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夢城上空，九條龍脈交織成的血色漩渦如同巨獸張開的血盆大口，將整片天空染成駭人的暗紅色。聖尊懸浮在漩渦中央，黑袍獵獵作響，蒼白的手指間纏繞著從地底抽離的龍氣。
    "天源，用你的血打開龍脈之門。"聖尊的聲音像是千萬根鋼針紮進耳膜，"否則——"他手掌一翻，血色漩渦中頓時浮現出雲夢城百萬百姓驚恐的麵容。
    天源握緊手中的青銅羅盤，指節發白。他站在城主府最高的觀星台上，衣袍被狂風吹得啪啪作響，塵境三層的修為在這等天地威壓麵前簡直像個笑話。
    "老妖怪，你當小爺是開瓶器呢？"天源咧嘴一笑，額角的冷汗卻出賣了他，"要血是吧？小爺昨天剛被妙音仙那瘋婆子放了兩碗，現在貧血！"
    "嘴硬。"聖尊冷笑，指尖一勾。血色漩渦中頓時傳來撕心裂肺的慘叫——西市茶樓的老掌櫃被一道血光貫穿胸膛，鮮血化作細流匯入漩渦。
    天源瞳孔驟縮。那是經常偷偷給他塞桂花糕的趙伯。
    "住手！"香雪突然從後方掠來，白衣勝雪的身影擋在天源麵前。她胸口龍鱗胎記透過衣料散發出微光，"聖尊，你要的是龍脈之力，何必濫殺無辜？"
    聖尊的目光落在香雪身上，眼中閃過一絲貪婪："乖徒兒，你胸口的龍鱗胎記比那小子更適合做鑰匙...不如你替他去死？"
    天源一把將香雪拉到身後："老變態！連自己徒弟都惦記，你要不要臉？"他暗中催動羅盤，卻發現龍氣被血色漩渦完全壓製。
    "三息時間。"聖尊豎起三根手指，"要麽你自裁放血，要麽我殺光全城。"隨著他話音落下，血色漩渦中浮現出密密麻麻的人影——抱著嬰兒的婦人、練劍的少年、賣糖葫蘆的小販...
    天源喉結滾動。他重生以來第一次感到如此無力。前世的半步天境修為？沒了。預知掛？在絕對力量麵前屁用沒有。嘴炮？聖尊顯然不吃這套。
    "一。"
    香雪突然抓住天源的手腕："別聽他的！就算你死了他也不會放過雲夢城！"
    "二。"
    天源低頭看著香雪急得發紅的眼眶，突然笑了："喂，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嗎？你在玉靈宮裝高冷聖女，結果喝了我半壺梨花醉就抱著柱子喊師父..."
    "三！"
    "我答應你！"天源大吼一聲，從靴筒抽出匕首。刀刃寒光一閃，對準自己心口，"但你必須立下天道誓言——我死後立刻撤去血祭大陣！"
    聖尊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隨即獰笑："可。"
    "不要！"香雪猛地撲上來抱住天源，胸口龍鱗胎記爆發出刺目金光。她仰頭盯著聖尊，聲音顫抖卻堅定："你敢逼他，我立刻自爆龍魂！大家一起死！"
    天源愣住了。香雪周身環繞的金光中，隱約有龍影遊動。她臉色慘白，嘴角卻掛著決絕的笑。
    "傻丫頭..."天源鼻子一酸，"你這招跟誰學的？"
    "跟你啊。"香雪死死攥著他的衣襟，眼淚砸在他手背上，"上個月你為了救那隻小貓，不就是這麽威脅毒童子的嗎？"
    聖尊的臉色陰沉下來："兩個小娃娃，倒是情深義重。"他忽然抬手，一道血光如閃電般劈向二人！
    天源本能地轉身將香雪護在懷裏，背後傳來撕裂般的劇痛。就在他意識模糊的瞬間，一道半透明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二人身前。
    "老周？！"天源瞪大眼睛。飛升閣店主的身影虛幻飄渺，顯然隻是一縷殘魂。
    老周殘魂頭也不回地傳音："小子，仙骨才是鑰匙...但代價是..."話音未落，聖尊一掌擊來，殘魂如煙消散。
    "老周！"天源目眥欲裂。那個總克扣他工錢卻偷偷往他枕頭底下塞靈石的老頭，就這麽沒了？
    香雪突然悶哼一聲。天源回頭，看見她胸口龍鱗胎記正在龜裂，絲絲金血滲出。"不行...我撐不住了..."她雙腿一軟跪倒在地。
    聖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遊戲結束。"血色漩渦開始緩緩下沉，整座雲夢城的建築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天源握緊羅盤，突然發現盤麵上浮現出一行小字——"朔月將至"。
    "原來如此..."天源突然笑了。他擦掉香雪臉上的血跡，輕聲道："信我一次。"
    不等香雪回應，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羅盤上。盤麵頓時綻放出刺目青光，九條龍脈虛影從地底衝天而起！
    "時間回溯·十秒！"
    ——
    世界驟然靜止。
    血色漩渦倒流回三息之前的位置，聖尊抬起的手緩緩放下，香雪眼角的淚珠逆流回眼眶。天源感覺自己的靈魂被撕成兩半——羅盤在瘋狂抽取他的生命力。
    "九。"
    他踉蹌著撲到觀星台邊緣，從懷裏掏出一塊玉簡——那是老周昨天偷偷塞給他的"壓箱底寶貝"。
    "八。"
    玉簡上浮現出雲夢城地下龍脈的立體圖，九條龍脈交匯處赫然標記著一截指骨形狀的光點。
    "七。"
    天源恍然大悟。老周說的"仙骨"不是比喻，而是他前世渡劫失敗時遺落的真仙指骨！
    "六。"
    他轉身看向香雪，少女胸口的龍鱗胎記正在發亮。前世記憶碎片突然閃現——三百年前雷劫降臨那一刻，有條小龍替他擋了半道天雷...
    "五。"
    天源一把抱住香雪，在她耳邊飛快地說："等會兒我數到三，你就用雷劈聖尊天靈蓋！"
    "四。"
    他掏出身上所有符籙，一股腦貼在觀星台的龍紋地磚上。這是南宮傲當年親手布置的防禦大陣中樞。
    "三！"
    時間恢複流動的瞬間，香雪條件反射地抬手。一道水桶粗的金雷自她掌心迸發，直劈聖尊頭頂！與此同時，天源狠狠踩碎地磚——
    "轟！"
    整座雲夢城的地麵突然浮現出密密麻麻的金色紋路。九道龍氣從不同方向衝天而起，在聖尊周圍形成牢籠。而天源手中的羅盤瘋狂旋轉，指引著地下某處傳來共鳴般的震動。
    "你幹了什麽？！"聖尊驚怒交加地發現，自己與血色漩渦的聯係正在被切斷。
    天源吐著血沫子咧嘴一笑："聽說過...仙人指路嗎？"
    地底深處，一截瑩白如玉的指骨破土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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