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種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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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金色的淨化之塵如同神跡般覆蓋在礦脈岩壁上,散發著溫和而純淨的秩序之光。
    它驅散了深淵汙染的陰影,如同溫暖的陽光融化寒冰,讓營地中彌漫的恐懼和絕望為之一空。
    草甲水)小心翼翼地收集著這寶貴的粉末,如同捧著一捧碎鑽。
    他眼中熬紅的血絲尚未褪去,但疲憊已被一種近乎狂熱的專注取代。
    “薩滿大人!”
    草甲的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激動,他捧著一小捧白金色粉末跑到葉瑩麵前。
    “這……這力量太不可思議了!不僅淨化了汙染,我感覺……它對生命本身也有強大的滋養和促進作用!”
    他指著旁邊一小片在營地邊緣、因為地脈貧瘠和之前深淵氣息影響而蔫頭耷腦的苔蘚。
    “我剛才隻是撒了一點點粉末上去,您看!”
    葉瑩和周圍的丘丘人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
    隻見那片原本枯黃的苔蘚,此刻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舒展、變綠。
    細小的葉片上甚至泛起了微弱的白金色光點,散發出勃勃生機。
    滋生的希望如同藤蔓,瞬間纏繞上葉瑩的心頭。
    食物。
    深淵的威脅暫時解除,但最大的生存壓力——食物短缺,依舊像勒緊脖子的繩索。
    存護令使的饋贈已經見底,狩獵和采集在達達烏帕穀貧瘠的環境下杯水車薪。
    而這淨化之塵展現出的、對生命的強大滋養力……
    一個大膽得近乎瘋狂的想法在她腦海中成型。
    “草甲!”
    葉瑩的聲音因激動而微微發顫,翠綠的神之眼光芒亮起。
    “立刻!在營地最向陽、土壤相對不那麽貧瘠的地方,開墾一片田地!”
    “石甲!帶人加固那片區域!用石頭壘出矮牆!防止史萊姆誤入破壞!”
    “巨拳!我需要你穩定那片區域的地脈!讓土壤盡可能‘活’起來!”
    “硬皮!木指!所有能動的人,去收集一切能找到的、可食用的植物種子!日落果的籽、樹莓的籽、還有……還有那些我們平時挖的草根,隻要看起來能長東西的,都收集起來!”
    命令如同投入油鍋的水滴,瞬間讓整個營地炸開了鍋。
    種地?!
    在達達烏帕穀種地?!
    丘丘人祖祖輩輩都是狩獵采集和掠奪為生,種地?
    那是傳說中人類才會做的精細活!
    短暫的錯愕之後,是巨大的懷疑。
    但葉瑩眼中燃燒的火焰和草甲水)手中那散發著神奇光芒的淨化之塵,又讓這懷疑動搖。
    薩滿大人創造了奇跡或者說,是那位偉大的存在通過薩滿大人賜予了奇跡),她說的……或許真的可行?
    沒有時間猶豫了!
    饑餓的肚子是最好的鞭策。
    在巨拳岩)沉穩的地脈溝通下,營地東南角一小片相對平坦、碎石較少的地麵被選定。
    石甲火)帶著幾個強壯的成員,用開采出的廢石料和泥土,飛快地壘砌起一圈粗糙但足夠結實的矮牆。
    “硬皮”和木指等人如同蝗蟲過境,在穀內穀外瘋狂搜尋著任何看起來像種子的東西。
    草甲水)則成了總工程師,他指揮著幾個心靈手巧的成員,用簡陋的石鋤和木鏟,翻動那片貧瘠得幾乎全是砂礫的“土地”。
    葉瑩親自將收集來的、五花八門的“種子”——有些是飽滿的日落果核,有些是幹癟的草籽,甚至有幾顆不知名野果的硬核均勻地撒入翻鬆其實還是很硬)的土壤中。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手中的那個小皮囊上。
    皮囊裏麵裝著草甲水)精心研磨、混合了少量淨化之塵粉末的“神土”。
    葉瑩深吸一口氣,心髒在胸腔裏擂鼓。
    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如同播撒希望的火種,將那混合著白金色光點的細土,均勻地覆蓋在埋下種子的地方。
    沒有驚天動地的異象。沒有瞬間破土而出的嫩芽。
    隻有覆蓋了薄薄一層“神土”的田地,在蒙德午後稀薄的陽光下,安靜地躺在那裏。時間仿佛凝固了。
    所有丘丘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那片小小的田地,眼神中充滿了期待、緊張和巨大的懷疑。
    一秒……兩秒……三秒……
    就在失望的情緒開始蔓延,連石甲火)都忍不住皺眉時,“嗡!”
    一股極其微弱、卻清晰可辨的震動,從田地中心傳來。
    那並非物理的震動,而是某種生命能量被喚醒的脈動。
    緊接著,在所有人驚駭的目光注視下,覆蓋著“神土”的土壤表麵,極其極其緩慢地鼓起了一個個微小的土包。
    “噗!噗噗!”
    幾個最飽滿的日落果核所在的位置,土包最先破裂。
    一點極其柔弱的、帶著一絲淡金色光暈的嫩芽尖兒,顫巍巍地探出了頭。
    雖然細小得如同發絲,但那抹象征著生命的綠色,在灰褐色的砂礫地上,如同黑夜裏的星辰般耀眼。
    “長……長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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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丘丘人指著那點嫩綠,聲音都變了調。
    “嗚哦——!”
