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烈焰交鋒
    窯洞內的晨光被硝煙染成赭紅色，彭博將最後一口烈酒潑在地上，酒液混著塵土在青磚縫隙蜿蜒成血色紋路。陶製酒壺砸在桌上發出沉悶的轟鳴，震得煤油燈芯劇烈跳動，將眾人的影子投射在布滿彈孔的土牆上，如同群魔亂舞。"老趙，騎兵連半小時後必須到位！"他的聲音裹挾著濃重的山西口音，震得牆上的作戰地圖簌簌作響，"日軍坦克一旦衝進鷹嘴崖隘口，咱們的迫擊炮陣地就成了活靶子！"
    趙剛的義肢在地麵劃出刺耳聲響，木質關節處滲出暗紅血跡。他伸手扯掉纏著義肢的布條，露出下麵已經磨得血肉模糊的殘肢，卻渾然不覺疼痛："彭司令放心，我的馬隊就算隻剩最後一人，也會咬斷敵人的履帶！"他猛然扯開領口，露出鎖骨處猙獰的彈痕，那是南京保衛戰時被日軍刺刀挑開的傷口，"這傷是南京城破時留的，今天正好討回來！"說話間，他隨手抓起桌上的繃帶，狠狠勒住殘肢止血，繃帶瞬間被鮮血浸透。
    左然突然將沾著油漬的計算紙拍在桌上，鏡片後的目光如鷹隼般銳利。這位留德歸來的工程師，金絲眼鏡框已經嚴重變形，鏡片上還沾著擦拭不掉的機油痕跡。"森田的坦克中隊配備了改良型九七式，正麵裝甲厚度增加15毫米。"他用紅筆在圖紙上重重圈出"傾斜裝甲"區域，筆尖幾乎將紙張戳穿，"我們的坦克雖然火力占優，但必須利用地形......"
    "利用鷹嘴崖的s型彎道！"楊濤抓起炭筆在沙盤上劃出蜿蜒軌跡，碎屑飛濺在彭博鋥亮的駁殼槍上。這位來自22世紀的軍人，作戰靴上還沾著時空穿越時的星塵，"讓周衛國帶隊把日軍引入彎道，等他們首尾脫節時，第一梯隊從側麵突擊！"他突然扯開衣領，露出脖頸處被烙鐵燙傷的疤痕，那是在現代反恐戰場上留下的印記，"就像在22世紀對付恐怖分子那樣，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窯洞外突然傳來密集的馬蹄聲，通訊兵翻身落馬衝進屋，胸前的望遠鏡鏡片裂了道蜘蛛紋。他的軍用水壺不斷搖晃，潑出的水漬在作戰地圖的"紫雲寨"標記上暈染開來，浸透了地圖邊緣用鉛筆標注的補給路線。"報告！日軍前鋒部隊已抵達野狼穀入口，坦克正在展開戰鬥隊形！"他說話時劇烈喘息，軍裝上沾滿泥漿，顯然是連夜奔襲而來。
    朱宸猛地推開木窗，山風卷著硫磺味撲麵而來。這位八路軍高級將領，眼角的皺紋裏都嵌著硝煙，手指不自覺地摩挲著腰間的勃朗寧手槍。遠處山脊線騰起滾滾黑煙，日軍九七式坦克的履帶正在撕裂枯黃的野草，鋼鐵怪獸般的身影在晨霧中若隱若現。"按b計劃執行！"他的手指在地圖上的"鷹嘴崖西坡"重重一戳，指甲在紙張上留下明顯的壓痕，"讓林曉梅的爆破組在彎道埋設延時炸彈，炸斷日軍的補給車隊！"
    林曉梅抱著木箱撞開窯門，工裝褲膝蓋處滲出大片機油。這位女爆破專家，頭發淩亂地束在腦後，臉上沾著煤煙，眼神卻炯炯有神。"司令！我們在鐵軌上安裝了電磁觸發裝置，隻要日軍裝甲車經過......"她突然劇烈咳嗽，指縫間滲出暗紅血跡，那是長期接觸炸藥留下的暗傷，"咳咳......那些鐵疙瘩就等著變廢鐵吧！"說著，她掀開木箱，裏麵整齊排列著自製的磁性炸彈，外殼上還沾著未幹的焊錫。
    彭博突然抓起桌上的鐵皮罐頭砸向牆壁，震得油燈劇烈搖晃。鐵皮在牆上撞出凹陷，滾落時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響。"別光說這些彎彎繞！"他的煙鬥火星迸濺在趙剛的軍裝肩頭，燒出幾個焦黑的孔洞，"老趙的騎兵連和坦克部隊怎麽配合？總不能讓馬和鐵疙瘩賽跑吧？"
    "用信號彈！"楊濤扯開染血的繃帶，將布條撕成三截，每一段都仔細打上不同的結。"紅色信號彈升起時，坦克發起總攻；綠色信號彈指示敵軍薄弱點；黃色......"他的聲音突然低沉，眼神中閃過一絲憂慮，"黃色代表需要支援，任何人看到都必須立刻回防！"說話間，他將三種顏色的信號彈分別遞給彭博、朱宸和左然，金屬外殼在晨光中泛著冷冽的光澤。
    周衛國突然從陰影中走出，狙擊槍上纏著偽裝網。這位特戰隊隊長，槍托上用刺刀刻下的殺敵數已經密密麻麻，幾乎覆蓋了整個木質表麵。"司令，我的特戰隊改裝了坦克電台。"他掏出一個布滿線頭的金屬盒，盒蓋上用歪歪扭扭的字跡寫著"7.2hz"，"隻要把頻率調到7.2兆赫，就能截獲日軍指揮官的通話！"他的鏡片閃過一道冷光，"上次森田那老東西在霞飛路說的每句話，我都錄下來了。"說著，他從懷裏摸出一個老式鋼絲錄音機，磁帶軸還在緩緩轉動。
    左然的鋼筆在紙上飛速疾書，計算公式在晨光中泛著墨香。他的袖口已經磨得發亮，筆記本上除了數學公式，還畫滿了坦克的剖麵圖。"根據風速和炮彈初速，迫擊炮陣地需要後移200米。"他突然抬頭，目光掃過眾人，鏡片後的眼神帶著憂慮，"但這樣一來，我們的射程會縮短，必須有人去前線偵查日軍坦克的具體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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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窯洞內瞬間陷入死寂，隻有油燈芯爆裂的劈啪聲。牆上的鍾表滴答作響，每一聲都像是敲擊在眾人的心上。趙剛突然抓起酒葫蘆猛灌一口，劣質白酒順著嘴角滴落，在軍裝前襟暈開深色痕跡："我去！"他的義肢重重杵在地上，木質關節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騎兵連的馬快，我帶兩個排摸進敵陣，天黑前準把情報帶回來！"
    "胡鬧！"彭博的煙鬥狠狠砸在桌上，陶瓷煙鬥嘴應聲而碎，"你是騎兵連連長，這種送死的活......"
