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月桃仿若對哪吒的話語充耳不聞，兀自嚶嚶哭泣不止。
    哪吒見狀，一時之間竟有些手足無措。
    “月桃！”
    哪吒的掌心貼著她發燙的臉頰，可懷中人隻是機械地顫抖，淚水不斷浸濕他赤紅色的衣襟。
    同生咒傳來的心聲如尖銳的冰錐，一下下紮在他心口——
    “他討厭我”
    “一切都是假的”
    “我就是個累贅”，
    這些破碎的念頭攪得他靈台一片混亂。
    煞鬼們裹挾著黑霧再度撲來，腐爛的手指擦過月桃發梢，它們發出令人牙酸的怪笑：
    “沒錯，他不喜歡你！”
    “你也不值得別人喜歡！”
    “你一輩子都應該活在被別人欺負的陰影之下！”
    汙言穢語如潮水般將月桃淹沒，她突然蜷縮得更緊，喉嚨裏溢出壓抑的嗚咽。
    “閉嘴！”
    哪吒周身業火衝天而起，混天綾化作萬千鎖鏈橫掃四方。
    他死死將月桃護在懷中，火尖槍虛影在身後顯現，每一道業火都灼燒著煞鬼的魂體：
    “本太子的人，輪不到你們這些醃臢東西置喙！”
    可懷中的顫抖仍未停止，他慌亂地低頭，用額頭抵住她的額頭，聲音裏第一次帶上了無措的顫意：
    “月桃，是我，我在……”
    哪吒的鼻尖輕輕點上她冰涼的鼻尖，滾燙的呼吸掃過她泛紅的臉頰：
    "月桃，你好好看看我是誰！"
    “我是哪吒”
    他的聲音混著業火的震顫，指尖撫過她顫抖的睫毛，
    "別害怕，這些都是假的，這裏都是幻境！"
    可懷中人隻是更用力地閉眼，淚水順著蒼白的臉頰滑落，嗚咽著重複：
    "沒有人喜歡我...沒有人相信我..."
    遠處黑霧翻湧，煞鬼如潮水般湧來，月桃的魂魄邊緣開始泛起透明的虛影，仿佛隨時會消散在這幽冥幻境。
    哪吒猛地攥住她的手，觸到蓮花手鏈的瞬間渾身一震。他看著月桃毫無血色的指尖，喉結劇烈滾動，終於將藏在心底的話一股腦傾瀉而出：
    "月桃我喜歡你！我從在蟠桃園第一次見你就喜歡！"
    混天綾在周身瘋狂盤旋，將逼近的煞鬼燒成灰燼，
    "我相信你！又不是隻有那個猴子會...會對你好！"
    他急切地將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滾燙的業火透過皮膚傳來：
    "你睜開眼睛看看我！看看蓮花手鏈是本太子用金磚煉製的！是我連夜用本命精血親手為你鍛造的護身符，不是隨便撿的！"
    說到最後，聲音竟帶上了幾分委屈與慌亂，
    "所以...所以別躲了，看看我好不好？"
    可月桃的靈魂仍然在漸漸的變透明，他抱緊月桃
    哪吒的手臂死死箍住月桃逐漸透明的腰肢，指節因用力過度泛出青白。
    他從未如此慌亂過——哪怕當年陳塘關割肉剔骨，哪怕被四海龍王逼上絕路，都不曾讓他心口這般空落落的發慌。
    懷中的魂魄輕得像片羽毛，他甚至能透過皮膚看見底下翻湧的黑霧。
    “看我啊，月桃！”
    他近乎嘶吼，尾音卻帶著破碎的顫意，
    “那隻猴子有什麽好的？他毛手毛腳的根本不懂護著你……”
    話未說完，月桃的指尖已透明得能看見身後的煞鬼。哪吒喉間一甜，再也顧不上其他，俯身狠狠吻住她顫抖的唇。
    業火與女媧靈氣在舌尖轟然相撞，混天綾自動纏上兩人交握的手腕，將靈力輸送的脈絡織成細密的網。
    月桃的靈魂先是劇烈震顫，而後如久旱逢甘霖的幼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實。
