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晉兵壓境黑雲橫,龍鏜指處烽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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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戰火已迫在眉睫”七字,如一道裂空的霹靂,狠狠劈在水鏡台流光溢彩的歡宴之上!霎時間,絲竹喑啞,笑語凝冰。滿座衣冠,無論吳國君臣,亦或劉忠麾下心腹,人人色變,目光齊刷刷聚焦於端坐主位的劉忠身上。
劉忠手中那樽琥珀色的美酒,微微一頓,竟無半滴濺出。他緩緩將酒樽置於案上,玉石相擊,發出清脆一響,在這死寂的大殿中分外驚心。方才應對賜婚時的從容溫煦已一掃而空,那張年輕英俊的麵龐此刻沉靜如千年寒潭,唯有一雙眸子,銳利如淬火的精鋼,穿透殿宇雕梁,直刺向西北黑沉沉的夜空。
“司馬昭……” 他口中吐出這三個字,聲音不高,卻似金鐵摩擦,帶著刻骨的寒意與滔天的戰意,“好個僭逆之賊!我未尋你清算囚禁忠魂、竊奪神器之仇,爾竟敢先發製人,傾巢來犯?” 一股無形的、令人窒息的威壓以他為中心驟然擴散開來,仿佛沉睡的洪荒巨獸於盛宴中睜開了殺戮之瞳!
侍立其側的文鴦,反應最為暴烈。這位“小趙雲”聞戰則喜,虎目圓睜,周身骨骼發出一陣劈啪爆響,猛地踏前一步,聲如炸雷:“將軍!司馬老賊找死!末將請為先鋒,率八百死士,今夜便渡漢水,直踹鄧艾大營!定斬此獠狗頭獻於階下!” 殺氣四溢,直衝霄漢。
諸葛果素來沉靜,此刻秀眉緊蹙,玉指在袖中急速掐算,冷靜分析道:“文將軍勇銳可嘉,然敵勢浩大,二十萬大軍傾軋而來,兼有羊祜在北虎視眈眈。我軍新聚,兵力分散於壽春、安風、襄陽各處,急切間難以盡數集結。此戰,當以智取為上,不可浪戰。”
“諸葛軍師所言極是!” 陸抗接口,他手持那份密報,神情嚴峻,“羊叔子與我雖惺惺相惜,有‘羊陸之交’,然其深受司馬氏厚恩,此番受嚴令夾擊,恐難再徇私誼。西陵防線雖固,若晉軍主力猛攻襄陽,羊祜同時南下施壓,我軍兩麵受敵,形勢危矣!當務之急,是阻滯其兵鋒,爭取時間調兵遣將!”
吳太後潘淑花容失色,方才席間那點旖旎心思早已被驚懼取代。她緊攥鳳袍,指尖發白,顫聲道:“二十萬大軍……這…這如何抵擋?驃騎將軍,襄陽城防,可堪一戰?” 目光中滿是依賴與惶急。
劉忠深吸一口氣,那籠罩全場的凜冽殺氣倏然一收,複歸於磐石般的沉靜。他目光掃過眾人,最終落在陸抗臉上,斬釘截鐵:“抗兄勿憂!羊祜處,我自有計較。司馬昭欲以泰山壓頂之勢摧垮我荊襄,我便要讓他這雷霆萬鈞之勢,砸在鐵壁銅牆之上,崩掉他幾顆獠牙!” 他猛地起身,玄色戰袍無風自動,聲震殿宇:
“諸將聽令!”
“文鴦!”
“末將在!”
“命你即刻點齊本部一千精騎,多備引火之物,連夜出城,沿白河今唐白河)北上!不必接戰,隻需廣布疑兵,多張旗幟,夜舉火把,晝揚塵煙!將‘劉’字大旗插遍新野至樊城沿途險要!我要讓鄧艾先鋒,步步心驚,疑有伏兵,寸步難行!遲滯其三日,便是大功一件!”
“得令!” 文鴦抱拳,眼中燃燒著狂熱的戰意,轉身大步流星衝出殿外,鐵甲鏗鏘之聲迅速遠去。
“諸葛芸、諸葛妃!”
