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這麽問，鶯兒不知道想起了什麽，差點笑出來，幹咳兩聲，才道：“還不是因為，三少爺不能吃硬的，每日都喝甜湯，今日吩咐廚子換一種做法。”
    聽她這麽說，陸朝晨也猜到了她想的是什麽，白了她一眼，道：“姑娘家，掉牙齒的時候，一定比我難看！”
    鶯兒笑著回道：“對，一定比您醜！”
    說完，她又打量了一下陸朝晨，問道：“你夾著木盒子，這是要做什麽？”
    陸朝晨晃了晃右手的玉冠和玉簪，道：“盒子裏都是玉器，我想讓母親看看，品質怎麽樣。”
    “哦，那我來抱著，先送回夫人的房裏吧。”
    “也好。”
    說著，他把木盒遞給了鶯兒，使勁晃了晃左臂，覺得有些酸痛。
    “誒！既然您在這裏，不如一會兒，就和我去夫人的房中用膳吧？”鶯兒突然說道。
    在錦南，大戶人家的早膳與晚膳，是要一起吃的。而午膳，大都是下人去火房領回，送到各位主子房中。
    鶯兒請陸朝晨去夫人房中用膳，也省得再跑一趟。
    陸朝晨點了點頭，道：“也好，那我們就在這裏，等一會兒？”
    “嗯，那邊有一個亭子，三公子去那裏休息一下吧。”
    “好。”
    說完，他們就坐到了亭子裏，等待廚子將午膳做好。
    陸朝晨閑來無事，聽著四處的聲音，火房裏，叮叮咣咣的切菜與做菜聲，有些刺耳。
    他剛想收回，就聽到了有女子“咦”了一聲。
    接著，就傳來了疑惑的聲音。
    “不對啊，這好像不是常用的糖罐啊？”
    “這不就是嗎，花色樣子都對。”又一個女子的聲音傳來。
    “不對，昨日我做甜湯時，掉入了幾滴蜂蜜，而這裏麵沒有。”
    “那你嚐嚐，是不是糖，不就行了？”
    “你們愣在那裏作甚！一會兒各房都要來取膳食，前衙的膳食也還沒做好，你們快些動手。”一個男子催促道。
    “是甜的吧？”
    “嗯，是，不過這也太少了，怕連鶯兒姑娘吩咐的甜湯，都不夠吧？”
    “那就先把甜湯做了，左右其他各房沒人吃甜食！”
    “也好，午膳後，我再去買些雪糖回來。”
    這本是一番尋常的，廚子與廚娘的對話，陸朝晨也沒覺察出什麽不同。
    但就在這時，他腦子一痛，閃過了幾個畫麵，蘑菇、抽搐、窒息……
    疼痛過後，陸朝晨有種危險靠近的感覺，他迅速站起身，放下了手中的玉冠和玉簪，快速走進了院子，進入了火房。
    鶯兒見狀，也快速起身，跟在了他身後。
    廚娘正在熬湯，廚子在做菜，顯得十分忙碌。
    見沒有人看見他，他直接走到熬製甜湯的廚娘身邊，拉了拉她的衣服。
    廚娘轉回身，就見到了沒到自己胸口的陸朝晨。
    忙恭聲說道：“三公子，你怎麽能進火房這種油汙之地，我送您出去吧？”
    陸朝晨沒有回應她，冷聲說道：“糖罐。”
    廚娘一愣。
    陸朝晨再次說道：“做這道甜湯的糖罐。”
    廚娘這才反應過來，道：“公子要吃糖，我這裏有上好的黃塘……”
    “少廢話，把糖罐給我！”
    見到陸朝晨冰冷的眼神，廚娘嚇得吞了吞口水，趕忙應了聲“是！”
    快速從架子上，拿下了糖罐，恭敬地遞到了陸朝晨的手裏。
    陸朝晨也沒有理他，抱著糖罐就走出了火房。
    鶯兒站在火房外，見到一臉嚴肅的陸朝晨，也不禁嚇了一跳，忙問道：“三公子，你這是要做甚？”
    陸朝晨依舊沒有理會，抱著糖罐來到了亭子內，放在石桌之上，查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麽來。
    於是，用手指摳出一點，丟在了地上，很快，就有螞蟻嗅到了氣味，爬了過來。
    鶯兒見他的麵色，冷得嚇人，站在一旁，也不敢問，隻能悄悄地看著。
    不一會兒，這裏已經聚集了一堆螞蟻，而最先過來的螞蟻，開始在地上打轉，然後，速度越來越慢，最後一動不動。
    “這……這不是糖？”鶯兒驚呼道。
    陸朝晨趕忙看著她，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然後，用腳將地上的糖渣碾進土裏，又踢過來一些土，將其覆蓋。
    站起身，眼睛緊盯著糖罐，想了又想，突然眼睛一亮，集中注意力，想著嗅覺增強。
    之後，他貼在糖罐外，聞了一遍又一遍，片刻後皺起了眉頭，一臉不可置信。
    接著，他再次聞了一遍，想要確定。
    又過了一會兒，他長長歎了一口氣，然後，看向了鶯兒。
    鶯兒一直不敢說話，見他看來，一臉疑惑。
    陸朝晨向她勾了勾手，示意她把耳朵貼近，然後，在她耳邊說了很久，好似怕他記不住，又重複了一遍。
    鶯兒從聽到他的話，眼睛就越睜越大，等他說完，不自覺地吞了吞口水，然後，直直地盯著陸朝晨。
    在他點過頭之後，趕忙抱起了木盒，離開了這裏。
    ……
    縣衙的府門打開，陸朝寥走進了院內。
    府內的氣氛很緊張，幾乎所有的捕快和衙役都來到了後院，
    所有的下人，都聚集到了正廳外，站在牆邊不敢出聲，瑟瑟發抖。
    他其實一直在街角的僻靜處，注視著府內。
    從鶯兒打院內跑出去，把仁濟堂的郎中請回，又有一波一波的捕快和衙役入府，都被他收入了眼中。
    直到捕快封了府門，過了半個時辰，他才假裝從外邊歸來，叩響了府門。
    他裝出吃驚的樣子，來到了魏管家的近前，問道：“魏伯，這是怎麽了？”
    魏管家見到是他，趕忙拉到了一邊，小聲道：“大公子聽了莫要著急。”
    陸朝寥點了點頭。
    “三公子又中毒了！”
    “什麽！”陸朝寥裝出吃驚的樣子，開口喊道。
    “公子莫急，仁濟堂的兩位郎中都到了，應該可以保住三公子。”
    “我要去看看！”說著，就要朝後院走。
    魏管家一把將他拉住，說道：“三公子的院子已經被封住了，你去了也進不去。”
    “那仁濟堂的郎中，進去多久了？”
    “一個多時辰了！”
    陸朝寥默默算了算時間，覺得和自己看到的差不多。
    然後，做出憤怒的樣子，道：“到底是誰，三番兩次謀害小三，實在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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