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弼馬溫,舌頭再賤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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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桃的意識在混沌中浮沉。
她隱約記得刺骨的寒意、破碎的哭喊,還有一雙雙染血的手——有人掐著她的脖頸,有人拽著她的手腕,有人將刀刃抵在她心口,
朦朧間,她看見紅綾翻飛,是哪吒用混天綾將她捆住;又有熟悉的臂彎將她環住,孫悟空的披風蹭過她的手背,可這些畫麵轉瞬即逝。
當她試圖拚湊完整的記憶,那些畫麵卻如指間流沙,抓得越緊,散得越快,隻留下零星的碎片。
“我信你。”
“我教你變強。”
低沉的嗓音像一束光,刺破夢魘的黑暗。
她猛地睜開眼,大口喘息,冷汗浸透了單薄的衣衫。
月桃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聽見頭頂傳來一聲咬牙切齒的尖叫——
“不準揪本大仙的菌褶!!!”
她茫然向上看去,正對上一顆氣得通紅的蘑菇,菌蓋上的褶皺被她無意識攥在指尖,捏得皺皺巴巴。
“靈、靈感菇?”月桃眨了眨,呆呆的看著靈感菇,
哮天犬蹲坐在旁,耳朵耷拉了許久,看見月桃醒了,突然眼睛發亮,撒開四爪風一般撲向月桃:
“小桃子!你終於醒了,嗚嗚嗚……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精壯的身軀裹挾著勁風,眼看就要把月桃撞個滿懷。
就在此刻,楊戩衣袖輕揮,靴尖精準踹在哮天犬的側腹。
哮天犬嗚咽著在空中打了個滾,跌坐在三步開外,委屈巴巴地捂著屁股直哼哼:“主人!我就想抱抱小桃子嘛……”
“胡鬧!”楊戩皺眉,袍袖拂過月桃身側紊亂的靈力旋渦,“她靈脈未穩,稍有不慎便會靈識崩損”餘光瞥見哮天犬耷拉的尾巴,語氣稍稍緩和:“待她調息完畢,再敘舊不遲。”
哮天犬晃著蓬鬆的尾巴,蹲坐回楊戩腳邊,濕漉漉的眼睛一眨不眨盯著月桃:“好吧~隻要小桃子醒來就好!”
話音未落,楊戩指尖已凝出一縷湛藍光華,掌心輕輕覆上月桃後心。
精純靈力如涓涓細流注入她紊亂的靈脈,驅散盤踞其中的暴戾氣息。月桃的臉頰更加紅潤,眉頭也變得舒緩。
隻見楊戩額間微沁薄汗,修長手指結出繁複法印,周身道紋流轉。
原本翻湧如沸的靈力旋渦在藍光籠罩下逐漸平息,絲絲縷縷重新匯入正軌。
不過盞茶功夫,月桃體內奔竄的靈力已歸於平靜,靈台清明處亮起溫潤微光。
這時,月桃的額間突然炸開冰錐般的劇痛。她不受控製地攥緊手掌,掌心裏的靈感菇被勒得褶皺翻卷,膠質表皮滲出晶瑩汁液。
“嘶——這是要謀殺親靈寵啊”蘑菇發出尖銳的哀嚎,肥嘟嘟的菌蓋劇烈顫抖,“剛締結契約就下狠手,要死了要死了!”
話音未落,它周身泛起熒光,驟然縮成豌豆大小,像顆被彈飛的種子“嗖”地竄向半空。
蘑菇懸停在梁柱間大口喘著氣,半透明的菌褶還在不住抽搐:“差點被你捏成蘑菇醬!”
劇痛如毒蛇纏繞著腦神經,月桃眼前天旋地轉,靈感菇嘰嘰喳喳的抱怨聲仿佛隔著層厚重棉絮。
她顫抖著捂住突突跳動的太陽穴,喉間溢出破碎的呻吟:"好疼......"
身體比意識先一步做出反應,她猛地撐著地麵坐起身,卻因動作過猛導致血液倒湧。眼前炸開密密麻麻的黑點,天與地瞬間顛倒,整個人不受控製地向前栽去———
一隻有力的手臂穩穩接住她。
玄甲微涼,清冷的沉水香氣息縈繞鼻尖。月桃抬頭,正對上楊戩垂下的目光。他眉心金紋未散,眼底還凝著未褪的煞氣,可扶住她的力道卻輕柔得不可思議。
“亂動什麽?”他嗓音低沉,指尖在她腕間一搭便鬆開,“靈脈剛穩,想再死一次?”
月桃耳尖一熱,還未開口,頭頂的靈感菇已經陰陽怪氣地“嘖”了一聲:“裝什麽裝?方才在識海裏用元神溫養人家,還有給人家輸入靈力的時候,怎麽沒見你這麽冷淡?”