    哪吒嚐到血腥味才驚覺自己咬破了她下唇，可懷中的人終於發出微弱的嗚咽，指尖攥住他衣領的力道，讓他險些落下淚來。
    “不準消失……”
    他抵著她額頭喘息，業火在周身築起萬裏長城，將所有煞鬼隔絕在火焰之外，
    “你要是敢碎在這幻境裏，本太子就把整個鬼市砸個稀巴爛，讓你的魂魄隻能躲在我靈識裏重生！”
    混天綾適時纏上月桃發間，化作金紅的絲帶替她拂去淚痕，
    “聽到沒有？你是我的，隻能是我的……”
    月桃蒼白的唇瓣仍在無意識翕動，破碎的呢喃如冰錐刺進哪吒心口：“大聖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哪吒的舌尖在她口中輾轉肆虐，將那些破碎的嗚咽一一堵回去。
    可月桃無意識的呢喃如針尖般紮心："大聖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他心頭驟冷，醋意混著怒意幾乎要將靈識灼穿，卻在觸及她逐漸透明的指尖時，猛地掐滅所有情緒。
    舌尖攻城略地的動作驟然加重，幾乎是懲罰性地吮住她顫抖的舌尖。
    混天綾在兩人相觸的肌膚下瘋狂遊走，將業火化作細密的金絲，強行織補她靈魂上的裂痕。
    “夠了！”他猛地扯開兩人相觸的唇，銀線在舌尖分開時發出細碎的輕響。
    業火在眼底凝成實質的刀刃，卻在看見她睫毛上掛著的淚珠時，化作星屑簌簌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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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想著那隻死猴子......"
    他咬牙切齒，卻在業火即將暴走的瞬間，
    幻境，突然傳來外麵的靈感菇的尖叫——"幻境由心魔而生，你得變成她心底最渴望的樣子！"
    喉結滾動間，周身業火驟然收斂，化作熟悉的金毛與猩紅披風。
    變成孫悟空模樣的刹那，月桃的睫毛突然劇烈顫動。
    哪吒屏住呼吸，模仿著孫悟空抓耳撓腮的姿勢，混天綾卻在背後偷偷凝成金箍的形狀。
    他故意壓粗嗓音，尾音卻不受控地發顫："月桃，我是......我是孫悟空，你看看我......"
    指尖撫過她淚痕時，才驚覺自己在發抖。
    月桃的靈魂輕輕一顫，無意識地往那熟悉的氣息裏靠了靠。
    哪吒握緊拳頭——他竟在嫉妒自己變出的虛影？可當她的鼻尖蹭過他手腕，混天綾自發纏上月桃發間，化作猴毛編成的花環時，
    他忽然聽見自己靈識深處的心跳聲。
    "俺、俺剛才是開玩笑的！"他手忙腳亂地替她擦淚，金箍棒虛影在身後搖晃，
    "你身上的桃花香......俺一聞就頭暈！"
    這話倒不全是假的，畢竟每次靠近她，他的業火都會不受控地亂竄。
    月桃的睫毛終於顫動著睜開，朦朧淚眼中映出的棕瞳，讓哪吒險些暴露真身。
    "大聖......"她輕聲呢喃，指尖攥住他衣襟。
    月桃蜷縮在他懷中劇烈顫抖，帶著哭腔的哽咽像細針般紮進哪吒心口：
    "你真的很討厭我嗎？我知道我很笨很蠢，還沒有靈力......"
    她抽噎著，指節死死揪住他的衣襟，
    "可是我真的很努力......"
    "夠了！"哪吒心中湧出醋意，周身業火驟然暴漲，卻在看見她瑟縮的模樣時瞬間熄滅。
    混天綾輕柔地纏上她發間，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的聲音變得柔和："剛才那些都是假的......"
