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罷了！”猴子突然從樹上彈起，他撓著腮幫子哼唧，“俺老孫今日乏了，不想走路。唐僧回頭時，正看見猴子背過身去揉鼻子，毛茸茸的尾巴尖卻在身後晃得心虛。
    \"悟空...\"他喉頭忽然發緊，九環錫杖重重頓在地上，環扣碰撞的聲響裏摻著不易察覺的顫音，\"你這潑猴...何時學會這般...\"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隻看見猴子猛地扭過頭，火眼金睛在暮色裏亮晶晶的，像落了兩把碎星。
    山風掀起唐僧的僧袍，露出打補丁的中衣袖口，他聽見遠處傳來猴子不耐煩的咂嘴聲：\"囉嗦什麽！顯然是孫悟空有點不好意思了，唐僧低頭看著鞋麵上被猴子用毫毛粘上去的野花瓣，忽然笑了。
    鷹愁澗底的水晶宮裏，小白龍正拎著酒葫蘆往哪吒的玉杯裏倒酒。珊瑚桌上擺著的夜明珠燈晃出粼粼波光，映得滿桌鮫珠糕、龍涎酥都泛著微光。忽然間，他指尖的酒葫蘆猛地一沉，盤中的龍涎酥竟少了半塊，連旁邊冰著的水晶蟹都缺了隻蟹鉗。
    \"嗯？\"小白龍龍須一翹，金冠上的紅寶石墜子叮咚亂晃。哪吒正用火尖槍挑著塊鮫珠糕，見狀挑眉：\"莫不是你這澗裏的魚精嘴饞？\"話音未落，澗水突然翻起巨浪，小白龍甩著銀白長尾衝出水麵，龍鱗在月光下亮得晃眼。
    他探出頭時，正看見岸邊長著棵歪脖子老槐，樹下拴著匹白馬。那馬渾身雪白，鞍轡卻破得漏風，偏偏鬃毛梳得溜光，像是被人用金箍棒挑著水擦過。小白龍甩了甩頭上的水珠，龍爪扒著岸石湊近——那馬突然打了個響鼻，吐出的白氣裏竟裹著半塊沒吃完的龍涎酥，碎屑上還沾著他酒葫蘆裏的玉露酒。
    \"好個偷嘴的畜生！\"小白龍怒得龍角發光，鷹愁澗底的水晶宮穹頂突然震顫，小白龍龍須倒豎如銀鉤，金冠上的紅寶石墜子\"當啷\"砸在珊瑚桌上。方才他探出頭時，那匹白馬正用蹄子碾著半塊龍涎酥，碎屑混著玉露酒的甜香漂在澗麵上——而此刻，他銀白的龍爪已掐進白馬後頸，鬃毛間纏著的夜明珠被攥得迸出火星。
    \"孽畜！敢偷到敖閏頭上！\"他龍尾橫掃，將岸邊老槐樹攔腰截斷，樹幹砸進澗水時驚起萬千銀魚。白馬在他爪下蹬踢，鞍轡破裂處露出塊染血的錦帕，帕子上繡著的\"唐\"字被龍涎浸透，像朵正在枯萎的紅梅。哪吒踩著風火輪追來，火尖槍挑開浪花時，正看見小白龍張口咬住馬喉，尖利的龍齒刺破血管，暗紅的血珠滴在澗水浮萍上，驚得潛伏的鯰魚群嘩啦四散。
    鷹愁澗底的珊瑚宮突然暗如墨染，小白龍龍須上掛著的水珠砸在珍珠地毯上，驚得伏在牆角的八爪魚噴出墨汁。他掐著白馬後頸的龍爪驟然發力，鞍轡破裂處滲出的血珠滴在夜明珠燈上，將滿桌鮫珠糕映得發紫。哪吒的火尖槍挑開馬鞍墊時，燙金通關文牒正順著馬血滑進澗水，牒文上\"唐玄奘\"三字被龍涎泡得發脹，像極了靈山寶殿裏曬幹的菩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