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司馬府酒窖藏玄機,弘農王虎符驚老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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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曰暗香浮動合歡裙,酒窖深藏萬古春。虎符乍現疑雲起,血誓驚魂動洛濱。鷹視老臣窺舊孽,龍潛少主隱新身。高平一語風波惡,且看誰為掌舵人。
太傅司馬懿府邸深處,密室幽邃,唯銅雀燈台搖曳昏黃光影,照得那仲達麵容如鷹隼般陰鷙難測,幾縷花白長須在光暈中微微顫動。
“啪!”一聲脆響,竹簡重重砸在青磚地上,驚得跪伏堂下的鍾會渾身一顫。侍中蔣濟撚著頜下銀須,渾濁老眼精光閃爍。八名魁梧虎豹騎甲士持刀侍立左右,寒鐵甲胄映著燭火,冷光森然,殺氣盈室。
“劉伶之子?”司馬懿忽地冷笑一聲,枯瘦如鷹爪的手指輕輕叩擊著紫檀案幾,聲如金鐵,“建安二十三年,老夫親自主持竹林七賢會飲,七賢之列,唯劉伶最為放浪形骸,醉臥天地,何曾聽聞他膝下有一子名曰劉忠?汝等,究竟是何方妖孽,敢來老夫府中弄鬼?”
此刻司馬懿的詰問,字字如刀,句句似箭,仿佛要將二人精心編織的身份謊言寸寸剖開,露出內裏驚心動魄的真相。
蔣濟輕咳一聲,打破沉寂,拱手道“太傅明鑒,宗正寺所錄玉牒之上,確鑿有劉忠之名,載於劉伶名下。隻是……”他故意拖長語調,慢條斯理地從寬大袍袖中取出一卷泛黃的帛書,徐徐展開,“據河內郡守上報,此人仿佛憑空而降,三年前方現於河內郡溫縣。此前種種行蹤來曆,竟如雲霧縹緲,無從查證,端的是蹊蹺非常!”
暫且按下密室敘事不表。卻說司馬府東跨院深處,那終日彌漫著濃鬱酒香的酒窖之內,劉忠正小心翼翼地將新釀成的“忘憂樂”封入青瓷壇中,以火漆密封。忽聞窖外腳步聲急,管家王福匆匆而入,拱手稟道“劉師傅,大將軍(司馬師)有命,速取十壇上好的‘桃花醉’至前廳,款待貴客。”
原來大將軍司馬師新近納了劉晴為妾,連日設宴慶賀。劉忠口中連聲應諾“小人遵命。”轉身取酒之際,眼角餘光卻敏銳地瞥見牆角陰暗處,一片青苔之上,竟有幾處新鮮踐踏之痕——此乃昨夜劉晴避開守衛,悄然潛入地窖深處與舊部密會聯絡所留,倉促之間,痕跡尚未及仔細掩去。劉忠心頭一緊,暗呼不妙。
正待搬取酒壇,忽聽環佩叮咚,清越入耳。一人執象牙骨扇,施施然而入,正是新昌鄉侯司馬昭。但見他麵帶笑意,輕搖折扇道“聞劉師傅所釀‘龍虎精’,藥效神奇,宮中禦醫亦自歎弗如,讚為仙家神品?不知今日可有眼福一觀?”
話音未落,那扇骨竟似無意般輕叩劉忠身旁一壇未封之酒。司馬昭內力暗蘊,看似輕描淡寫一叩,壇中瓊漿玉液卻陡然泛起劇烈漣漪,酒香四溢,隱隱有風雷之聲。
劉忠心頭劇震,忙躬身深施一禮,強作鎮定道“侯爺過譽了。此‘龍虎精’需以長白山百年老參、遼東鹿茸、西域蓯蓉等九九八十一味奇藥為輔,於寅時三刻啟封,吸納天地初陽之氣,方得奇效。此刻時辰未至,藥力未足,恐汙侯爺法眼……”
言猶未了,窖外忽地傳來一陣喧嘩,甲胄碰撞,腳步紛遝。司馬懿竟親率蔣濟、鍾會等人,徑直闖入酒窖!老臣目光如兩道冷電,掃視窖內,劉忠隻覺袖中那份準備傳遞出去的密信,幾乎要滑落出來,幸得他反應奇快,暗暗運勁夾住。
“聞劉師傅善釀療傷續命的藥酒?”司馬懿忽然發問,聲音低沉而威嚴,枯瘦的手指緩緩撫過一尊古樸的青銅酒樽,“昔年神醫華佗,為關雲長刮骨療毒,所用以麻痹鎮痛之奇藥,可是爾等釀造的此類?”
