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岩星站在窗前，手指摩挲著冰冷的劍柄。
    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進來。”
    門被推開，一個身穿黑色製服的年輕人走了進來。
    “李大人，這是您要的資料。”
    年輕人雙手遞上一個密封的文件袋。
    李岩星接過，撕開封口。
    裏麵是一疊照片和厚厚的檔案。
    照片上的青少年，正是王凡。
    那雙眼睛裏透著一股子怎麽也打不垮的勁兒，即便是在最狼狽的檔案照裏也一樣。
    “這是王凡最近三年的所有活動記錄。”年輕人語速平穩的匯報道，“從他進入江北城第三實驗中學過後，一直到離開自由港。包括戰鬥記錄、人際關係，甚至還有日常消費習慣，都有詳細記載。”
    李岩星一頁頁翻看。
    紙張上各種記錄的事項和數據，在他的腦海中，勾勒出一個鮮活的人。
    “這小子……到底是什麽來頭？”李岩星的指尖停在一張王凡入學時的照片上，那時的他還很青澀。
    “根據情報顯示，王凡的父親王振山，曾是聯邦軍方的一名士兵。母親在他十歲那年病逝。之後被送往孤兒院，十五歲考入聯邦學院，成績平平，檔案上沒有任何特殊之處。”
    “不，我指的不是這個，這些事跡，我在雲山城就已知曉。”
    李岩星罷了罷手，打斷道，將檔案袋放在一邊，回想起那小子即便麵對聯邦第十號人物周正龍也毫不怯場的樣子。
    恐怕就是從那個時候起，周正龍就想好好培養這個年輕人。
    年輕特工頓了頓，補充道：“但是，從半年前開始，他的實力軌跡出現異常暴漲。短短數月，就從一個不入流的格鬥家，成長到能與三十級，乃至四十級強者正麵抗衡。”
    李岩星的眉頭皺了起來。
    這不正常。
    這根本不符合這個世界的升級規則。
    在覺醒世界，每十級就是一道大坎，尤其是進入十級以後，哪怕很多普通學校的老師，也才十幾級不到二十級。翻閱最近幾年檔案來看，就算是天才，大多大學畢業後，才有邁入二十級門檻的可能。
    強如四五十級的高級覺醒者，在那些世家子弟裏麵，也都年紀過百，鮮有像江北城衛護軍團長白千山那樣年不過五十就登頂高級覺醒者的天縱奇才。
    哪怕是他李岩星自己，達到如今成就，也活了將近三百歲了。
    “還有什麽？”李岩星繼續問道。
    “還有一件事。”年輕人猶豫了一下，“關於他的能量性質。根據蘇文淵被抹除前殘留的數據分析，王凡體內的能量，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任何已知體係。他修煉的功法，也完全不同於覺醒者的技能樹。”
    年輕人深吸一口氣，說出了那個最關鍵的詞。
    “更像是……另一個文明的產物。”
    李岩星的手指停住了。
    另一個文明。
    他聽說過，蘇文淵在亞空間裏，那近乎癲狂的對話。
    這個世界，本質上是一個遊戲。一個由三百年前的虛擬現實遊戲與現實世界融合而成的新世界。
    而王凡……
    雖然在覺醒世界出生，但他會不會，來自那個遊戲之外的世界？
    目前最大的疑點是，無法蓋棺定論。
    “我知道了。”李岩星合上文件，“這件事，列為最高機密，除了你我，不要再有第三個人知道。”
    “是。”
    年輕人退了出去。
    李岩星再次看向窗外，聖光城燈火輝煌，如同一片無垠的星海。
    可他知道，這片繁華之下，隱藏著多少肮髒的交易、權力的內鬥和被刻意掩埋的真相。
    “王凡啊王凡……”李岩星輕聲自語，“希望你能活下去。”
    因為這個世界，真的需要一些不守規矩的人，來把它徹底砸爛了。
    ……
    大沙漠，時間差的關係，這裏的天空還未完全黑去。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王凡跟在周正龍身後，深一腳淺一腳走著。
    沙漠的傍晚，冷得能鑽進骨頭縫裏。
    “我們到底要去哪？”王凡的嘴唇有些幹裂。
    “大沙漠深處。”周正龍頭也不回，“有個地方，能讓你變強。”
    “什麽地方？”
    “到了你就知道了。”
    王凡沒再追問，他現在的狀態糟糕透頂。神之胚胎被抽走大半，修為從築基後期一路狂跌，現在連築基中期的境界都搖搖欲墜，丹田裏空空蕩蕩，像個漏風的篩子。
    “你現在的情況，比我想的還要嚴重。”周正龍像是背後長了眼睛，突然開口。
    “我知道。”
    “神之胚胎被抽走，不隻是讓你失去了力量，更重要的是，它動搖了你的根基。”
    “什麽意思？”
    周正龍停下腳步，轉過身，那隻獨眼在月光下顯得格外明亮。“簡單來說，你現在就像一棟被抽走了所有承重牆的大樓，全靠幾根木頭頂著。一陣風就能讓你塌了。”
