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把這壇"醉仙釀"送到地下密室去。"南宮傲的聲音突然在天源背後響起，嚇得他差點把手裏的青銅羅盤摔在地上。
    天源轉身，隻見城主大人一襲素白長袍站在飛升閣後院的月光下，那雙永遠含笑的眼睛此刻卻蒙著一層灰蒙蒙的霧氣——南宮傲的眼睛，竟然看不見了？
    "城主大人，您這是......"
    "噓——"南宮傲豎起一根手指抵在唇邊，"隨我來，今日要鑒的寶貝，可比你平日裏見的那些破爛值錢多了。"
    天源咽了口唾沫，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羅盤。自從重生到這個店小二身上，他靠著前世記憶和這能偷取龍氣的古怪羅盤在雲夢城混得風生水起，但麵對這位深不可測的城主，他始終有種被看穿的錯覺。
    穿過三道暗門，走下九曲回環的石階，南宮傲的腳步穩健得不像個盲人。天源跟在後麵，鼻尖縈繞著越來越濃重的龍氣，這氣息讓他體內的靈力都開始躁動不安。
    "到了。"南宮傲在一塊看似普通的石壁前停下，咬破手指在牆上畫了個複雜符文。石壁無聲滑開，露出一個寬敞的密室。
    天源倒吸一口涼氣。
    整麵牆上掛滿了畫像，從嬰孩到少女，每一幅都是香雪。最早期的那幅畫中，一個繈褓中的嬰兒胸口赫然有一片龍鱗形狀的胎記。
    "這......"天源的聲音有些發顫，"城主大人收集女兒的畫像，是不是有點......"
    "你以為我真是她父親？"南宮傲突然轉身，那雙灰蒙蒙的眼睛直勾勾"看"著天源，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
    天源背後瞬間沁出一層冷汗。羅盤在他腰間瘋狂震動，指針像發了瘋似的旋轉——這裏的龍氣濃度已經超出了常理！
    南宮傲緩步走向密室中央，那裏懸浮著一盞青銅古燈，燈芯燃燒著幽藍色的火焰。他伸手撫過火焰，火光驟然暴漲，在牆上投射出無數晃動的影子。
    "千年前，雲夢城還不叫這個名字。"南宮傲的聲音突然變得滄桑，"那時這裏叫"龍眠穀"，是九條上古龍脈交匯之地。而我——"
    他的身形在燈光下詭異地拉長，影子竟化作一條巨龍形狀。
    "是初代龍脈守衛者。"
    天源腿一軟，差點跪倒在地。他前世好歹也是半步天境的大能，卻從沒見過如此駭人的景象——南宮傲的影子在牆上扭曲變形，時而為人，時而化龍，仿佛有無數個他在不同時空中重疊。
    "等等！"天源突然反應過來，"你說千年前？可修士就算到了渡劫期，壽元也不過八百載......"
    "因為我自斬修為，輪回百世。"南宮傲輕描淡寫地說，仿佛在談論今日的天氣，"每世活不過甲子，隻為鎮壓那道禁忌之門。"
    他抬手一揮，密室地麵突然變得透明，下方赫然是一個巨大的黑洞，九條金光燦燦的龍脈如鎖鏈般纏繞其上，但其中三條已經出現了明顯的裂痕。
    天源看得分明，那黑洞中時不時探出一些不可名狀的觸須，每次觸碰龍脈都會激起一陣刺目的火花。
    "這就是雲夢城地下的真相。"南宮傲的聲音低沉，"不是什麽寶藏，而是一個足以吞噬整個修仙界的禍端。"
    天源突然想起什麽，猛地指向牆上的畫像："那香雪......"
