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源猛地睜開眼睛，熟悉的木梁房頂映入眼簾。他下意識摸了摸胸口——沒有血洞，沒有撕裂般的疼痛，隻有完好無損的粗布衣裳。窗外傳來雲夢城早市特有的嘈雜聲，混著靈獸坐騎的嘶鳴。
    "真的重生了..."天源一個鯉魚打挺從床板上跳起來，撞到了低矮的房梁也顧不上疼。他抓起銅鏡，鏡中是一張二十出頭的年輕麵孔，眉目清秀卻帶著幾分市井狡黠，正是他在飛升閣當店小二時的模樣。
    "塵境三層，嗬。"天源感受著體內微弱的靈力流動，嘴角卻勾起一抹與修為極不相稱的冷笑。前世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半步天境的修為，與聖尊的最後一戰，還有那道劈錯方向的九霄神雷...
    "這次可不會重蹈覆轍。"
    他抬腳踹飛了角落裏的擦桌抹布，那破布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精準地落進了三丈外的泔水桶。這個動作讓天源怔了怔——前世這時候，他連靈力外放都做不到。
    "龍脈感應？"天源按住突突跳動的太陽穴，隱約察覺到地底深處傳來的脈動。九條龍脈在雲夢城下交織成網，此刻竟與他產生了微妙共鳴。這在前世是修煉到化神期才有的體驗。
    沒時間細想，天源大步流星衝向飛升閣前廳。清晨的店鋪剛開張，幾個散修正圍著櫃台討價還價。掌櫃老周還是那副市儈模樣，山羊胡子翹著，正在給一柄鏽跡斑斑的短劍貼"上古神兵"的標簽。
    "老周！"天源一巴掌拍在黃花梨木櫃台上，震得算盤珠子蹦起三尺高，"別裝了！我知道你是前任龍衛！"
    店鋪裏瞬間鴉雀無聲。老周的手僵在半空，假胡子歪到一邊，露出下巴上一道猙獰的龍形疤痕。幾個散修麵麵相覷，有個機靈的已經悄悄往門口挪步——在雲夢城，知道太多可不是什麽好事。
    "你...你..."老周的聲音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胡說什麽..."
    天源直接翻過櫃台，湊到老周耳邊低語："床底下第三塊地磚，藏著龍脈髓液。需要我再說說三十年前，你是怎麽用"九龍鎖天陣"把聖尊的右臂釘在玉靈宮大門上的嗎？"
    老周的臉色瞬間慘白。他猛地抓住天源手腕，塵境九層的靈力洶湧而出。天源卻紋絲不動，反而露出勝券在握的笑容——他太了解老周的弱點了。
    "朔月之夜快到了，"天源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你每月的舊傷該發作了吧？"
    這句話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老周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癱在太師椅上，揮揮手驅散了看熱鬧的散修。等店鋪裏隻剩他們二人時，老周從櫃台下摸出一壇陳年靈酒，倒了滿滿兩碗。
    "什麽時候想起來的？"老周的聲音突然蒼老了十歲。
    "今天早上。"天源端起酒碗一飲而盡，火辣辣的感覺順著喉嚨燒到胃裏，"別問怎麽做到的，你就說合不合作。"
    老周盯著他看了半晌，突然哈哈大笑："臭小子！前世你在我這兒當了五年學徒才套出這些話！"笑著笑著又劇烈咳嗽起來，指縫間滲出暗紅色的血絲。
    天源皺眉。前世他直到元嬰期才發現老周每月朔月之夜都會舊傷複發，那是強行催動龍脈之力的反噬。現在看這傷勢，比想象中更嚴重。
    "先解決眼前的麻煩。"天源從懷裏掏出一張清單拍在桌上，"午時三刻會有個戴青銅麵具的客人來當"九轉玲瓏塔"，那是玉靈宮的探子。"
    老周掃了眼清單，胡子都抖了起來："這上麵寫的...全是飛升閣的鑒寶騙局！"
    "沒錯，"天源露齒一笑，"但這次我們玩個大的。"
    午時的鍾聲剛響，飛升閣門口果然出現個戴青銅麵具的黑袍人。此人周身靈力晦澀難辨，進門就將一座巴掌大的玉塔放在櫃台上。
