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結伴來到醉月軒，剛到門口，便看見夜無歸正把玩著手中的白骨扇，瞧那模樣，似乎已等候他們多時。
    夜無歸的指尖，殘留著些許破蠱散。
    沒錯，麵具男子同樣也找了夜無歸。
    其實當年，望舒殺死夜無歸的妹妹，實有苦衷。他妹妹被修羅族散發的煞氣附身，且是自願被望舒擊殺的。
    幫助夜無歸的神秘人乃是千手觀音，那時她尚未替代南海觀音。
    千手觀音偽裝成龍族人，為替蚩尤報仇，欲殺掉望舒，便想借夜無歸之手除掉望舒。
    當時，她用蠱毒控製夜無歸，故意讓他目睹望舒擊殺其妹的場景，致使夜無歸對望舒恨之入骨，與他反目成仇。
    然而，望舒保留了夜無歸妹妹夜雪的一絲魂魄，一直用續魂燈慢慢補全。
    望舒死後，續魂燈留給了他的徒弟，即麵具男。
    麵具男將當年的真相一五一十地告知夜無歸，還順便用破蠱散緩解他身上的蠱毒。
    麵具男告訴夜無歸，望舒早在十五萬年前就預料到自己的妹妹會為複活蚩尤闖下大禍，於是布下一局，助三界渡過難關。
    這些年，夜無歸一直被千手觀音利用，成了望舒棋局中的一枚死棋。
    麵具男替望舒向夜無歸道歉，轉達師父想對他說的那句對不起。
    此刻，夜無歸對望舒的恨意瞬間釋然。
    原來多年來自己一直恨錯了人，是自己親手逼得望舒獻祭神魂。
    如今，他甘願用自己的死亡換望舒重生。
    夜無歸的視線像被無形絲線牽引，釘在月桃清雋的麵容上。
    夜無歸的目光死死釘在月桃臉上，那眉眼間若有似無的神韻，像根細針輕輕挑開結痂的舊傷。
    喉結艱難地滾動兩下，酸澀從胸腔漫到眼眶，恍惚間竟以為望舒踏月歸來。
    他望著孫悟空揮著金箍棒將月桃攏在身後，楊戩三尖兩刃刀劃出的銀光織成屏障，哪吒混天綾卷起的勁風將她穩穩護在中央。
    嫉妒如同淬毒的藤蔓在心頭瘋長，可剛觸到理智便瞬間枯萎——那個親手將望舒推向獻祭深淵的人，哪有資格奢求半分溫柔？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白骨扇發出不堪重負的輕響，他終於別開眼，卻怎麽也壓不下心口翻湧的自嘲。
    哪吒火瞳驟然收縮，望見夜無歸黏在月桃身上的目光，混天綾無風自動纏上手腕：
    "老匹夫！再看就把你的眼睛挖出來！"
    尾音還在簷角震顫，火尖槍已裹挾著三昧真火破空而來，槍尖紅芒映得滿地青石板都泛起血色。
    夜無歸垂眸輕揮白骨扇，扇麵流轉的符文亮起幽藍微光。
    熱浪撲麵而來的刹那，他偏頭避開鋒芒，火尖槍擦著耳際掠過，"轟"地釘入朱漆廊柱。
    木屑飛濺間，槍杆震顫的嗡鳴混著哪吒的怒吼，他望著槍尖跳動的火焰，嘴角扯出抹苦澀笑意——這灼人的怒意，倒比自己藏在心底的癡念，要熾熱千百倍。
    他忽然笑出聲來，笑聲裏混著苦澀與釋然：
    "好個哪吒三太子，這一槍...倒比我當年的恨更痛快些。"
