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分野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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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分野之路
    寒風裹挾著燃燒的殘骸掠過戰場,焦黑的木屑如黑蝶般在兩人之間盤旋。趙遠的軍大衣下擺被風掀起,露出腰間磨損嚴重的牛皮槍套,而楊濤沾滿血汙的白大褂在夜色中如同破碎的旗幟,獵獵作響。
    "你當真要走?"趙誌遠的聲音裹著濃重的硝煙,像是從胸腔深處擠出來的。他望著楊濤轉身的背影,餘光瞥見戰士們正將繳獲的彈藥箱往馬背上捆紮,鐵皮碰撞聲在寂靜中格外刺耳。
    楊濤的腳步頓了頓,靴底碾碎一塊還在發燙的彈殼:"我說過,我有自己的打法。"他伸手去夠掛在鬆枝上的戰術背包,金屬扣環的反光晃過趙誌遠的眼睛,"你們守著規矩等天亮,我要讓鬼子今晚就嚐到血的滋味。"
    李鐵柱扛著一箱步槍子彈小跑過來,聽見對話臉色驟變:"楊兄弟!外頭全是鬼子的巡邏隊,你一個人..."
    "讓他走。"趙誌遠抬手攔住欲追的戰士,掌心的老繭在月光下泛著灰白,"不守紀律的兵,留在隊伍裏遲早是禍。"他彎腰撿起楊濤遺落的半塊壓縮餅幹,包裝上"21世紀軍工特供"的字樣在火光中若隱若現,眉頭不由得皺成川字。
    就在這時,遠處的山梁突然傳來尖銳的哨聲。負責警戒的戰士飛奔而來,刺刀上還滴著血:"團長!日軍騎兵隊,約莫三十人,正朝這邊趕來!"
    楊濤係背包的手突然停住。他望向東南方湧動的烏雲,那裏正是日軍據點的方向。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在22世紀的軍事數據庫裏,他曾反複研究過忻口戰役的細節,日軍慣用"佯敗設伏"的戰術,此刻出現的騎兵極有可能是誘餌。
    "這是圈套!"楊濤轉身大喊,戰術靴在凍土上劃出刺耳的聲響,"他們故意留下運輸隊當誘餌,等我們搬運物資時..."
    "住口!"趙誌遠的駁殼槍已指向天空,"輪不到你指手畫腳!三連斷後,其餘人立刻轉移!"他話音未落,西北方向突然騰起三顆信號彈,幽綠的光芒照亮整個山穀,將戰士們的臉色映得如同鬼魅。
    李鐵柱臉色煞白:"是鬼子的合圍信號!團長,咱們被包圍了!"
    密集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日軍騎兵的嘶吼混著軍刀出鞘的錚鳴傳來。楊濤看著戰士們慌亂卻有序地布置防線,突然想起實驗室裏那些精密的防禦推演。他扯開背包拉鏈,摸出半管熒光劑塗抹在掌心——這是22世紀用於標記目標的戰術裝備。
    "聽我說!"楊濤抓住一個正要衝出去的小戰士,"讓所有人向東北方向突圍,那裏山壁有處裂縫,足夠隱蔽!"他將熒光劑抹在少年肩頭,"用這個標記路線,每隔二十米留個記號!"
    趙誌遠舉著望遠鏡觀察敵情的手微微顫抖。他看見日軍騎兵分成三隊呈扇形包抄,最前方的指揮官揮舞著軍刀,刀穗上的金線在夜色中格外刺眼。這分明是教科書般的"鐵壁合圍"戰術,和楊濤說的分毫不差。
    "按他說的做!"趙誌遠突然吼道,驚得周圍戰士紛紛側目,"三連留下阻擊,其他人跟著熒光標記突圍!"他轉頭盯著楊濤,眼中閃過複雜的神色,"你要是敢耍花樣..."
    "沒時間了!"楊濤奪過李鐵柱腰間的手榴彈,"給我兩挺機槍,我去引開騎兵!"他指著西南方向燃燒的卡車殘骸,"火勢能幹擾他們的視線,我繞到側翼突襲!"
    老獵戶不知何時湊到趙誌遠身邊,吧嗒著煙袋:"這後生的法子,倒和當年咱在長白山打狼似的..."
    日軍的馬蹄聲震得地麵發顫,子彈開始呼嘯著掠過眾人頭頂。楊濤帶著兩名機槍手貓腰衝向斷壁,戰術思維在硝煙中飛速運轉。他想起特訓時學過的"動態誘餌"戰術,從背包裏掏出僅剩的能量棒,用匕首削成碎片撒在突圍路線的反方向。
    "開火!"楊濤扣動扳機,曳光彈劃破夜空。日軍騎兵果然被吸引,指揮官揮舞軍刀改變陣型,馬蹄揚起的雪霧中,楊濤清晰看見對方胸口的將校章——那是個少佐。
    趙誌遠率領主力部隊沿著熒光標記疾行,老獵戶突然拽住他的衣袖:"團長,你看!"月光下,幾隻夜梟被能量棒的反光吸引,撲棱著翅膀飛向楊濤製造的假目標。
    "這哪是土辦法..."趙誌遠喃喃自語,握緊了手中的槍。他聽見西南方向傳來激烈的交火聲,楊濤的嘶吼混著機槍的轟鳴:"狗日的!來追你爺爺啊!"