劉忠汗透重衫,喉頭發幹,正待搜腸刮肚尋詞應對,忽見一道倩影捧著一盤新製酒曲,蓮步輕移而入。正是劉晴。
此女今日梳著嫵媚的墮馬髻,身著月白色合歡花紋襦裙,行動間金線暗繡流光溢彩,帶起一陣幽蘭般的暗香。她盈盈下拜,聲音清脆如珠落玉盤“太傅明鑒。此酒方確係妾身家傳之術,與華神醫雖有異曲同工之妙,然淵源不同,並非一脈。家父祖上世代釀酒,偶得奇方,實與華佗神醫並無幹係。”
“好個家傳!”鍾會在一旁冷笑出聲,跨前一步,目光如錐,“三日前,北邙山獵場,我親見一隻信鴿自府中方向飛出,被獵鷹所擒!”言罷,從袖中抽出一方染血的素白絹布,抖開示眾,其上赫然用朱砂寫著四個蠅頭小字——“酒窖秘道”!
蔣濟接口,聲音平緩卻字字千鈞“更奇者,昨夜子時三刻,太傅書房之外,似有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掠過,身形飄忽,輕功絕頂。不知劉師傅、劉姑娘,可曾聽聞府中有此等高手?”
酒窖之內,霎時死寂!空氣仿佛凝固,唯聞眾人壓抑的呼吸與燈芯劈啪微響。司馬懿鷹目寒光暴漲,忽地抄起一壇剛剛啟封的“桂花醇”,狠狠摔在地上!
“哐啷!”琥珀色的酒液四濺飛散,濃鬱酒香瞬間彌漫整個空間。酒液漫過青磚縫隙,竟顯露出數道新近人工鑿刻的奇異刻痕——此正是劉晴昨夜與陳泰聯絡所用的暗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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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懿仰天狂笑,聲震屋瓦,梁上積塵簌簌而落“好!好一對情深意重的釀酒師徒!好一出精心策劃的瞞天過海!昔年司徒王允,以歌姬貂蟬設下連環計,離間董卓、呂布父子,終致二賊授首!爾等今日潛入我府,莫非欲效仿古人,行此美人離間之計,亂我司馬父子乎?!”
司馬懿踱步至劉晴麵前,目光如毒蛇般在她臉上逡巡,突然閃電般出手,枯瘦如鐵的手指狠狠捏住劉晴光潔的下巴,力道之大,幾乎要捏碎骨頭“聽聞姑娘釀得一手好酒,不僅色香味絕,更兼奇效,連我那不成器的長子子元都被迷得神魂顛倒,讚不絕口。隻是……”
他聲音陡然轉厲,“爾這‘忘憂樂’的配方氣味,倒與老夫記憶中當年華佗那能令人昏睡不醒的‘麻沸散’,有七八分相似!說!爾等與那華佗餘孽,是何關係?!”
劉晴強忍劇痛與屈辱,眼角餘光卻死死盯住鍾會腰間——那裏懸掛著一柄鑲著翡翠的華麗短刀!那正是三日前,她為麻痹鍾會,親手贈予的“桃花醉”謝禮!此刻,這柄刀竟成了催命的符咒!劇痛與危機之下,她腦中靈光一閃,前世實驗室中那台量子計算機瘋狂運轉的代碼幻象再次湧現。
“太傅容稟!”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劉忠猛地以頭搶地,額頭撞擊青磚發出“咚”的一聲悶響,“家父劉伶,確曾隱居山林二十餘載!其釀酒之術,機緣巧合之下,確曾得華佗神醫指點一二!去歲冬月,遼東公孫太守曾派人跋涉千裏,重金求取‘龍虎精’以壯軍威,家父感其誠,遂秘授此方。彼時公孫太守為表謝意,特贈上等鹿角三對,此刻尚存於小人房中,可為佐證!太傅若不信,可即刻派人查驗!”
