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克菲爾家族。
    “摩爾斯死了。”
    “亞曆克斯，連同他的父母，也就是我的女兒和女婿，一並被我處理。這就是違背我的下場。”
    主位上，一團稀薄的光霧籠罩，將端坐其中的身影完全遮蔽，分不清男女，辨不出長相。
    這番話沒有掀起任何波瀾，仿佛死去的不是他的至親。
    桌旁坐著十幾個人，每一個都氣息沉穩，眼神深邃。
    “這件事，你們怎麽看？”
    長桌兩側的人交換眼神，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出。
    半響過後，隻有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敢開口道：“主人，我認為，這是一個機會。”
    “哦？”
    光霧中的人似乎提起興趣，“說說看。”
    “摩爾斯和亞曆克斯，是我們在聯邦的重要棋子，但他們死了，我們與聯邦的這條暗線徹底斷了。”
    老者繼續分析道：“聯邦那邊，必然人心惶惶。”
    “高層正在為這塊空出來的權力蛋糕明爭暗鬥。這正是渾水摸魚的最好時機。”
    “我們不僅要扶植新的代理人，更要利用這次洗牌，將我們的人，安插進更核心位置。甚至，可以製造混亂，嫁禍給其他財閥，讓聯邦內部的猜忌變得更亂。”
    光霧中的人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權衡。
    “可以。”
    一個簡單的詞，決定了聯邦未來無數人的命運。
    “死了一個摩爾斯，總會有下一個摩爾斯。去辦吧。”
    “但還有一個問題。”聲音陡然一轉。
    “主人，還有什麽吩咐？”
    “王凡。”
    當這個名字被吐出，在座的所有人，神情都變得凝重。
    “那小子……”老者眉頭緊鎖，“根據情報，他應該和周正龍逃進了大沙漠的禁區。”
    “對。”光霧中的人肯定道，“但他身上，有我們必須得到的東西。”
    “神之胚胎。”
    “還有……”
    “那個來自另一個世界的秘密。”
    聽到這話，那個老者眼中的貪婪之色瞬間迸發出來。
    “主人的意思是……”
    “派人去找他。”
    光霧中的人下達了命令，道：“不惜一切代價，找到他。”
    “明白了！”老者立刻站起身，對著那團光霧，近乎九十度的鞠躬。
    “另外，”光霧中的人話鋒再轉，“抓來的那兩個小家夥，處理得怎麽樣了？”
    “您是指宋琪和張羽？”
    “對。”
    “宋琪的骨頭很硬，審訊部門用了所有手段，他什麽都不肯說。”
    老者恭敬匯報道，“至於張羽，心理防線已經出現了鬆動的跡象，但還需要一點時間。”
    “時間？”光霧中的人發出一聲輕笑，那笑聲裏沒有愉悅，隻有玩味，“我們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慢慢來，用他們彼此作為籌碼，讓他們自己去選。人這種東西，隻要有在乎的東西，就總有崩潰的一天。”
    “是。”
    會議結束，眾人起身，魚貫而出。
    很快，空曠的會議室裏隻剩下主位上那團神秘的光霧。
    “王凡……”
    那聲音低聲自語。
    “為什麽……我從你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種同類的氣息？”
    ……
    廢墟深處，王凡渾身是血癱坐在地。
    身前不遠處，一隻體長近十米的變異巨蜥屍體還在冒著青煙。
    那是他剛剛拚死殺掉的第五隻獵物，一隻貨真價實的35級變異生物。
    他的左臂被巨蜥的利齒撕下了一大塊血肉，深可見骨，鮮血外冒，怎麽也止不住。
    周正龍緩步走來，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
    “不錯，比之前有進步。”
    “至少這次，你用上了腦子，而不是一味蠻幹。”
    王凡沒力氣搭話，隻是靠著一塊斷裂的石柱，胸膛劇烈起伏，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體內的靈力已經徹底幹涸，丹田傳來陣陣刺痛。
    “休息十分鍾。”周正龍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小的金屬瓶，扔了過去，“然後繼續。”
    王凡接住藥劑，擰開瓶蓋，將裏麵散發著淡淡清香的液體一飲而盡。
    藥劑入口，瞬間化作一股溫和的暖流，湧向四肢百骸。
    左臂上猙獰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收縮、愈合，幹涸的丹田也重新泛起一絲絲靈力。
    “這是什麽？”王凡感覺自己又活了過來。
    “李振國留下的東西。”周正龍的語氣很淡，“生命原液，可以快速恢複你的傷勢和靈力。”
    他看著王凡，話鋒一轉。
    “但副作用也很大。”
    “什麽副作用？”
    “會讓你的身體產生依賴性。用多了，你的身體會忘記如何自我修複，你會變得虛浮。”
    周正龍凝視著他，“所以，省著點用，我這裏也不多了。”
    王凡捏著手裏的空瓶，點了點頭。
    那個在生死關頭，以凡人之軀對抗神明的老人。
    那個為了保護學生，燃燒了自己一切的老師。
    他到底……給自己留下了多少東西？
