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陽村的雨總是帶著鐵鏽味。
    辰東蹲在溪澗邊磨獵弓，粗糙的掌心撫過弓弦上的裂紋，忽然聽見山頂傳來碎石滾落的轟鳴。抬眼望去，三道人影衝下山坡——居中者骨骼泛著金屬光澤，皮膚下隱約可見金色脈絡，正是淬體圓滿的標誌；左右兩側的壯漢扛著開山大斧，斧刃上凝結著未幹的血沫，顯然剛經曆過廝殺。
    “逆熵餘孽，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居中者暴喝，聲如洪鍾，震得溪澗水麵泛起漣漪。辰東這才看清，其眉心有一道灰色“奴印”，正是被仙界標記的“野生礦脈”武者，卻不知為何追殺一名黑袍書生。
    黑袍書生踉蹌著跌入溪澗，懷中掉出一本破舊典籍，封麵“逆熵”二字被雨水暈開。辰東瞳孔驟縮，他的鳳凰金瞳竟看見書生周身纏繞著淡淡黑霧——那是唯有混沌載體才能感知的無序能量。
    “淬體圓滿就敢稱雄？”書生抹去嘴角血跡，抬手擲出一枚黑色石子。石子落地時爆發出刺耳尖嘯，溪澗兩側山石轟然倒塌，激起的泥漿中竟夾雜著混沌氣。辰東驚訝地發現，自己的太上金體本能地運轉，皮膚泛起淡淡金光，竟將混沌氣的腐蝕性拒之門外。
    “有點意思。”淬體圓滿武者揮斧劈來，斧刃帶起的勁風撕裂書生衣袖，露出其手臂上的灰黑色紋路——那是長期接觸混沌氣導致的“逆熵侵蝕”。辰東這才想起，楚陽村流傳的“食屎術”武者傳說，據說他們通過吞噬天地混沌殘渣修煉，雖能避開仙界監控，卻會被正統武者視為異端。
    “小心！”書生突然推開辰東，斧頭擦著他發梢劈入樹幹，木屑飛濺間竟帶著合規靈氣的腐臭——原來此人已暗中服用偽道丹，淪為仙界的“活體過濾器”。
    “你居然敢修煉禁術？”書生震驚後退，“你可知偽仙境修士的血會汙染混沌氣？”
    “老子隻想活命！”武者獰笑，胸前偽仙紋泛起灰光，“殺了你，用你的混沌氣洗淨我的汙染，說不定能成為青陽門的座上賓！”
    辰東這才注意到，武者眉心的奴印已轉為灰黑色，那是偽道丹侵蝕心智的征兆。他握緊獵弓，指節因用力而發白，卻聽見心底有個聲音在轟鳴：這不是活命，是淪為仙界的牲畜。
    “一起上，先殺了這小子！”武者揮手示意，兩名壯漢掄起斧頭砍來。辰東側身避開，獵弓橫掃擊中其中一人手腕，卻發現對方骨骼發出金屬嗡鳴——淬體後期的“規則磷粉”鍍層，可抵禦凡鐵攻擊。
    “淬體圓滿了不起？”辰東怒吼，鴻蒙道骨突然發熱，皮膚下浮現盤古紋路。他徒手抓住斧刃，金瞳中清晰看見斧頭上的“工”字道紋，那是仙界用來標記“合規兵器”的烙印。用力一捏，道紋碎裂，斧頭竟如泥捏般變形。
    全場死寂。
    “你……你的肉身……”淬體圓滿武者驚恐後退，他修煉多年的“鐵骨功”在辰東麵前竟如紙糊。辰東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太上金體不僅免疫合規攻擊，還能直接破壞仙界標記的物體——這是連逆熵盟都未曾記載的“混沌漏洞”。
    “二當家！”
    破空聲從左側傳來，一名赤膊男子踏石而至，腰間懸掛著用修士指骨煉製的血魔刀。辰東認出那是黑風寨二當家厲陽，傳聞其修煉“天煞魔體”，曾徒手撕裂煉氣境修士的靈根，此刻卻在淬體圓滿的威壓下微微喘息。
    “黑風寨也想趟這趟渾水？”武者握緊變形的斧頭，偽仙紋泛起凶光，“別忘了，你們大寨主的靈根還在青陽門的藥園裏泡著！”
    厲陽瞳孔驟縮，天煞魔體泛起血色紋路。辰東注意到，他刀身上的指骨突然發出共鳴，一股黑色氣流順著刀柄湧入自己體內，竟讓金瞳短暫看清武者體內的“偽道晶”——那是偽仙境修士用來過濾混沌氣的核心。
    “破！”辰東本能地一拳擊出，鴻蒙道骨的力量透過偽道晶，直擊武者丹田。對方慘叫著倒飛出去，眉心偽仙紋裂開，噴出的汙染靈氣竟被辰東皮膚吸收，化作一股熱流匯入道骨。
    “這小子的體質……是混沌載體！”書生驚呼，掙紮著爬向掉落的典籍，“快拿上《逆熵經》，去昆侖山找逆熵盟！”
    遠處傳來青陽門的銅鑼聲。辰東撿起典籍，發現扉頁寫著“合規即牢籠”五字，墨跡竟在他掌心化作混沌氣遊走。厲陽抹去刀上血跡，指向雨幕深處：“跟我走，黑風寨有辦法避開仙界追蹤。”
    辰東點頭，目光落在昏迷的武者身上。他的鳳凰金瞳看見，此人的奴印正在崩潰，露出其原本的凡人麵孔——那是鄰村的獵戶張三，三個月前被仙門“選秀”帶走。
    雨越下越大，洗去了偽仙紋的灰光，卻洗不掉辰東掌心的溫熱。他背著書生踏入溪流，水中倒映著他眉心若隱若現的金色紋路，那是鴻蒙道骨覺醒的征兆。而在他們身後，楚陽村的廢墟中，一個身著灰袍的書生正睜開眼睛，袖中算籌上的卦象顯示：混沌初現，破局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