    "正因為我是連長！"趙剛扯開襯衫，露出胸口密密麻麻的彈片傷痕，每一道疤痕都訴說著一場慘烈的戰鬥，"當年台兒莊的兄弟用血肉之軀擋住坦克，現在有了鐵疙瘩，我更要第一個上去！"他突然將酒葫蘆摔得粉碎，瓷片紮進彭博腳邊的青磚，濺起細小的石屑，"彭司令，給我三小時！"
    楊濤突然抓住趙剛的肩膀，22世紀的軍靴碾過滿地瓷片。他從戰術背心裏掏出個巴掌大的金屬盒，表麵刻著複雜的電路圖，還散發著淡淡的焦糊味："帶這個。"他按下側麵的按鈕，一道紅色激光射出，在牆上投出一個光點，"紅外測距儀，隻要對準日軍坦克按下按鈕......"他壓低聲音，"數據會自動傳送到左然的接收器上。"
    朱宸將望遠鏡遞給趙剛，鏡筒上還留著體溫。這架德國造望遠鏡，鏡片邊緣已經磨得毛糙，卻依然清晰："記住，情報比命重要。"他的手指撫過望遠鏡的瞄準鏡，仿佛在回憶過去的戰鬥，"當年平型關大捷，就是因為情報準確......"
    窯洞外突然傳來刺耳的防空警報，眾人衝到門口，隻見六架日軍零式戰機掠過天際，機翼下的太陽旗在陽光下泛著刺目白光。戰機引擎的轟鳴聲震得地麵微微顫抖，屋簷下的風鈴叮當作響。彭博猛地抽出駁殼槍，卻被楊濤死死按住："別暴露目標！"他指向遠處山溝，"看！"
    隻見林曉梅帶著爆破組在荊棘叢中飛速移動，她們背著的木箱上綁著用樹枝偽裝的火箭筒。這些女戰士，有的腳上纏著滲血的繃帶，有的手臂上還貼著膏藥，卻依然行動敏捷。"這些丫頭片子......"彭博的手指關節捏得發白，"竟敢用土製火箭筒打飛機？"
    "是改良版的肩扛式防空武器。"楊濤掏出筆記本，上麵畫滿複雜的氣動設計圖，還有用鉛筆標注的計算公式，"利用22世紀的流體力學原理，隻要發射角度達到37度......"
    話音未落，一聲巨響撕裂天空。林曉梅組的火箭彈拖著尾焰直竄雲霄，在日軍戰機群中炸開絢爛的火花。一架零式戰機機翼被削斷，螺旋槳失去平衡發出刺耳的尖叫，拖著黑煙墜向鷹嘴崖方向。爆炸的火光映紅了所有人的臉龐，熱浪撲麵而來，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硝煙味。
    "好樣的！"彭博興奮地捶著楊濤肩膀，力道大得讓這位現代軍人都踉蹌了一下，"等打完這仗，我要給這些女娃記特等功！"
    左然卻突然臉色大變，抓起接收器瘋狂調試。他的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順著臉頰滴落在計算紙上："不對！日軍通訊頻率突然改變，他們發現我們的監聽了！"他的手指在旋鈕上快速撥動，耳朵緊貼著接收器，"現在隻能靠趙剛的情報......"
    此時，趙剛的騎兵連已經消失在茫茫山霧中。馬蹄聲漸漸遠去，隻留下一串串淩亂的蹄印。楊濤握緊腰間的22世紀配槍，槍管上的刻痕記錄著他穿越時空的每一場戰鬥。"所有人各就各位！"他的聲音穿透晨霧，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這次不僅要守住鷹嘴崖，還要讓森田知道，中國人的脊梁永遠不會彎！"
    山風呼嘯，遠處傳來日軍坦克引擎的轟鳴聲，與八路軍戰士裝填彈藥的金屬碰撞聲交織在一起。彈藥箱被打開時發出吱呀聲響，手榴彈的木柄被戰士們緊緊攥在手中。這場力量懸殊的對決，即將在鷹嘴崖的s型彎道上，展開最慘烈的交鋒。而趙剛帶領的騎兵偵查隊，正像一把利刃，悄然刺向敵人心髒。他們知道，每一秒的拖延，都可能讓更多的戰友陷入危險；每一個準確的情報，都可能成為扭轉戰局的關鍵。在這片充滿硝煙的土地上，一場決定生死的較量，正在拉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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