劉忠這番話說得又快又急,真假摻半,意圖將華佗之事圓過,並借遼東公孫氏的勢力稍作震懾。
然而,他話音未落,酒窖厚重的木門“砰”的一聲被撞開!司馬懿心腹賈充滿頭大汗,氣喘籲籲闖入,手中捧著一個還沾著新鮮濕潤泥土的漆黑漆盒,急聲道“太傅!在……在酒窖深處暗格裏,搜……搜出此物!”
司馬懿目光一凝,一把掀開漆盒盒蓋!待看清盒中之物,他那雙閱盡滄桑、深不可測的鷹目瞳孔驟然收縮如針尖——盒中整整齊齊碼放著十二枚青銅鑄造的兵符!虎形猙獰,符身之上,兩個古老的篆字在燭火下清晰刺眼,赫然正是——“弘農”!
劉忠隻覺眼前一黑,仿佛天旋地轉!這些本應深埋於弘農王陵地宮深處、象征昔日弘農王劉辨兵權的虎符,此刻竟如索命的惡鬼般陳列眼前!他們精心布置的退路密道,竟成了敵人搜出致命證據的捷徑!
“好!好!好!”司馬懿連說三個“好”字,聲音卻冷得如同九幽寒冰!他猛地抓起案上那尊沉重的青銅麒麟鎮紙,用盡全身力氣,狠狠砸向劉忠頭顱!“弘農餘孽!爾等鼠輩,當真以為能瞞天過海,在我司馬懿眼皮底下興風作浪?!”
那青銅麒麟挾著勁風,擦著劉忠耳畔呼嘯而過,“當啷”一聲巨響,狠狠撞在石壁上,火星四濺!
恰在此時,府外忽然傳來急如驟雨般的馬蹄聲,伴隨著聲嘶力竭的呼喊由遠及近。一名黃門侍郎連滾帶爬闖入酒窖,麵無人色,尖聲叫道“太傅!太傅!大事不好!陛下……陛下頭風驟發,痛楚難當,已……已昏厥數次!急召太傅攜宮中未有之良藥,火速入宮救駕!遲恐生變啊!”
司馬懿聞此噩耗,饒是他城府如淵,神色亦不禁驟變!他猛地一拂袍袖,厲聲下令“蔣濟、鍾會!將此二人嚴密看押!賈充,即刻調集甲士,將這酒窖內外給老夫圍成鐵桶!待老夫從宮中回來……”
他眼中殺機畢露,如實質般刺向劉忠劉晴,“……便以他二人頸中熱血為藥引,醫治子元!取其心肝,震懾天下不臣!”
“太傅且慢動手!”就在甲士如狼似虎撲上之際,劉忠突然暴喝一聲,猛地挺身而起!隻見他動作快如閃電,袖中滑出一柄寒光閃閃的匕首,毫不猶豫地劃破自己左手中指!殷紅血珠瞬間湧出,他迅疾將血滴彈入身旁一壇剛剛開封的“忘憂樂”中!
奇異之事陡生!那血珠落入琥珀酒液,竟不散開,反而如同活物般急速遊走、扭曲、凝聚!須臾之間,化作一條栩栩如生的微型血龍,在酒壇中盤旋遊弋,張牙舞爪,發出細微卻清晰的龍吟之聲!酒香瞬間變得濃烈而詭異,彌漫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力量!
“此乃我祖傳血誓秘術,融精血入酒,可窺天機一線!”劉忠臉色蒼白,卻目光灼灼,高舉酒壇,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太傅!飲此一杯血誓酒,便可知‘高平陵’之秘!關乎身家性命,社稷存亡!太傅,可敢一試?!”
“高平陵”三字一出,如同晴天霹靂,在密室中炸響!