    “別多想。”周正龍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聲音裏難得少了一絲冰冷，“老師留下這些，就是希望你能活下去。活下去，才有希望。”
    “別辜負他的期望。”
    王凡深吸一口氣，將那份沉甸甸的情感壓在心底，眼神重新變得銳利。
    “我不會的。”
    十分鍾很快過去。
    王凡站起身，左臂的傷口已經結痂，雖然臉色依舊蒼白，但他的眼神，卻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堅定。
    “繼續。”
    周正龍點了下頭。
    兩人繼續向廢墟更深處走去。
    越往裏，環境越是詭異，殘破的建築上開始出現一些無法理解的幾何符號，空氣中也彌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能量波動。
    變異生物的等級，也越來越高。
    30級，35級，甚至開始出現零星的40級生物。
    但王凡沒有再退縮。
    他一次又一次投入戰鬥，一次次被擊倒，又一次次爬起來。
    這種被壓榨到極限的戰鬥，讓他漸漸找回了屬於自己的節奏。
    三昧真火的運用，從一開始的粗暴火球，變得越來越精妙，逐漸融會貫通。
    在舍棄了神魔之翼這種融合胚胎的力量後，他將仙元星學來的那些功法和身法，也開始與這個世界的戰鬥方式融會。
    在躲避一隻40級變異螳螂的鐮刀斬擊時，他將一絲三昧真火附著在骨劍之上。
    淩波微步再現。
    一劍揮出，劍刃上金色的火焰一閃而逝。
    那隻變異螳螂的巨大鐮刀，竟然被硬生生斬出一個豁口！
    王凡自己也愣住了。
    有效！
    他心頭狂喜，開始瘋狂嚐試，將三昧真火與仙元星的劍招結合，創造出真正屬於自己的招式。
    “不錯。”
    遠處的周正龍看著王凡的背影，那張萬年不變的臉上，閃過了一絲幾乎無法察覺的讚賞。
    這小子……
    真的有成為強者的資質。
    然而，就在王凡幹掉一隻變異生物後，想要將兩種力量更深度的融合時。
    尤其是試圖將三昧真火，繞過北冥神功，直接灌入運轉仙元功法的經脈之中。
    這樣，他的真氣使用效率會高出許多。
    轟！
    就在那一瞬間，王凡感覺自己的身體裏仿佛引爆了一顆炸彈！
    “噗——！”
    兀自噴出一大口鮮血。
    王凡眼前一黑，直挺挺向後倒去。
    “蠢貨！”
    周正龍臉色劇變，身形一閃便出現在王凡身邊，一把扶住他，手指迅速搭在他的手腕上。
    一探之下，周正龍的臉色沉了下去。
    王凡體內的經脈亂成了一鍋粥，兩股狂暴的能量橫衝直撞，他的丹田已經出現裂痕。
    生命氣息正在飛速流逝。
    再這樣下去，不出三分鍾，他就會爆體而亡！
    “媽的！簡直是胡來。”周正龍低聲咒罵了一句，露出了焦急神色。
    就在他準備強行出手，鎮壓王凡體內暴走的能量時。
    赫然發現，已經陷入半昏迷狀態的王凡，憑借著最後一絲意誌，死死咬住了舌尖。
    原來剛才的劇痛讓他瞬間清醒了一瞬。
    在這股強烈的求生欲下，王凡沒有再去強行控製那兩股能量，而是反其道而行之。
    他放開了所有壓製，將自己那股從不服輸的勁兒，當作一個的熔爐，將丹田內那兩股狂暴的能量徹底包裹！
    既然無法融合，那就讓你們鬥！
    看你們誰厲害。
    在我的地盤裏，鬥出個勝負來！
    要麽一起毀滅，要麽就給老子創造出一條新的路！
    周正龍驚愕看著王凡，他能感覺到，對方體內那即將爆炸的能量，竟然在他的意誌引導下，開始了一種詭異的平衡。
    白金色的三昧真火與不屬於覺醒世界的一種真氣，如同兩條互相撕咬的巨龍，在王凡的丹田內碰撞抵抗。
    每一次碰撞，都讓王凡的身體劇烈抽搐。
    每一次挺過去，又都讓他的氣息變得更加凝實。
    王凡的臉上，汗如雨下。
    但他緊咬的牙關，沒有鬆開分毫。
    周正龍足足等了一兩個小時，終於發現王凡的臉色恢複了不少，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至少在往好的一麵發展。
    果不其然，王凡丹田內的能量，終於漸漸平息。
    一縷帶著混沌色彩的全新能量，在碰撞中，悄然誕生。
    這股能量雖然微弱，卻堅韌無比。
    王凡睜開眼，一道混沌色的光芒從他瞳孔深處一閃而逝。
    他站起身，左臂上剛剛愈合的傷口，表麵的血痂脫落，露出下麵完好如初的皮膚。
    抬起手，看著自己的掌心。
    一團混沌的火焰燃燒，沒有三昧真火的爆裂，卻讓周圍的空間都泛起了輕微的漣漪。
    如果不是有偷天決的加持替自己換去天地靈氣，恐怕剛剛就自爆了。
    而且是怎麽進入誤區把自己玩死的都不知道那種……
    “這小子，領悟能力強到離譜……”
    周正龍站在一旁，眼中的震驚無以複加。
    “不錯，有我年輕時的樣子。”
    他拍了拍王凡的肩膀，這一次，用了力，發自內心的笑。
    王凡感受著體內那股全新的力量，同樣咧嘴一笑。
    周正龍隨即收斂了笑意，指向廢墟最深處。
    “你現在終於有資格走進那裏了。”
    “那裏是哪？”王凡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
    “一個能讓你真正變強，也能讓你徹底死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