壓的所有恐懼和疲憊都呼出去。她靠在姐姐肩上,閉上了眼睛。寒春輕輕拍著妹妹的背,目光卻透過車窗,望向城內略顯混亂但正在迅速組織起來的防禦場景。她的憂慮並未完全消散。回到城池隻是第一步,
(未完待續,請等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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