    楊戩額間神目迸發刺目光芒，三尖兩刃刀橫在胸前劃出森冷弧光："速戰速決！"
    刀風卷著碎石在地麵犁出溝壑，他盯著夜無歸袖中若隱若現的幽光，
    "夜無歸，把生死浦碎片和混天印碎片都交出來！"
    話音未落，孫悟空金箍棒已化作千丈長棍轟然砸下，哪吒的混天綾如赤色蛟龍纏住半空，楊戩的哮天犬也化作虛影撲咬而來。
    夜無歸白骨扇翻飛，看似淩厲的招式實則處處留手——扇骨擦過孫悟空的披風，卻避開了致命要害；
    風刃削斷混天綾邊角，又精準地避開哪吒周身大穴。
    混戰中，他的目光總似有若無地飄向月桃。見她被眾人護在後方，粉白裙擺隨著氣浪輕擺，恍惚間竟與望舒在祭魂台上的身影重疊。
    掌心的破蠱散殘餘微微發燙，夜無歸在反擊時故意露出破綻，
    任由楊戩的刀刃劃破肩頭，血珠濺落在地，倒像是他償還給望舒的第一筆債。
    夜無歸袖中忽有幽光乍現，渾圓龍珠在掌心滴溜溜打轉，隨著他指尖掐訣，口中念念有詞，龍珠轟然炸裂。
    刹那間，雲霧翻湧，龍蛇真身破土而出，鱗片泛著冷冽的青芒，血盆大口噴吐腥風，朝著孫悟空、楊戩、哪吒三人直撲而去。
    孫悟空火眼金睛精光爆閃，金箍棒瞬間化作參天巨柱，重重砸向龍蛇：“好家夥！真身都出來了！老東西你果然跟龍族有關係，原來你是個龍蛇混血！”
    哪吒混天綾如赤色閃電般甩出，火尖槍在手中挽出朵朵槍花，“本太子最擅長的就是拔龍筋！今日定叫你這孽畜知道厲害！”
    說罷，腳下風火輪一轉，迎著龍蛇便衝了上去。
    楊戩沉默不語，額間神目猛地睜開，三尖兩刃刀劃出凜冽寒光，專挑龍蛇周身要害，每一擊都精準狠辣，配合著哪吒與孫悟空，
    三人將龍蛇死死壓製，激烈的打鬥聲震得醉月軒的梁柱都簌簌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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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無歸操控的龍蛇真身看似張牙舞爪，實則刻意卸去七成勁力，鱗甲被金箍棒砸出凹陷時竟未濺起半滴精血。
    他的目光始終焦著在月桃身上，恍惚間連戰鬥都成了背景音。
    就在這時，一團毛茸茸的身影突然從月桃袖中竄出，頂著蘑菇狀腦袋的靈感菇叉腰叫嚷："本大仙發現那家夥一直在看你！"
    尖銳的嗓音劃破戰局。
    夜無歸指尖微動，混天印碎片驟然化作丈餘巨印，玄奧符文在印麵流轉，紫黑色的威壓瞬間籠罩全場。
    "混天印！"
    楊戩瞳孔驟縮。
    醉月軒的地麵轟然龜裂，暗紅色的血魔池衝天而起，濃稠如血漿的霧氣翻湧凝聚，眨眼間便在眾人四周豎起幽冥結界。
    結界內陰風呼嘯，隱約傳來淒厲的哀嚎。
    孫悟空卻咧嘴冷笑，金箍棒甩出萬千殘影："又是這幽冥結界！早在忘川河的時候俺老孫就破過你這玩意兒！"