司馬懿聞言,渾身劇震,臉上血色瞬間褪盡,鷹目中第一次流露出難以掩飾的驚駭與難以置信!“高平陵”之謀,乃是他與司馬師、司馬昭父子三人於密室中反複推演、視若性命的絕密!除卻天地鬼神,絕無第四人知曉!此等秘事,眼前這小小釀酒匠如何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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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臣須發戟張,如遇鬼魅!他一步踏前,枯瘦如鷹爪的手快如閃電,一把死死扣住劉忠咽喉,力道之大,幾乎要將其喉骨捏碎!聲音嘶啞,如同地獄惡鬼低吼“汝……汝究竟從何得知?!說!若有半句虛言,立叫你魂飛魄散!”
“太傅可還記得建安二十四年冬,於鄴城郊外,仙人左慈曾贈予太傅半卷《遁甲天書》殘篇乎?”一旁的劉晴突然開口,聲音清冷如冰玉相擊。
她素手輕揚,半片布滿古老裂紋的龜甲自袖中飛出,懸於空中,滴溜溜旋轉,發出微弱的毫光。“昨夜妾身於院中觀星,但見帝星紫微暗淡無光,凶星七殺光芒大盛,直衝太傅本命星宮!此乃大凶之兆!若太傅今日執意殺我二人,以血釁鼓,恐引動天罰!明日洛水之畔,必有滔天血浪湧現,冤魂蔽日!太傅三思!”
“妖女安敢妄言天象,亂我軍心!”司馬昭勃然大怒,“錚”地一聲拔出腰間佩劍,寒光一閃,直指劉晴心口!
“聖旨到——!”就在這劍拔弩張、生死懸於一線的緊要關頭,門外再次傳來黃門侍郎那獨有的、尖利到刺破耳膜的傳詔聲“陛下口諭!著太傅司馬懿,速攜可解頭風奇痛之藥酒,即刻入宮覲見!不得有誤!違令者,斬——!”
司馬懿扣住劉忠咽喉的手指猛地一顫!他那鷹隼般的目光死死盯住劉忠手中緊攥的那方白色絹布——方才劉忠暴起滴血時,暗中以血指在袖內絹布上疾書。此刻絹布一角露出,被酒液浸染處,三個淋漓的暗紅血字觸目驚心“誅曹爽”!
這三個字,如同三把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司馬懿的心頭!這正是他“高平陵之謀”最核心、最不可告人的目標!此子竟連此等核心機密都了然於胸?!
司馬懿凝視著那血字絹布,又看看壇中遊動的血龍,再看看懸空的龜甲,臉上神色變幻莫測,驚疑、殺機、忌憚、權衡……最終,他緩緩鬆開了扣住劉忠咽喉的手。那枯瘦的手掌,竟也微微顫抖。
“備車。”司馬懿的聲音恢複了平日的沉冷,卻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他轉身,玄色深衣的下擺拂過方才打碎的“桂花醇”酒壇。那酒液浸染處,深色的布料上,竟隱隱浮現出一道蜿蜒扭曲、猙獰威嚴的暗金色龍紋,一閃而逝。
待司馬懿的車駕在甲士護衛下匆匆駛離府邸,酒窖內隻剩下蔣濟、鍾會率領的虎豹騎嚴密看守,氣氛依舊凝重如鐵。劉晴借著整理鬢發的動作,冰涼的手指悄然探入劉忠掌心,以指尖飛快地寫下了兩個字“子時”。
窗外,秋蟬的嘶鳴驟然變得淒厲尖銳,驚起一群寒鴉,撲棱棱地飛向被殘陽染紅的天空,遮天蔽日。酒窖深處,那半壇被劉忠滴入精血的“忘憂樂”,酒液表麵忽然泛起細密如魚眼的氣泡,咕嘟作響,恰似地底暗流,洶湧澎湃,蓄勢待發!
正是酒香藏得千般計,府邸暗湧萬重波。虎符驚破奸雄膽,血誓勾連生死河。假作真時真亦假,謀中謀外計還多。且看子夜星鬥轉,誰掌乾坤定幹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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