    "她不是龍脈化身，而是鑰匙。"南宮傲走到最早那幅嬰兒畫像前，手指輕撫畫中龍鱗胎記，"她體內封印著真正的九龍本源。我當年從禁忌之門邊緣撿到她時，就明白了這一點。"
    天源腦中轟然作響，前世記憶碎片突然翻湧而上——他曾在某本古籍上讀到過"本源鑰匙"的傳說，那是上古大能用來封印滅世災禍的最後手段。
    "所以你故意讓她被玉靈宮擄走？"天源聲音發緊，"讓她去做臥底？"
    南宮傲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你很聰明。不錯，我需要有人接近聖尊，而有什麽比一個身懷龍脈之力的少女更合適的誘餌呢？"
    天源胸口突然一陣刺痛。他想起了香雪醉酒後抱著他喊"師父"的模樣，想起了她每次情緒激動時引發的雷暴，想起了她眼中那種深藏不露的孤獨......
    "你利用她！"天源咬牙切齒，腰間羅盤發出刺耳的嗡鳴，密室中的龍氣開始向他匯聚。
    南宮傲卻大笑起來："利用？不，我是在救她！你以為聖尊為什麽對她格外寬容？因為那個瘋子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他在等她體內的封印自然鬆動！"
    他突然扯開衣襟，露出胸口一個猙獰的傷疤，形狀竟與香雪的龍鱗胎記一模一樣。
    "這......"
    "同源印記。"南宮傲合上衣襟，"我以自身為引，分擔她承受的封印壓力。你以為我為什麽每世都活不過六十？因為這具身體根本承受不住兩重本源之力的侵蝕！"
    天源呆立當場，腦海中閃過無數片段——南宮傲對香雪若即若離的態度，他暗中派人保護卻又故意疏遠的舉動，還有每次朔月禁法時城主府方向傳來的痛苦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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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現在告訴我這些，是想......"
    "因為時間不多了。"南宮傲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一縷鮮血從嘴角溢出，"聖尊已經察覺到了你的特殊，他很快就會對香雪下手。而你——"
    他猛地抓住天源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你這個重生者，才是計劃中最大的變數！"
    天源如遭雷擊。重生是他最大的秘密，連香雪都不知道！
    "你怎麽會......"
    南宮傲鬆開手，指了指自己灰蒙蒙的眼睛："這不是失明，而是"輪回之瞳"。我能看到每個人的前世因果線。從你第一天出現在飛升閣，我就知道你是誰——天源子，那個差點成仙卻被天雷劈死的倒黴蛋。"
    天源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所以那些巧合，那些機遇，那些看似好運的轉折......全都是南宮傲在暗中安排？
    "老周也是你的人？"
    "前任龍脈守衛，裝瘋賣傻三十年，就為了等你這個變數出現。"南宮傲露出一個狡黠的笑，"讓你碰瓷富二代可不是為了那點靈石，而是為了測試你的應變能力。"
    天源突然想起什麽，臉色變得煞白："等等，今天不是朔月之夜嗎？為什麽你......"
    話音未落，整個密室突然劇烈震動起來，牆上的畫像紛紛墜落。南宮傲臉色大變，猛地將天源推到一旁。
    "晚了！他來了！"
    一道陰冷的聲音突然在密室中回蕩："師兄，千年不見，你養大的鑰匙......該還給我了！"
    這聲音如同萬載寒冰，天源隻覺得五髒六腑都被凍住了。更可怕的是，這聲音竟是從香雪的一幅畫像中傳出來的！
    南宮傲噴出一口鮮血，踉蹌著跪倒在地。他的眼睛突然恢複了清明，瞳孔中倒映出無數星辰流轉的景象。
    "快走！"他衝天源吼道，"去救香雪！聖尊根本不是要解開封印，他是要——"
    話未說完，南宮傲的身體突然僵住，七竅中流出金色血液。地麵下的黑洞瘋狂翻湧，三條完好的龍脈鎖鏈同時崩斷！
    天源腰間的羅盤"哢嚓"一聲裂成兩半，狂暴的龍氣如海嘯般席卷整個密室。在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他看到南宮傲用口型對他說了三個字：
    "禁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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