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夢城的天空突然裂開一道血紅色的縫隙。
    "哢嚓——"
    天源手中的青銅羅盤應聲而碎，指針瘋狂旋轉後直指蒼穹。他猛地抬頭，隻見那道裂縫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張，轉眼間已變成一扇橫貫天地的巨門。門框上纏繞著九條青銅鎖鏈，此刻正一根接一根地崩斷。
    "他娘的，這是要過年放鞭炮嗎？"天源嘴上調侃，後背卻已被冷汗浸透。羅盤上浮現出一行血字：【禁忌之門·開】
    "所有人後退！"南宮傲的吼聲響徹全城，"守城大陣起——"
    三千六百道金光從城中各處升起，卻在接觸到那扇門的瞬間如冰雪消融。門縫中滲出粘稠的黑霧，霧中傳來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聲。
    "噗嗤！"
    第一隻爪子探出門縫。那是一隻覆蓋著龍鱗卻生著七根指節的怪手，指甲縫裏還掛著未幹的血肉。緊接著是第二隻、第三隻......轉眼間，數以百計的半龍半魔生物如潮水般湧出。它們有的長著龍首人身，有的則是人麵蛇身，共同點是眼中都跳動著幽綠色的火焰。
    "攻擊！"不知誰喊了一聲，漫天法寶頓時如雨點般砸向怪物群。
    天源瞳孔驟縮："別——"
    已經晚了。一柄飛劍刺入最前排怪物的胸膛，卻像穿過空氣般毫無阻礙。那怪物咧嘴一笑，突然化作黑霧順著飛劍纏繞而上，持劍修士瞬間被裹成繭子，隻來得及發出半聲慘叫就變成了一具幹屍。
    "物理攻擊無效？"天源一把拽住想要衝上去的香雪，"媳婦兒別衝動，這玩意不講基本法！"
    香雪眼中紫電閃爍："它們身上有龍氣......但又不太一樣......"
    混亂中，四大靈童正在悄悄後退。毒童子捏碎一枚傳送符，卻見符紙剛燃起就熄滅了。
    "想走？"聖尊的聲音突然在四人背後響起。這個永遠籠罩在黑袍中的男人第一次露出真容——他的臉像是用不同人的皮膚拚湊而成，每說一句話就會換一張麵孔。
    血羅漢突然跪倒："聖尊饒命！我們......"
    "廢物就該當飼料。"聖尊的五指如刀鋒般插入血羅漢天靈蓋，這個號稱刀槍不入的壯漢竟像紙糊般被撕成兩半。剩下三人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一股無形力量拋向禁忌之門。
    "啊！"妙音仙的琵琶弦全部崩斷，她美麗的頭顱在碰到黑霧的瞬間就腐爛成白骨。鬼書生試圖用折扇抵擋，卻連人帶扇被吸入門內。隻有毒童子在被吞噬前扔出個糖丸，在天源腳邊炸開一團粉色煙霧。
    "咳咳......這缺德孩子！"天源揮散煙霧，突然發現羅盤殘片在發燙。他低頭一看，碎成三塊的指針竟拚出一個箭頭形狀，直指香雪胸口。
    香雪突然按住胸前龍鱗胎記："師父...它們在呼喚我......"
    天源頭皮發麻。前世記憶碎片突然湧現——三百年前那個雨夜，他親手將一片逆鱗打入轉世女嬰心口。當時少女含淚的笑顏，與此刻香雪痛苦的表情完美重合。
    "回溯！"天源咬破手指在虛空畫符。金色時輪剛剛浮現就被黑霧腐蝕，羅盤上浮現新的提示：【非本界之物，不可預知】
    "草！一種植物）"天源爆了句粗口。最賴皮的預知掛居然失效了！眼看黑霧已經蔓延到城牆，所過之處無論是建築還是活人都像蠟燭般融化，他猛地抓住香雪肩膀："你剛才叫我什麽？"
    香雪眼中紫電與清明交替閃爍："師...父......用那個禁術......"
    天源呼吸一滯。他當然知道指的是什麽——龍血逆鱗訣，以燃燒龍脈為代價的禁忌之術。前世他就是因此遭天譴，沒想到......
    "會死的。"他輕聲道。
    香雪突然笑了，這個總是冷若冰霜的姑娘此刻笑得像當年那個纏著他要糖吃的小徒弟："你怕啦？"
    "怕個錘子！"天源扯開衣領露出胸膛，"老周！我知道你在看熱鬧！"
    躲在廢墟裏的鑒寶店主歎了口氣，扔來一個酒葫蘆："三十年陳釀，別浪費了。"
    天源仰頭灌下一大口，辛辣的液體入喉竟化作龍形火焰。他拽過香雪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逆鱗歸位！"
    香雪胸口的龍鱗胎記突然浮出體表，化作一片流光溢彩的青色鱗片。與此同時，整座雲夢城地動山搖，九道龍脈之氣破土而出，在兩人頭頂交織成九龍冠冕的形狀。
    聖尊終於變了臉色："你們竟敢......"
    "閉嘴吧私生飯！"天源吐著血沫大笑，"看好了——這才是正版龍血逆鱗訣！"
    他與香雪十指相扣，鱗片綻放出刺目青光。那些正在肆虐的異界怪物突然集體僵住，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崩解成原始龍氣。禁忌之門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門框上出現蛛網般的裂痕。
    但代價也隨之而來。天源七竅開始滲血，香雪的一縷青絲轉眼成雪。更可怕的是，他們的身體正在從指尖開始透明化。
    "夠本了。"天源看著被淨化大半的黑霧，突然扭頭對香雪擠眼睛，"下輩子我還當你師父，不過工錢得漲......"
    話音未落，禁忌之門突然完全洞開。一隻覆蓋著金色龍鱗的巨爪探出，輕易捏碎了九龍冠冕的虛影。聖尊狂笑著跪倒在地："恭迎吾主降臨！"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錚！"
    一道琴音破空而來，竟將金色龍爪逼退半步。天源轉頭望去，隻見城牆殘骸上，醉醺醺的妙音仙不知何時複活了，正用白骨手指撥動著不存在的琴弦。
    "老娘......可是靠嗓子吃飯的......"她每說一個字就有內髒碎片從嘴角溢出，但琵琶聲越來越急，"天源......欠我的《愛情買賣》......下輩子......要還......"
    隨著最後一聲裂帛之音，妙音仙的身軀與琵琶同時炸成血霧。但這微不足道的阻攔已經足夠——香雪突然踮起腳尖，將冰涼的唇瓣印在天源嘴上。
    "龍血為引，逆鱗為契。"她的聲音直接在天地間回蕩，"以我真名——敖雪，封門！"
    禁忌之門轟然閉合的刹那，天源看到門縫後閃過一雙與自己一模一樣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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