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談判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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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在凝固的敵意中艱難流淌。
    藤蔓之牆後,葉瑩的身影在翠綠神之眼的光芒映襯下,清晰得如同靶心。
    那麵被“巨拳”高舉的、由她親手強化的水藍骨盾,懸停在半空。
    它微微顫抖著。
    盾牌後那雙赤紅的眼睛,翻湧著被撕裂的痛苦、狂怒與毀滅的衝動。
    “upa…… upa daa……”敵人……敵人的薩滿……)一個普通丘丘人發出夢囈般的低語,打破了死寂。
    這低語如同投入滾油的火星,瞬間點燃了所有丘丘人壓抑的恐懼與暴戾!
    “gusa!”敵人欺騙了薩滿!)
    混亂的咆哮和充滿原始殺意的嘶吼再次爆發,如同決堤的洪流,壓過了葉瑩神之眼力量的震懾。
    信任的基石徹底粉碎,薩滿的權威蕩然無存,剩下的隻有被欺騙後最純粹的仇恨本能。
    “巨拳”眼中的最後一絲遲疑被狂怒吞噬,它發出一聲震碎靈魂的咆哮:“oah!!! gusha ita!!!”吼!!!殺了她!!!)
    高舉的骨盾帶著千鈞之力,狠狠砸向藤蔓之牆!
    “轟——!!!”
    沉悶的巨響伴隨著藤蔓斷裂的劈啪聲。
    厚實的藤牆劇烈搖晃,被砸中的地方瞬間凹陷、崩裂。
    綠色的汁液混合著斷裂的藤蔓碎片四濺飛散。
    葉瑩被巨大的衝擊力震得踉蹌後退,臉色更加蒼白。
    這僅僅是個開始。
    “石甲”也發出怒吼,挺起那根矛尖泛著寒光的骨矛,朝著藤牆縫隙狠狠刺來。
    其他丘丘人,包括之前表現積極的“草甲”和“硬皮”,此刻也完全被本能支配,紛紛撿起石頭、舉起木棍,發出狂亂的嘶吼,如同潮水般湧向祭壇。
    部落,在絕望的背叛感中,向她這個“人類敵人”舉起了屠刀!
    完了!
    葉瑩心中一片冰涼。
    談判?
    還未開始,她就要先死於自己誓死守護的族人之手!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嗚——!!!”
    一聲尖銳、急促、穿透力極強的號角聲,如同撕裂布帛般,從山穀入口的方向驟然響起。
    聲音帶著金屬的冷冽和不容置疑的肅殺之意。
    西風騎士團的進攻號角!
    安柏的偵察情報顯然以最快的速度傳遞了出去。
    騎士團的主力,遠比預想中來得更快。
    甚至可能,安柏和艾琳就在穀口,隻待主力一到,立刻發動進攻。
    這聲代表毀滅的號角,如同冰水澆頭,讓陷入狂暴的丘丘人們動作猛地一滯。
    連“巨拳”砸向藤牆的第二擊都硬生生停在了半空。
    對“天空敵人”刻入骨髓的恐懼,瞬間壓倒了內部爆發的仇恨。
    它們渾濁的眼珠齊刷刷地轉向山穀入口的方向,身體因為極致的恐懼而僵硬、顫抖。
    那號角聲,代表著比眼前這個“人類薩滿”更直接、更恐怖的滅頂之災。
    機會!
    唯一的機會!
    葉瑩的心髒幾乎跳出了胸腔。
    她強壓下喉嚨的血腥味,用盡全身力氣,聲音嘶啞卻帶著神之眼力量最後的穿透力,在所有丘丘人混亂的意識中炸響。
    “ye! bobo upa ata! gusata! gusha nini osi ita!”我要去做那件事!為了部落相信我最後一次!)
    她不再解釋,不再祈求信任!