楊戩眸光一寒。
“嗖——!”
靈感菇被一道靈力直接彈飛,“啪嘰”糊在了冰牆上。
“閉嘴。”
月桃忍不住“噗嗤”笑出聲,卻在瞥見楊戩微眯的眸子時趕緊抿住唇,乖覺地低下頭。
楊戩的目光沉沉落在月桃的麵容上,指尖無意識撚動法訣,淡金色靈力在掌心若隱若現。
他喉結輕滾,聲音裹著不易察覺的關切:"還疼嗎?疼的話我就給你輸..."
月桃仰起臉,唇角漾開一抹淺笑,發間碎玉步搖隨著動作輕晃
她強撐著坐直身子,語氣帶著劫後餘生的釋然:"不疼了,就剛剛疼了一會兒。多謝真君大人。"
話音剛落,一陣乏力襲來,她慌忙扶住身側冰塊,她本能地伸手扶住身側的冰塊,卻被那徹骨寒意激得輕呼一聲:“呀!”纖細的手指觸電般縮了回來。
還沒等她緩過神,眼前光影一閃,楊戩已欺身近前,長臂一伸將她穩穩打橫抱起。月桃猝不及防,下意識摟住他的脖頸,瞪大了雙眼,滿是吃驚:“真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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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戩麵色冷峻,下頜線條緊繃,耳根卻悄然泛起一抹紅暈。
他別過頭,目光落在遠處:“別多想。你現在身子弱,我帶你回灌江口休養幾日。等好了,還是要去幹修補天庭的活。”
語氣生硬,卻掩不住那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
這時,被擊在冰牆上的靈感菇費力地將粘著菌絲的菌蓋從冰麵上拽下來,“嗖”地一下飛到月桃袖口,隻探出半個腦袋,小聲嘟囔:
“咦~別~多~想~裝貨裝貨裝貨,明明就是關心人家嘛。”
月桃垂眸望著楊戩白色衣襟上暗繡的雲紋,喉間像堵著團棉花,半晌才艱澀地吐出兩個字:"謝謝。"
一旁的哮天犬"嗷嗚"叫了一聲,身軀瞬間化作威風凜凜的神犬形態,尾巴歡快地左右搖擺。
楊戩抱著月桃抬腳邁出,袖間靈力凝成雲團托住眾人,轉瞬便消失在漫天霞光裏,朝著波光粼粼的灌江口疾馳而去。
與此同時,玲瓏寶塔內陰氣沉沉,詭異的符文在塔壁上閃爍不定。哪吒的靈識甫一回歸本體,雙眼瞬間染上一層嗜血的紅芒,周身靈力暴走,如困獸般拚命掙紮:“真以為這破塔能困住本太子嗎?”
他猛地一甩頭,額間碎發飛揚,咬牙切齒地怒吼:“楊戩!你要是敢打她的主意,我把你和你的狗都弄死!”聲音如滾滾雷霆,震得塔身都微微顫動。
塔頂的金色光芒驟然爆閃,化作一道道冰冷的鐵鏈,飛竄而下,將哪吒層層纏繞,勒得他骨骼作響。
“喲~”一旁同樣被鐵鏈五花大綁的孫悟空斜睨著哪吒,嘴角勾起一抹戲謔的弧度,“也不知道是誰,前幾日信誓旦旦說演戲進寶塔的。怎麽?現在後悔了?”他搖了搖腦袋,滿臉笑意。
“弼馬溫,舌頭再賤些?”哪吒猩紅的舌尖勾著唇角,鎖鏈在掌心絞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
情劫蠱與噬心蠱的暗紋如蛛網爬滿脖頸,他突然仰頭大笑,火尖槍擦著孫悟空耳畔釘入牆壁,“信不信我剜了你的舌根,喂給天庭最下賤的駑馬?”
孫悟空脖頸青筋暴起,金箍棒虛影在掌心若隱若現。
他最恨別人提“弼馬溫”三字,此刻額間金冠都跟著微微震顫:“李!哪!吒!”
他猛然咧嘴痞笑,眼中卻閃過一絲恨意,“給你三分顏色就想開染坊?當初是誰求著你爺爺————俺老孫來演戲的,現在倒學會過河拆橋了?”