    喉間滾過一聲不自在的輕咳，竟學著孫悟空吊兒郎當的腔調哄道，"乖寶寶，別哭了。"
    他小心翼翼托起她顫抖的腳踝，金鈴腳鏈在業火映照下泛著微光："你看看，俺送你的金玲腳鏈還在對不對？"
    指尖撫過腳鏈上的蟠桃紋樣，刻意壓低的嗓音裏藏著不為人知的緊張，
    "我怎麽會討厭你呢？剛才那個孫悟空也是假的——"
    混天綾適時晃出清脆聲響，
    "不信你聽，真貨的鈴鐺聲可比假貨好聽多了！"
    月桃睫毛上還掛著淚珠，緩緩睜開眼睛。
    她先是怔怔地望著哪吒變幻成的熟悉麵容，又垂眸看向腳腕處泛著微光的金鈴腳鏈。
    突然，她猛地撲進哪吒懷中，雙臂緊緊環住他的脖頸：“我就知道……”
    哽咽的聲音悶在他肩頭，
    “我就知道你不會討厭我……”
    淚水很快洇濕了他的衣襟。
    哪吒的手臂僵硬地懸在半空，滿心都是酸澀與不甘——明明是自己在拚命救她，她卻還把自己當成那隻猴子。
    混天綾在他身後煩躁地翻湧，業火在靈識中灼燒，可感受到懷中顫抖的身軀，聽著那帶著哭腔的信任，他緊繃的肩膀終究緩緩垮下。
    長歎一聲，他緩緩收緊雙臂，將人牢牢護在懷中，掌心的業火化作溫柔的暖流，順著相觸的肌膚緩緩注入她體內。
    破損的靈魂在業火的浸潤下，逐漸愈合。
    他強壓下心底翻湧的醋意，刻意扯出輕快語調，學著孫悟空抓耳撓腮的腔調哄道：
    “我怎麽可能討厭你？俺…俺老孫喜歡你還喜歡得不得了呢！之前不是在醉月軒就告訴過你嗎？”
    話音落下的刹那，他抬手收回業火構築的防護屏障，四周扭曲的空間瞬間顯露出猙獰本貌——青麵獠牙的煞鬼在黑霧中張牙舞爪，腐臭氣息裹挾著尖銳嘶吼撲麵而來。
    “你瞧，我們現在就在幻境裏頭。”
    他指了指那些虛影，指尖業火微微跳動，
    “方才瞧見的、聽到的，沒一樣是真的。”
    月桃被煞鬼恐怖的模樣驚得一顫，本能地往他懷裏縮了縮。
    哪吒立刻收緊雙臂，混天綾如赤色靈蛇般自動纏上她腰肢，火尖槍虛影在身後若隱若現：
    “別怕，有我在。”
    他低頭蹭了蹭她發頂，故意用帶著猴毛味兒的誇張語氣道，
    “這些醃臢玩意兒，俺老孫一棒就能打十個！”
    哪吒手忙腳亂地拽起她的手腕，蓮花手鏈在業火映照下泛起細碎金光：
    “你看這蓮花手鏈是我，哦，不是！是哪吒撿的，他覺得跟你很配才給你了嗎！”
    話音未落，指尖突然僵住。
    “這不是他撿的。”月桃突然抬頭，睫毛上還凝著淚珠，卻已透出清明，“靈感菇跟我說是他用金磚煉的。”
    哪吒感覺耳尖“騰”地燒起來，連帶著混天綾都不受控地卷住自己發梢。
    他別過臉去，喉間發出含糊的悶哼，金紅瞳孔裏泛起細碎漣漪，用隻能自己聽見的聲音嘟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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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誰用金磚了……不過是邊角料隨便搗鼓的玩意兒……”
    “其實我覺得三太子人也沒有傳說中那麽可怕殘暴。”