    話音未落，他已化作金光直取夜無歸麵門。
    夜無歸側身閃過，白骨扇劃出詭譎弧線，血魔池頓時沸騰如滾粥，
    無數慘白怨靈破土而出，指甲縫裏還沾著未幹的血肉，嘶吼著撲向楊戩、哪吒和孫悟空，成功將三神的攻勢引向洶湧的怨靈潮。
    趁著三神注意力被怨靈和龍蛇真身引去。
    夜無歸指尖輕點，化作一團黑霧，
    當孫悟空的金箍棒重重砸在龍蛇鱗甲上，哪吒的火尖槍挑開怨靈頭顱時，
    夜無歸已化作一縷濃稠的黑霧，順著地麵蜿蜒遊向月桃。
    白骨扇毫無預兆地破空而出，扇麵掠過之處空氣發出刺耳的撕裂聲，
    靈感菇剛探出半個身子張望，哮天犬也才嗅到危險的氣息，兩股蘊含著磅礴力量的氣浪便將它們掀飛出去。
    "你搞偷襲！"
    靈感菇在空中打著旋兒，蘑菇帽歪到一邊，"你們三個別打了！月桃有危險！"
    尖銳的呼喊混著哮天犬驚恐的吠叫："主人救命！"
    一狗一菇的身影瞬間消失在混戰的煙塵中。
    夜無歸修長的手指緊緊攥住混天印碎片，暗紫色的紋路順著他的血管瘋狂蔓延。
    眨眼間，一道泛著詭異紫光的結界從地麵升起，將他與月桃籠罩其中。
    結界表麵流轉著細密的符文，如同活物般扭曲蠕動，隔絕了外界的喧囂與戰火。
    他低頭望著月桃驚愕的麵容，眼中翻湧著複雜難辨的情愫，結界外的廝殺聲漸漸模糊，此刻的世界仿佛隻剩下懷中之人急促的呼吸。
    月桃還未看清眼前虛影的動作，手腕已被鉗製得生疼。
    夜無歸滾燙的掌心覆著她的手背，直直捅進自己心髒，肋骨斷裂的脆響混著噴湧而出的血沫，腥甜氣息瞬間彌漫結界。
    “這樣…就算我賠給你了…”
    他染血的嘴角勾起苦笑，喉間溢出的血珠順著下頜滴落在月桃衣襟，綻開暗紅的花。
    妖丹炸裂的轟鳴震碎空氣，夜無歸周身騰起幽藍火焰，生死浦碎片裹挾著細碎星光從靈魂中緩緩出來 ，懸浮在半空中
    他突然扣住月桃後頸，染血的唇重重壓下，靈力如決堤洪水湧入她經脈。
    他用畢生修為，在月桃的身上形成了龍族保護咒。
    龍族圖騰在月桃手背浮現的刹那，記憶碎片混著滾燙的靈力衝進月桃識海——是望舒在誅仙台前的回眸，是他被蠱毒折磨的日夜，更是十五萬年藏在仇恨下的溫柔執念。
    結界外的怒吼穿透紫光。
    哪吒眼底火光驟盛，混天綾如活蛇般竄出，卻在觸及結界的瞬間被紫色光暈彈得倒飛而出。
    他捂著發麻的手腕咬牙切齒，火尖槍狠狠跺地濺起火星："老東西敢碰她！本太子要把你挫骨揚灰——"
    尾音被金箍棒砸在結界上的巨響碾碎，孫悟空齜牙咧嘴的猴臉映在紫光上，金箍棒爆發出的金光與結界碰撞出刺目火花。
    "好你個老陰比！敢親小桃子！"
    楊戩三尖兩刃刀在結界上連劈數十道裂痕，
    卻隻見夜無歸在碎裂的光影中輕笑，任由靈力如潮水般漫過月桃全身。
    當龍族圖騰完全成型時，夜無歸的指尖已透明如琉璃。
    他望著月桃眼中翻湧的淚光，終於說出十五萬年未出口的話："望舒...對不起..."