“住口,死弼馬溫!”哪吒手上青筋暴起,周身騰起烈烈火蓮,燒得鐵鏈滋滋作響,
“你才姓‘李’,你全家都姓李——”話音被驟然迸發的龍吟截斷,混天綾如血色蛟龍纏住孫悟空脖頸,“再敢叫錯,我就把你的頭擰斷”
孫悟空的脖頸被勒出紅印,卻仍歪著腦袋挑釁地笑,金箍棒虛影在指尖劈啪炸開:“喲,踩到三太子尾巴了?”他故意拖長尾音,“李——哪——吒——”
“找死!”哪吒五指成爪狠狠掐住對方肩膀,火蓮順著掌心竄入孫悟空經脈。
他俯下身時,暗紅蠱紋爬上麵頰,恨意在眼底瘋狂翻湧:“記住了,我是陳塘關哪吒三太子!誰敢把‘李’字冠在我頭上,我便讓他知道——”
哪吒指尖纏繞著蒸騰的火蓮,猛然攥住孫悟空後頸,骨骼碎裂聲混著鎖鏈嘩啦作響。
下一秒,孫悟空的頭竟被他生生擰下,溫熱的鮮血噴濺在哪吒的銀甲和俊美的麵頰上,
他伸出猩紅舌尖慢條斯理舔過嘴角血痕,眼神猩紅如淬毒:"什麽叫作頭身分離。"
"呀~好可怕呀~"孫悟空那顆被哪吒拎在手裏的腦袋突然咧嘴大笑,
"俺老孫好害怕呀~"話音未落,斷裂處騰起金光,不等哪吒反應,頭顱"嗖"地如離弦之箭從他指縫間竄出,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精準地落在方才朝他挑釁吐舌的軀體上。
脖頸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新生長,
隻聽"哢嗒"一聲脆響,頭顱嚴絲合縫地歸位,
孫悟空活動著重新接好的脖子,發絲隨動作炸成蓬鬆的金芒:"三太子這手藝,去人間開家按摩客棧準保生意興隆!"
尾巴卷住哪吒手腕用力一扯,故意壓低聲音調笑:"這按摩手法,可比花果山猢猻的手法舒坦多了~"
哪吒周身火焰瞬間暴漲,混天綾飛速纏住孫悟空咽喉:"信不信我把你碎屍萬段?!"
火尖槍抵住對方眉心,卻見孫悟空突然眨了眨眼睛,眼底狡黠一閃而過。不等他反應,
"嘭!"地一聲悶響,孫悟空周身毫毛炸開,萬千金光如暴雨傾瀉。轉瞬之間,塔內擠滿了嬉皮笑臉的分身,
每個分身都歪著腦袋模仿哪吒舔血的動作,眼底卻閃著戲謔的光:"三太子要不要試試俺老孫的按摩手法,還免費看表演嘞——"
哪吒瞳孔猛地縮成針尖,火尖槍瞬間裹著百丈火蓮出鞘。滾燙的熱浪席卷四周,將最近的幾個分身燒成飛灰,可焦糊味還未散盡,新的分身又從餘燼裏蹦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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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數張一模一樣的臉同時朝他擠眉弄眼,聲音像滾雷般在塔內炸開:"三太子紅溫了耶——"
"都給我去死!"哪吒徹底被激怒,混天綾化作血色巨蟒瘋狂絞殺,所到之處金芒爆裂。然而分身越殺越多,
甚至有幾個膽大的直接貼到他臉上,用尾巴卷走他發間紅綾,尖著嗓子學他說話:"小桃子是我的~誰都不許搶~"氣得他周身蠱紋劇烈翻湧,連玲瓏寶塔的符文都跟著瘋狂閃爍。
"轟!"
烈焰如巨浪般炸開,將半數分身燒成灰燼。混天綾絞住最近三個分身的脖頸,哪吒舔著虎牙陰森森地笑:
"孫、悟、空——"每個字都像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你猜猜看,我把這些分身塞進煉丹爐裏烤上七七四十九天..."
他故意將每個字咬得粉碎,"你這副臭皮囊還能不能拚得起來?"
剩餘分身突然齊刷刷後仰,誇張地捂住心口往後跳開三步,金芒閃爍間連動作都透著戲精般的整齊劃一。
"哎呀呀!三太子好凶凶!"
為首的分身捏著嗓子尖叫,猴尾巴還扭成了麻花狀,"人家好怕怕,要月桃妹妹親親才能起來~"
說著竟真的撅起嘴,做出要索吻的誇張模樣,惹得滿塔哄笑。
哪吒額角青筋暴起,火尖槍直取那最欠揍的分身麵門。誰知孫悟空的毫毛再度炸開,數十個分身同時朝他拋出蟠桃核:"三太子消消氣,來嚐嚐花果山特產!"
有個膽大的甚至騎在他肩頭,揪著他的發帶晃悠:"不如我們來玩扮家家酒?你當惡婆婆,俺老孫當受氣小媳婦~"徹底點燃了哪吒眼底翻湧的血色蠱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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