    月桃輕輕轉動著手鏈，金磚紋路與她腕間混天綾的紅痕交相輝映，
    “他還是有好心的一麵的。不然怎麽會給我這個？”
    她的聲音很輕，卻像顆火種，直直落進哪吒翻湧的靈識裏，將那些沒說出口的酸澀與熾熱，都燒成了燎原的緋色雲霞。
    哪吒別過泛紅的臉，刻意清了清嗓子：“這個金磚煉製的手鏈，專門克製幻境。”
    他偷偷瞥了眼月桃，又將目光轉向遠處張牙舞爪的煞鬼，
    “這是你的幻境，我……俺不能強行幫你，需要你自己用蓮花手鏈擊碎那些煞鬼！”
    月桃頓時慌了神，指尖緊緊攥住蓮花手鏈，聲音發顫：
    “我？我不會啊？我感覺我做不到……”
    她低頭看著手鏈上流轉的金光，
    “而且三太子也隻說遇到危險的時候輕點兩下……”
    話音未落，一隻煞鬼突然撲來，月桃下意識將臉埋進他懷裏，發間桃花香混著恐懼的氣息，攪得哪吒心頭一顫。
    哪吒指尖迸發幽藍業火，如鎖鏈般纏住撲來的煞鬼，在刺耳的尖嘯聲中將其絞成齏粉。
    他清了清嗓子，刻意壓低聲音："不會沒關係，本......咳咳，俺老孫教你！"
    話音未落，混天綾悄然纏上月桃腰間，他從背後環住她顫抖的身軀，掌心覆上她握著蓮花手鏈的手。
    "看好了！"哪吒的聲音裹著灼熱氣息拂過她耳畔，業火在兩人相觸的肌膚上泛起細小星火。
    他捏起法訣，指尖金光暴漲："金蓮焚業，赤刃誅邪！"
    蓮花手鏈轟然解體，金磚化作流轉的金芒，瞬間重組為八瓣烈焰蓮台。
    蓮心迸發的三昧真火直衝雲霄，將最前方的煞鬼吞沒在火海之中，焦黑的魂體在高溫中化作青煙消散。
    "輪到你了。"
    他帶著月桃的手再次掐訣，混天綾自動在兩人周身結成火網，
    "跟著我念——"
    滾燙的靈力順著交疊的掌心注入，
    "金蓮焚業，赤刃誅邪！"
    刹那間，月桃腕間金磚迸發萬丈金光，與她體內蟄伏的女媧靈氣轟然共鳴。
    八瓣蓮台化作漫天火雨，每一粒火星都精準刺入煞鬼眉心。
    淒厲的嘶吼中，幻境如碎裂的琉璃轟然崩塌，血色雲霧翻湧著化作齏粉。
    現實世界裏，哪吒的靈識如離弦之箭沒入本體。
    他猛地睜開眼，混天綾還在周身縈繞，指尖殘留著與月桃相觸的餘溫。
    不遠處傳來金箍棒破風的呼嘯，孫悟空踩著筋鬥雲落下，衣襟上還沾著噬魂花的黏液。
    孫悟空已經趕過來了，不過他比哪吒來晚一步，當孫悟空來的時候，哪吒的靈識已經進去了，孫悟空和靈感菇隻好守在外麵，將那些靠近的噬魂花都打爛。
    "可算把你等出來了！"孫悟空撓著後腦勺，火眼金睛掃過哪吒微紅的耳尖，"俺老孫守在這兒打得正歡，你倒好，鑽進去這麽久......"
    話音未落，靈感菇突然從他袖中探出腦袋，對著緩緩轉醒的月桃揮舞觸須：
    "小桃子！你手腕上的蓮花手鏈，剛剛發光的時候可威風了！"
    哪吒猛地別過臉，佯裝整理乾坤圈，卻在瞥見月桃安然無恙的笑顏時，偷偷鬆了口氣。
    混天綾悄然纏上她的手腕，化作一條不起眼的紅繩，而孫悟空望著兩人若有似無的牽絆，金箍突然微微發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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