    話音未落，身形已化作萬千流螢，唯有那道帶著體溫的保護咒，如鎖鏈般纏上月桃心口，抵擋住了結界外即將劈來的致命一擊。
    結界破碎的刹那，哪吒踩著風火輪如赤色流星掠過，混天綾在月桃腰際纏了三圈，將她猛地拽進懷裏。
    他，指尖掐著月桃下巴左右翻看，混天綾卻在不經意間替她擋住飛濺的碎石：
    "他親你哪裏了？除了嘴還有哪裏？告訴我！"
    尾音發顫，像是被醋意泡發的糯米糕，又黏又燙。
    哪吒猛地轉頭，鞋底碾得碎石咯吱作響。
    隻見哮天犬撅著屁股栽在瓦礫堆裏，尾巴像瀕死的魚般亂晃，腦袋被半塊雕花磚死死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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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靈感菇漲紅著臉拽著狗尾巴往後拖，蘑菇帽都歪成了三角帽。
    "再用力點！快啊！我頭卡裏麵了！"哮天犬悶聲悶氣的哀嚎裏帶著哭腔。
    "本大仙已經在用力了，都怪你的頭太大了！"靈感菇的小短腿在地上犁出兩道淺坑。
    哪吒額角青筋暴起，混天綾"唰"地甩出抽飛磚塊："你們倆個沒有用的蠢貨！"
    話音未落，哮天犬"嗷"地砸進靈感菇頭上，一菇一狗滾成毛球，惹得廢墟裏揚起陣陣煙塵。
    哮天犬龐大的身軀砸下來時，靈感菇隻來得及發出半聲尖叫，就被毛茸茸的狗腦袋壓得悶哼。
    兩個滾作一團的身影撞翻殘垣斷壁，煙塵裹著碎瓦撲簌簌落下，氣得哪吒又甩了一記混天綾抽在狗屁股上："廢物！"
    與此同時，懸浮的生死浦碎片突然爆發出柔和的光。
    望舒的神力如春日融雪，化作萬千流螢湧入月桃眉心。
    她額間的桃花神紋泛起微光，花瓣脈絡間流淌著星河般的細碎光芒，像是望舒跨越十五萬年的溫柔，終於落在了她承載著因果的眉間。
    一道金光掠過廢墟，孫悟空閃現到月桃身側，尾巴卷住月桃手腕，金箍棒在掌心轉得虎虎生風："小桃子，沒事吧？那個老陰比有沒有傷你？"
    月桃搖頭的瞬間，楊戩的三尖兩刃刀已斜指地麵，目光凝在她手背上流轉的冰藍紋路："這是龍族保護咒！"話音裏混著警惕與疑惑。
    哪吒眼底的火光幾乎要將夜無歸殘留的黑霧灼穿，混天綾卷起碎石暴雨般砸向還在滾毛球的哮天犬和靈感菇："都是你們倆個沒用的蠢貨！才讓那老東西碰她！"
    碎石擦著哮天犬耳尖炸開，嚇得它抱著頭往靈感菇身後縮，卻把蘑菇精壓得悶聲悶氣："疼疼疼！你尾巴掃到我菌蓋了！"
    靈感菇反駁，“什麽叫我們兩個沒有用啊！”
    靈感菇頂著歪掉的蘑菇帽從狗毛堆裏探出腦袋，小短腿用力踹開哮天犬的屁股："本大仙早就讀了那老東西的心！他從始至終都沒打算傷小桃子！"
    它抖著沾灰的菌褶跳到斷牆上，圓眼睛瞪得溜圓，
    "再說了——"
    “那老陰比看小桃子的眼神啊...像捧著碎了又粘的琉璃盞，既怕碰碎又舍不得放下”
    “搞不好月桃的前世與他有段虐戀，要不然他怎麽可能把畢生修為都凝聚成保護咒給月桃”
    靈感菇的菌褶剛抖落半粒灰塵，混天綾已如毒蛇般纏住它的菌柄。
    哪吒指尖青筋暴起，火尖槍抵著蘑菇帽緩緩下壓："想死？有本事你再說一遍？"
    紫焰在槍尖跳動，嚇得靈感菇的圓眼睛都變成了豎線。
    "我、我什麽都沒說！"
    它瘋狂搖頭，蘑菇帽上的灰撲簌簌掉進領口，
    "就當我放了個七彩祥雲屁！您大人有大量——"
    楊戩垂眸瞥見月桃腳邊的碎光，三尖兩刃刀鞘輕磕地麵震開浮塵，指尖捏住那片染著夜無歸血跡的混天印碎片，迅速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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