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別再說了！\"豬妖突然抬手捂住耳朵，卻在動作間不慎露出黑袍下的半截豬尾——此刻那尾巴正不受控製地蜷縮顫抖，一圈圈纏住他的腳踝。他慌忙用寬大的袍袖遮掩，卻扯得腰間玉帶\"嘩啦\"作響，震落的翡翠珠子在地上骨碌碌滾出老遠。
    寒風呼嘯著灌進繡樓，將燭火吹得明滅不定。豬八戒望著眼前\"高翠蘭\"似笑非笑的麵容，喉結上下滾動，原本高高揚起的大耳朵此刻像霜打的茄子般耷拉下來，幾乎蓋住了半張臉。他肥厚的手掌在黑袍上反複擦拭，試圖擦掉掌心的冷汗，卻反倒把錦緞蹭得發亮。
    \"娘子......\"他的聲音比平日低了八度，帶著討好的顫音，九齒釘耙被攥得咯吱作響，\"我今兒個來得魯莽，衝撞了娘子，還望娘子海涵......\"說話間，他偷瞄了眼旁邊抱臂冷笑的\"丫鬟\"，哪吒腕間的銀鐲泛著冷光，仿佛隨時都會化作混天綾將他捆住。這一眼讓他渾身肥肉不受控製地哆嗦起來，連帶著身後的尾巴也不安分地蜷縮成一團。
    \"等那潑猴和小娃娃走了......\"他結結巴巴地繼續說著，三角眼裏滿是慌亂，\"老豬定備上十裏紅妝，風風光光來迎娘子！\"話音未落，繡樓外突然傳來烏鴉的怪叫，驚得他嗷地跳開三尺，釘耙差點脫手而出。他這才驚覺自己竟被嚇得魂不附體，老臉漲得通紅，卻又不敢發作，隻能幹巴巴地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說罷，他倒退著往門口挪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滾燙的鐵板上。袍角掃過打翻的妝奩，翡翠頭麵劈裏啪啦滾落一地，他卻連彎腰去撿的勇氣都沒有。好不容易退到門邊，他伸手去拉門環，卻因太過緊張，指尖打滑了好幾次才終於握住。門軸發出吱呀聲響，凜冽的夜風裹挾著雪粒撲麵而來，凍得他打了個寒顫，卻也讓他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
    \"娘子，那我就......\"他話沒說完，突然瞥見\"高翠蘭\"抬手輕撫鬢角，這個動作竟與孫悟空撓耳朵的模樣如出一轍。豬妖心髒猛地一縮，剩下的話全咽回肚子裏，轉身跌跌撞撞衝出門去，臃腫的身軀在門檻上絆了個趔趄，差點摔個狗啃泥。他狼狽地爬起來，連滾帶爬地消失在夜色中，隻留下一串慌亂的蹄印和斷斷續續的嘟囔：\"猴子......怎麽會是猴子......這下完犢子了......\"
    鮫綃帕子在指尖絞出細密的褶皺，孫悟空化作的高翠蘭忽然抬手按住眼角，指縫間滲出的\"淚滴\"在燭光下泛著晶瑩的光。她往拔步床內側縮了縮，月白襦裙的裙擺掃過散落的翡翠珠子，發出細碎的聲響：\"夫君這一去，可知何時才能再來？\"聲音帶著刻意壓出的哽咽，尾音在空蕩的繡樓裏微微發顫。
    豬八戒剛摸到門環的手猛地頓住，肥碩的身軀僵在原地。他緩緩轉過身，三角眼裏先是閃過一絲慌亂，隨即被濃濃的不舍填滿，蒲扇大耳耷拉得更低：\"娘子莫哭......老豬......老豬定盡快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