    她將“部落的存亡”作為唯一的、沉重的賭注,壓在了這瞬間的停滯上。
    話音未落,葉瑩猛地轉身。
    精鍛草錘緊握在手,胸前的神之眼光芒被她強行催發到極致,翠綠的光輝如同實質的火焰在她周身燃燒。
    她不再看身後那些充滿仇恨與恐懼的目光,不再看那麵懸停的骨盾和森然的骨矛。
    她的目標隻有一個——山穀入口!在那毀滅性的進攻發動之前。
    “為了坎瑞亞的遺民!”葉瑩在心中無聲呐喊,屬於人類的雙腿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力量。
    她如同一支離弦的翠綠箭矢,撞開搖搖欲墜的藤蔓屏障,朝著號角聲傳來的方向,朝著那即將降臨的鋼鐵洪流,義無反顧地衝了過去。
    身後,是死一般的寂靜。丘丘人們僵在原地,如同被施了定身咒。
    它們看著那個散發著熟悉而強大“薩滿之力”的“人類敵人”,撞開屏障,衝向外麵更恐怖的“天空敵人”。
    “巨拳”手中的骨盾無力地垂下,赤紅的眼中隻剩下巨大的茫然和一種被更宏大恐懼淹沒的空洞。
    “石甲”的骨矛矛尖微微下垂。
    “草甲”手中的柴刀“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硬皮”茫然地看著自己那塊泛著藍光的礦石板。
    部落的仇恨,在騎士團毀滅性的威脅麵前,被硬生生凍結、懸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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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們不知道薩滿或者說那個“人類”)要去做什麽,但“為了部落”那最後的呐喊和衝向毀滅號角的決絕身影,如同烙印般刻進了它們混沌的意識深處。
    葉瑩的身影在崎嶇的穀地中狂奔,翠綠的光芒在昏暗的天色下劃出一道刺目的軌跡。
    她能清晰地感覺到,穀口方向傳來的肅殺氣息如同實質的牆壁般壓來。
    沉重的馬蹄聲、金屬甲葉的鏗鏘碰撞聲,越來越近。
    近了!更近了!
    她衝出最後一片灌木叢,眼前豁然開朗!
    山穀入口的空地上,一支殺氣騰騰的小型騎士隊伍已然列陣。
    大約十名全副武裝的西風騎士,身著閃亮的盔甲,手持騎槍和長劍,組成了堅實的陣線。
    他們身上散發著訓練有素的肅殺之氣,眼神冰冷地鎖定著衝出來的葉瑩。
    陣線最前方,赫然是安柏和艾琳!
    安柏的長弓已然拉滿,一支燃燒著熾熱火焰的元素箭矢蓄勢待發,箭頭牢牢鎖定著葉瑩的心髒。
    她的眼神銳利如刀,厲聲喝道:“站住!深淵的爪牙!再前進一步,格殺勿論!”
    艾琳和其他騎士的武器也齊刷刷對準了葉瑩,鋒刃在號角餘音中閃爍著致命的寒光。
    葉瑩猛地刹住腳步,停在距離騎士陣線不足三十步的地方。
    精鍛草錘重重頓地,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激起一圈塵土。
    她劇烈地喘息著,胸口劇烈起伏,但腰杆挺得筆直,毫無畏懼地迎向安柏那燃燒的箭矢和所有騎士冰冷的目光。
    翠綠的神之眼在她胸前灼灼生輝,磅礴的生命力量如同不熄的燈塔,與對麵肅殺的騎士氣息形成鮮明的、充滿張力的對峙。
    談判的舞台,以最危險、最極端的方式,在毀滅的邊緣,強行拉開了帷幕。
    葉瑩深吸一口氣,壓下所有的恐懼與疲憊,用盡全身的力氣,讓自己的聲音清晰、堅定地穿透肅殺的氛圍,回蕩在山穀入口。
    “我不是深淵的爪牙!我是葉瑩!我代表達達烏帕穀的黑日族部落,請求與西風騎士團對話!為了和平!為了生存!”葉瑩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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