“在!” 二女齊聲應諾。
“命你二人攜我親筆書信與信物,由陸宇率精幹內衛護送,星夜奔赴西陵,麵見羊祜將軍!務必將此信親手交付!他見了信中‘地宮石槽符文’及‘鑰匙’二字,自會明白其中深意!他若問起‘故人之約’,便答‘漢祚重光日,當歸桃園時’!”
“遵命!” 諸葛果心思縝密,諸葛芸長於辭令,深知此行事關重大,肅然領命。
“關樾、周秉!”
“末將在!” 關樾、周秉出列。
“命你二人持我令箭,速返營中,點起本部兩千人馬!關樾引一千兵,多備強弓硬弩、滾木礌石,加固襄陽北門、東門城防!周秉引一千兵,征調城中民夫,於漢水上遊築壩,在南岸險要處,連夜搶築三道壁壘,深挖壕塹,多置鹿角拒馬!務必在天明前,築起第一道防線!”
“末將領命!” 兩人轟然應諾,甲葉響動,疾步而去。
“文鴛、太史蓉、甘怡、周璿、陳姝!”
“在!” 五位英姿颯爽的女將挺身而出。
“命你五人統率女子特戰隊及新募死士,化整為零,潛入敵後!專司襲擾晉軍糧道,焚其輜重!刺殺其傳令斥候!散布流言,動搖其軍心!我要讓鍾會的糧草,寸縷難至鄧艾營前!”
“諾!” 文鴛與太史蓉對視一眼,皆看到彼此眼中躍躍欲試的火焰。
一道道軍令如疾風驟雨般頒下,條理分明,直指要害。方才還惶惶不安的吳國君臣,見此情形,心神稍定。潘淑看著劉忠在燈火下堅毅如山的側影,心中稍安,卻又湧起一股更深的悸動。
劉忠最後轉向陸抗,語氣凝重:“抗兄,襄陽城防及外圍壁壘,乃阻敵根本,托付於兄與朱然將軍!”
陸抗慨然抱拳:“忠弟放心!襄陽在,陸抗在!必不使晉軍一兵一卒輕易渡江!兄速去速回!”
劉忠點頭,目光掃過孫歆、張象、朱據等將,沉聲道:“我需親往上庸一行!句扶將軍處,尚有精兵萬餘,且控扼要衝。若能引其為奧援,或可出奇兵,襲擾司馬昭側翼!其餘諸將,各安其位,整軍備戰!待我安風歸來,便是與司馬昭決死之時!”
接著,劉忠對諸葛果、杜預、司馬菊說,“你們三人隨我去上庸郡。”
“末將領命!” 三人慨然應諾。
部署方定,劉忠不再多言。他轉身對潘淑略一拱手:“太後,軍情如火,忠即刻啟程!襄陽安危,暫托太後與抗兄!” 言罷,竟不再看席間眾人,大步流星向殿外走去。玄色披風在身後獵獵翻卷,仿佛一麵不屈的戰旗。
“公子!” 潘淑忍不住喚了一聲,聲音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抖與關切。
劉忠腳步微頓,卻未回頭,隻留下一句斬釘截鐵的話語,擲地有聲,回蕩在燈火闌珊的水鏡台:
“太後寬心!司馬昭欲以傾國之兵壓我,我便要叫這二十萬大軍,盡數埋骨荊襄,成為他僭號稱帝的——第一口血棺!”
話音未落,四人已消失在殿外沉沉的夜色之中。遠方天際,隱隱有沉悶的雷聲滾過,一場決定三國最終氣運的滔天風暴,已挾著血腥與鐵鏽的氣息,撲向風雨飄搖的襄陽城!
正是:水鏡笙歌化角聲,晉兵壓境黑雲橫。龍鏜指處烽煙起,誰挽天河洗甲兵?
欲知劉忠上庸之行能否搬來救兵,襄陽孤城又能否頂住二十萬大軍的狂攻,且看下回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