    當第一縷晨光刺破雲層時,獨立團殘部終於抵達安全地帶。戰士們清點人數,發現僅傷亡五人,這在日軍的合圍戰術下堪稱奇跡。李鐵柱望著遠處硝煙未散的戰場,突然指著天際線大喊:"快看!"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一個渾身浴血的身影正翻越山丘。楊濤的白大褂已成碎布條,戰術背包上插著三把軍刀,卻仍牢牢護著懷裏的彈藥箱。他一腳踩空滾下坡時,懷裏掉出個金屬物件——正是趙誌遠昨晚摔在桌上的那把鏽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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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住!"楊濤拋槍的動作帶著22世紀特有的利落,槍柄精準落入趙誌遠掌心。兩人隔著百米對視,朝陽為他們鍍上金邊。楊濤抹了把臉上的血汙,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團長,這槍...還挺趁手。"
    趙誌遠摩挲著槍身的刻痕,那裏不知何時多了行小字:"殺寇報國"。他抬頭時,發現楊濤已轉身走向山崗,單薄的背影在霞光中漸漸模糊。
    "等等!"趙誌遠的喊聲驚飛一群山雀,"獨立團炊事班...還缺個會使怪點子的夥夫!"
    山風卷起楊濤的碎發,他卻連頭也未回。沾滿硝煙的白大褂在風中獵獵作響,宛如一麵殘破的旗幟。昨夜突圍時留下的傷口還在滲血,可此刻灼燒著他胸膛的,卻是比疼痛更強烈的執念。
    “不用了。”楊濤的聲音混著晨霧飄來,右手握著那把鏽跡斑斑的刺刀,在朝陽下劃出一道冷光,“我要去組建一支真正能讓鬼子聞風喪膽的隊伍——一支不用束手束腳,見著鬼子就能往死裏打的隊伍。”
    李鐵柱追出幾步,草鞋在碎石路上打滑:“楊兄弟!單打獨鬥根本成不了事!你連槍都湊不齊,拿什麽...”
    “拿這個!”楊濤突然轉身,扯開戰術背包。裏麵滾出幾個用油布包裹的物件——半截化學試劑瓶、生鏽的彈簧、還有幾張畫滿公式的皺紙,“我能造炸藥,能改良土槍,能教老百姓怎麽在地道裏埋陷阱。隻要給我三個月,我能帶出一支讓鬼子睡不安穩的隊伍!”
    老獵戶吧嗒著煙袋走近,渾濁的眼睛盯著那些“稀罕物”:“你這些洋玩意兒...真比鳥銃好使?”
    “比鳥銃強十倍!”楊濤抓起一塊木炭,在岩石上迅速畫出簡易圖紙,“把硝酸鉀、硫磺、木炭按比例混合,再加上這個...”他舉起試劑瓶,裏麵淡藍色的液體輕輕搖晃,“就能做成威力不輸手雷的炸藥包。”
    趙誌遠握緊腰間的駁殼槍,看著楊濤眼中燃燒的火焰,仿佛看到了二十年前那個單槍匹馬闖縣城的自己。但他的聲音依舊冰冷:“沒有群眾基礎,沒有統一指揮,你就是在拿人命開玩笑。”
    “那就去打下基礎!”楊濤將圖紙塞進老獵戶手裏,“您在這十裏八鄉人頭熟,願意跟我幹的,就來鷹嘴崖下集合。我不要別的,隻要敢拚命的爺們兒!”
    話音未落,遠處突然傳來沉悶的爆炸聲。所有人臉色驟變——那是日軍轟炸機的方向。楊濤望著騰起的黑煙,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聽見了嗎?鬼子不會給我們時間慢慢講道理。今天不殺到他們怕,明天就會有更多村子變成廢墟!”
    他轉身大步離去,戰術靴踩碎滿地霜花。李鐵柱望著他的背影,突然扯開自己的幹糧袋:“楊兄弟!帶上這個!”幾個硬邦邦的饅頭滾落在楊濤腳邊。
    楊濤彎腰拾起,喉嚨發緊:“替我跟大夥說聲...保重。等我拉起隊伍,第一個拿鬼子的炮樓祭旗!”
    當他的身影消失在山坳間時,趙誌遠依舊站在原地。老獵戶將圖紙遞過來:“團長,這後生...”
    “讓他去吧。”趙誌遠接過圖紙,看著上麵陌生的符號和公式,“三個月後,如果他還活著...派人去看看。”
    山風呼嘯而過,卷起楊濤遺落的一張紙。上麵用娟秀的字跡寫著:“時空或許會改變,但有些東西永遠不該被磨平——比如複仇的決心,比如對這片土地的熱愛。”
    在鷹嘴崖下,楊濤用刺刀削出一根旗杆。當他把從日軍屍體上扯下的膏藥旗點燃時,火苗照亮了崖壁上的一行字:“血債血償”。遠處傳來零星的狼嚎,卻掩蓋不住他的怒吼:“有願意跟我打鬼子的,就衝著這麵火旗來!”
    夜色漸深,火光搖曳中,一個佝僂的身影拄著鋤頭走來;不久後,兩個背著鳥銃的獵戶踏入光暈;黎明前,十幾個衣衫襤褸卻眼神堅毅的村民,從四麵八方匯聚於。楊濤握緊拳頭,看著這支臨時拚湊的隊伍——這,就是他改寫曆史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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