    短暫的死寂後,巨大的、足以掀翻山穀的歡呼聲衝天而起。
    丘丘人們激動地跳著、叫著、互相拍打著。
    淚水在飽經風霜的臉上肆意流淌。
    那是絕境中看到生機的狂喜!
    草甲水)激動得渾身顫抖,他跪在田壟邊,小心翼翼地用手指觸碰那柔弱的嫩芽,感受著其中蘊含的、遠超普通植物的旺盛生命力。
    “薩滿大人!成功了!真的成功了!這淨化之塵……簡直是生命之塵!”
    石甲火)看著那點綠色,拳套上的熔岩第一次不是因為憤怒而燃燒,而是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振奮。
    巨拳岩)腳下的地脈之力變得柔和而穩定,源源不斷地滋養著那片小小的希望之地。
    “硬皮”興奮地嗷嗷直叫,仿佛那嫩芽是他挖出來的寶藏。
    木指握緊了他的“丘弓一號”,眼中充滿了守護這新希望的決心。
    葉瑩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但心中卻被巨大的喜悅和希望填滿。
    她下意識地、帶著無盡的感激和一絲小小的得意,望向營地中央。
    存護令使投影依舊安靜地端坐著。
    熔金色的目光不知何時已經從深坑光幕上移開,極其緩慢地投向了那片新開墾的、冒出點點綠意的田地。
    那目光在田地上停留了整整十秒!
    熔金色的瞳孔深處,數據流光如同奔騰的星河,瘋狂地掃描、分析著每一株嫩芽的生命體征、能量吸收速率、與淨化之塵的相互作用模式……
    祂仿佛在進行一場前所未有的生命科學實驗觀測。
    然後祂的目光極其極其緩慢地移開,似乎極其極其輕微地在葉瑩帶著汗水和泥土的臉上停頓了半秒?
    緊接著,祂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包括葉瑩)再次差點驚掉下巴的動作。
    祂那由暗金色法則符文構成的、支撐著寰宇規則的“手臂”,極其隨意地、如同撣去肩頭灰塵般對著田地的方向,虛虛一拂。
    沒有光芒爆發。
    沒有能量波動。
    但就在那一拂之後,“噗噗噗噗噗!!”
    田地裏如同下了一場綠色的急雨。
    所有埋下種子的地方,土包爭先恐後地鼓起、破裂。
    更多的嫩芽破土而出。
    它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舒展著柔弱的葉片,貪婪地吸收著陽光和空氣中稀薄的水汽。
    那層覆蓋的“神土”上,白金色的光點微微閃爍,仿佛在回應著這生命的勃發。
    整個田壟,瞬間被一層充滿生機的、帶著淡金色光暈的嫩綠覆蓋。
    雖然嫩芽依舊幼小,但那蓬勃的生命力,讓所有丘丘人都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神……神跡!”
    草甲水)激動得語無倫次。
    “薩滿大人萬歲!”
    丘丘人們再次爆發出震天的歡呼,紛紛朝著葉瑩和營地中央那尊暗金山嶽的方向伏拜下去。
    葉瑩看著那片充滿希望的嫩綠,再看著那位拂袖間催生生命的“房客”,巨大的荒謬感和一種難以言喻的溫暖同時湧上心頭。
    這位偉大的、執掌存護命途的令使,似乎正在以一種越來越難以預測、也越來越接地氣的方式,介入著這個小小部落的生存鬥爭。
    從“收果簽收”,到“微調坐姿”,再到“析塵救急”,如今更是“拂袖催生”……
    祂到底想幹什麽?
    僅僅是為了守護祂的“閨女”葉瑩)?
    還是說這片山穀,這群在絕望中掙紮求生、卻不斷迸發出原始創造力的丘丘人,也悄然引起了祂那冰冷理性核心深處,一絲名為“興趣”的漣漪?
    然而,希望的光芒剛剛點亮,陰影便已迫近。
    就在營地沉浸在生命萌發的狂喜中時,“嗚——!!”
    穀口方向,負責最高處了望的丘丘人哨兵,發出了前所未有的、淒厲到變調的警報嘶鳴。
    那聲音中充滿了巨大的驚恐,甚至蓋過了營地的歡呼。
    “穀外!煙塵!好……好多!黑甲!火焰!是……是‘灰燼騎士’!!他們來了!!!”
    死寂,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冰冷刺骨的死寂,瞬間扼住了整個營地的咽喉。
    歡呼聲戛然而止。
    伏拜的丘丘人僵在原地。
    葉瑩臉上的笑容瞬間凍結。
    石甲火)拳套上的熔岩猛地爆燃!眼中瞬間被凶狠的戰意填滿。
    巨拳岩)龐大的身軀瞬間繃緊,赤紅的雙眼爆發出駭人的光芒,腳下黃褐色的地脈之力如同沸騰般洶湧。
    草甲水)下意識地護住那片新生的嫩綠田地,淡藍色的眼眸中充滿了擔憂。
    葉瑩猛地抬頭,目光越過興奮的丘丘人和新生的田壟,死死盯向穀口方向。
    心髒在胸腔裏瘋狂擂動。
    灰燼騎士!
    毀滅黑狼部落的凶手!
    他們終究還是追來了。
    新生的希望嫩芽在微風中顫抖,穀口的警報聲如同喪鍾。
    存護的基石之上,剛剛點燃的生命之火,便迎來了毀滅之風的第一次真正考驗。
    達達烏帕穀的寧靜,被遠方的鐵蹄踏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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