    王凡的心沉了下去。“你就不能直接說我快掛了？非得搞得這麽有文化。”
    “有辦法補救嗎？”他追問道。
    “有。”周正龍點頭，“但很難。你需要重新構建你的根基，用你自己的力量，而不是那個外來的什麽胚胎。”
    “怎麽做？”
    “到了那個地方，你就明白了。”
    兩人繼續前行，寂靜的沙海裏隻剩下風聲和兩人的腳步聲。
    “對了。”王凡忽然想起什麽，“宋琪和張羽他們……”
    “被洛克菲爾家族的人帶走了。”周正龍打斷他，“我知道。”
    “那……”
    “你現在去救他們，除了多送一具屍體，沒有任何意義。”周正龍的語氣冰冷，“先把自己的命保住，再想其他的。”
    王凡的拳頭瞬間握緊。
    他知道周正龍說得對，可心裏的火卻怎麽也壓不住。
    “放心。”周正龍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洛克菲爾家族不會殺了他們。”
    “為什麽？”
    “因為他們有價值。”
    周正龍淡淡道，“你忘了宋琪現在的恩師是江北城科研中心的錢教授？那老頭子師承李振國，在聯邦的高等圈層人脈很廣。洛克菲爾家族再囂張，也不敢輕易得罪聯邦的老古董們。”
    “至於張羽，從你們成為東部賽區第一名的時候，他就已經是聯邦學院重點培養的潛力種子，而且趙飛的特攻團有意將他納入麾下，成為一名實打實的軍人，這可是軍方實權派。殺了他們，等於同時向聯邦高層和軍部宣戰，洛克菲爾家族還沒那麽蠢。”
    王凡稍稍鬆了口氣，但心又立刻揪了起來。
    “那他們會不會受苦？”
    “用屁股想都能明白的道理。”周正龍的回答毫不客氣，“但至少在他們的利用價值被榨幹前，死不了。”
    王凡咬緊了牙。
    “媽的，讓我這群兄弟跟著受苦了！”
    “那就快點變強。”周正龍轉過身，加快了腳步，“別在這裏浪費口水和時間。”
    沙漠的夜晚來臨，漫長寒冷，但王凡的心裏，卻有一團火在熊熊燃燒。
    他忽然沒來由的想起了曾經在仙元星的血色禁地，被一群死活人追殺，而後又遇到一個叫秦攬月的女人，從她救自己，再到他救對方……
    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
    他本想著，從仙元星回到覺醒世界，先找宋琪幫忙找科研中心解析納米病毒，等傳送戒指能正常使用後，第一時間回去找秦攬月，當時情況特別危險，不知道那娘們是生是死，二人有了肌膚之親，更是為了救下王凡獨自麵對一群修士圍剿，怎能叫王凡不牽掛？
    “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找到錢教授修複我的傳送戒指……”
    一路上王凡心事重重，正是由眼前這個男人，將他推入了這次事件的深淵，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
    如果不是周正龍點名自己當什麽狗屁調查組組長，然後被趙飛拉入特攻團，加上張羽和李心銳兩個引路的人，一道出發去尋找蘇文淵和冷凝霜的下落。
    結果調查發現蘇文淵和神性會的數字神明計劃，以及這背後還有聯邦高層卡丹的參與，最後順藤摸瓜揪出了摩爾斯這個聯邦敗類。
    從政績上來看，聯邦和周正龍是成功的，但王凡卻因此卷入了更多的是非。
    所以他搞不懂，明明周正龍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卻視權力如過往雲煙，現在他對這個男人，完全沒辦法恨起來。
    與王凡出生入死兄弟李心銳，全家被神性會蠱惑抓去做實驗，一家人隻剩下12歲的妹妹，全家死絕，而李心銳也死於摩爾斯和蘇文淵的魔爪之下。
    現在張羽和宋琪還在財閥家族手上，王凡感覺自己這一刻是多麽的失敗，終究還是自己實力不夠。
    他現在唯一能做的是，祈禱宋琪，張羽，還有冷凝霜，一定要活下去……
    不知走了多久，周正龍忽然停了下來。
    王凡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隻見遙遠的地平線上，出現了一道極其詭異的景象。
    一道巨大無比、仿佛連接天地的光柱，正在扭曲、旋轉，將那一片的天空都染成了怪誕的紫色。
    周圍的沙子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卷起，形成了一圈緩慢旋轉的沙牆。
    那景象，完全違背了物理常識。
    “那是什麽？”王凡被震撼得說不出話。
    周正龍眼中，映著那片紫色的光。
    “到了。”
    “一個連聯邦都將其列為禁區的地方。”
    “用蘇文淵的話來說，叫世界的BUG點。”
    “沙市比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