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不耐煩地揮了揮混天綾，赤紅的綢緞如活物般纏上火尖槍，在半空甩出一串火星。他踢了踢腳邊剛冒頭的靈芝——那是方才風火輪碾過的焦土裏竄出的仙植，此刻正被混天綾的餘溫烘得冒熱氣。"等？"少年忽然嗤笑一聲，指尖的火焰"噗"地炸開，將崖壁上"鷹愁澗"三個古篆字燒得滋滋作響，"真要等到那和尚牽著白馬路過，你這龍皮怕是早被澗底的戾氣啃出窟窿了。"
    他足尖一點踏上火輪，卻在半空突然旋身，火尖槍的槍纓掃過白龍覆著鱗甲的脊背。"看好了，小爺教你個乖。"哪吒的聲音混著風嘯砸下來，風火輪在澗麵上犁出兩道灼熱熔痕，所過之處，原本翻湧的黑水竟凝出冰晶紋路——那是他用三昧真火強行鎮住了澗底的妖煞之氣。白龍驚得甩動龍尾，卻見少年已落在對岸磐石上，混天綾如赤練般纏住崖壁縫隙，扯出一串嵌著金線的玉簡。
    "盤昭那老頭早算過時辰，"哪吒抖開玉簡時，火光將上麵的星圖映得明明滅滅，"酉時三刻，流霞貫日，那和尚的禪杖會敲碎澗口第三塊浮冰。"
    話音未落，火尖槍已"當啷"插在石縫裏，哪吒屈指一彈，乾坤圈滴溜溜飛出去，在水麵砸出個漩渦。"去冰潭泡三個時辰，"少年蹲下身用混天綾擦拭槍尖，紅綢掃過之處，槍刃上竟映出白龍目瞪口呆的模樣，"敢偷溜就把你龍筋抽出來編韁繩。對了，"他忽然抓起腳邊的靈芝拋過去，"把這玩意兒嚼了，省得待會兒見了和尚腿軟。"
    澗水忽然劇烈翻湧，白龍化作人形時踉蹌著跌在卵石灘上，月白襴衫還沾著冰渣。他捧著暖融融的靈芝抬頭，卻見哪吒正坐在火尖槍上晃著腿，風火輪轉出的光圈裏，竟浮著個用水汽凝成的時辰盤——指針正不緊不慢地朝著酉時挪動，每走一刻，潭邊的浮冰便"哢嚓"裂開一道細紋。
    小白龍猛地收住龍尾，玉色前爪在雲紋靴麵上按出淺淺褶皺。他垂首時龍角上的銀鈴輕晃，聲線裹著水澤特有的清潤："多謝哪吒大哥！"話音落時指尖攥緊腰間玉帶，鱗片在混天綾的紅光裏泛著珍珠般的澤度。
    哪吒抬手抹了把鼻尖的汗珠，混天綾如赤霞般繞著手腕翻卷。他歪頭時金冠流蘇晃出細碎光影，露齒一笑時虎牙尖在暮色裏閃了閃："說什麽客氣話——"火尖槍往肩窩一扛，槍尖挑著的水珠砸在雲頭，濺起的水霧裹著他帶笑的尾音："你家老龍王還欠我三壇禦酒呢，總不能讓你這小龍孫先折在夜叉手裏吧？"
    哪吒晃著火尖槍上的紅纓，混天綾在身後卷出獵獵紅浪。他單腳踩在雲頭歪身逼近，金冠流蘇幾乎掃到小白龍的龍角："隻要你馱唐僧時不甩尾巴掀翻擔子——"指尖蹭過槍杆上的火紋，忽然低笑出聲，尾音拖得像簷角垂落的紅綢，"我便求師尊從兜率宮順兩葫蘆仙丹給你磨爪子玩。"說罷拋起乾坤圈又穩穩接住，銅環碰撞聲裏挑眉瞥他："怎樣？比老龍王的夜明珠可帶勁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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