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她抬頭望了眼西廂房的方向，那裏隱約傳來幾聲女子說笑，清脆得像山澗的泉水。“大的十六，小的剛滿十四歲，一個個都是要吃飯的年紀。”她歎了口氣，針尖在布麵上頓了頓，“今兒個見著諸位師父，倒讓老身想起當家的在世時，也曾請過雲遊的僧人來家裏講經。”
    唐僧聞言，合十道：“施主辛苦，獨自撫養三位姑娘，實乃不易。”
    黎山老母笑了笑，眼角的皺紋更深了些：“日子雖清苦，倒也安穩。隻是這山裏不太平，夜裏常聽見野獸叫，丫頭們膽子小，總盼著能有個靠得住的人……”她說著，目光輕輕掃過孫悟空幾人，像是無意般落在他們身上。
    孫悟空心裏“咯噔”一下，手裏的牙簽差點戳到腮幫子。他偷眼去看哪吒，見對方正把玩著混天綾，眉頭微蹙，顯然也聽出了話裏的弦外之音。再看八戒，那呆子正盯著西廂房的門簾，嘴角流著點口水，眼裏滿是期待。
    “咳咳，”孫悟空清了清嗓子，搶在八戒開口前道，“施主放心，我等是取經的僧人，路過此地叨擾已是不該，這就準備上路了，不敢再耽擱。”
    黎山老母卻像是沒聽見他的話，依舊慢悠悠地納著鞋底：“急什麽？天色還早，院裏的葡萄熟了，讓丫頭們摘些來，給師父們路上當幹糧也好。”話音剛落，西廂房的門簾便“嘩啦”一聲掀開，三個穿著素色衣裙的姑娘走了出來，個個眉眼清秀，手裏都捧著個竹籃，籃子裏堆著紫瑩瑩的葡萄。
    最前頭的姑娘走上前，屈膝行了個禮，聲音柔婉：“母親，葡萄摘來了。”
    黎山老母點點頭，指了指唐僧等人：“給師父們裝上。”
    孫悟空看著那四個姑娘，隻覺得她們身上的氣息有些異樣——看著是尋常閨秀，可步履間卻帶著種說不出的輕盈，倒像是踩著雲來的。他心裏越發肯定，這院子裏的人，沒一個是簡單角色。
    黎山老母手裏的針線忽然停了，抬頭時，眼角的皺紋裏盛著些說不清的意味。“不瞞諸位長老，”她聲音放得更緩，像是在說件再尋常不過的事，“老身守著這院子，看著丫頭們一天天長大，心裏頭總惦記著她們的歸宿。今兒個見著你們幾位，個個都是有本事的——這位師父慈悲為懷，這兩位仙長神通廣大，還有這位長老踏實穩重……”
    她目光一一掃過唐僧、悟空與哪吒、八戒、沙僧，末了落在竹籃裏的葡萄上，輕輕歎了口氣：“若不嫌棄老身寒微，不如就在這院裏住下，給我這幾個丫頭做了夫婿。院裏有田有地，衣食不愁，何必再去那西天受跋涉之苦？經書要取，日子也得過不是？”
    這話一出，灶房後頭的柴火似乎都不響了。
    豬八戒第一個紅了臉，攥著衣角嘿嘿笑：“這……這多不好意思……”眼睛卻直勾勾盯著那幾個捧著葡萄的姑娘，腳底下像生了根似的，挪都挪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