    "典當。"麵具後的聲音嘶啞難聽。
    老周按照天源事先交代的，故意大聲嚷嚷："這位客官，假一賠十啊！"說著裝模作樣地拿起放大鏡，實則偷偷瞥向簾子後的天源。
    天源比了個手勢。老周立刻會意，搖頭晃腦道："贗品！最多五十靈石。"
    黑袍人冷笑一聲，突然掐訣。玉塔頓時綻放七彩霞光，塔身浮現九層符文，隱隱有仙樂傳出。店外圍觀的修士們發出驚呼——這分明是貨真價實的玄階法寶！
    "且慢！"
    天源掀簾而出，一身粗布衣裳與滿室寶光格格不入。黑袍人明顯僵了一下，麵具下的目光陡然銳利。
    "這位客官，"天源笑眯眯地撫過塔身，"假一賠十？不，假一賠命。"說著突然扣住塔尖第三層旋鈕，猛地一轉！
    "哢嚓"一聲，整座玉塔外層剝落，露出內裏更小巧的金色小塔。道道龍形金光在塔身遊走，隱約有龍吟之聲。
    "九轉玲瓏塔的真品一直藏在仿製品內部，"天源高舉金塔，聲音傳遍整條街，"玉靈宮好算計，想用贗品汙飛升閣名聲，卻不料——"
    他故意拖長聲調，在金塔某處輕輕一叩。塔底掉出顆米粒大的血色晶石，落地即燃，燒出刺鼻黑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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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噬魂血晶！"圍觀人群中有人驚叫。這是修仙界明令禁止的邪物，接觸久了會侵蝕神識。
    黑袍人暴起發難，袖中射出三道烏光。天源看似隨意地側身，卻精準地讓暗器擦著衣角掠過——前世他挨過這三枚透骨釘，在床上躺了半個月。
    "老周！"
    隨著天源一聲喊，老周袖中飛出九枚銅錢，在空中結成困陣。黑袍人剛要突圍，天源已經將金塔往地上一頓。龍吟聲大作，黑袍人如遭雷擊，跪地吐血。
    "回去告訴聖尊，"天源一腳踩碎血色晶石，"他的把戲，我天源——"突然意識到說漏嘴，急忙改口，"我天某人了如指掌！"
    當黑袍人狼狽遁走時，飛升閣外已經圍得水泄不通。天源趁機宣布："今日起，飛升閣所有寶物假一賠命！"說著當場鑒定了幾件疑難寶物，每言必中。到日落時分，店鋪利潤已是平日的十倍有餘。
    打烊後，老周盯著正在數靈石的天源，幽幽道："下一步？"
    "城主府。"天源將靈石嘩啦倒回箱子，"聖尊三個月後會派人刺殺南宮傲，我們得——"
    "現在就去？"老周倒吸冷氣，"你才塵境三層！南宮傲一根手指就能碾死你！"
    天源神秘一笑，從懷裏掏出一卷竹簡："就憑這個。"
    竹簡上密密麻麻寫著未來半年玉靈宮的所有行動，精確到具體時辰。這是前世天源潛伏玉靈宮臥底時記下的情報。
    夜幕下的城主府燈火通明。天源沒走正門，而是繞到西側偏院——那裏有棵千年古槐，樹洞直通內府。這是前世香雪告訴他的秘密通道。
    穿過幽暗的隧道，天源剛冒頭，脖頸就抵上了一柄冰涼的短劍。
    "區區店小二，也敢擅闖城主府？"陰影中走出個紫衣少女，杏眼含霜，正是香雪。此刻的她還不認識天源，胸前龍鱗胎記被高領衣衫遮得嚴嚴實實。
    天源心頭一顫。前世他小心翼翼接近香雪花了三年，而現在...
    "聖女大人，"天源故意用玉靈宮的稱呼試探，"您胸口龍鱗又在發燙了吧？"
    香雪瞳孔驟縮，短劍往前送了半寸："你是誰？！"
    "能幫你擺脫聖尊控製的人。"天源直視她的眼睛，"你每晚子時心口灼痛，是因為他在胎記裏種了噬心蠱。"
    這句話擊潰了香雪的心理防線。她手腕微抖，短劍"當啷"落地。天源趁機將竹簡塞進她手中："帶我去見南宮傲，事關雲夢城存亡。"
    半刻鍾後，天源站在了城主府議事廳。南宮傲一襲墨色長袍，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扶手。這位雲夢城霸主看上去四十出頭，眉宇間與香雪有七分相似，隻是眼神銳利得能刮骨。
    "小兒妄言。"南宮傲聽完天源來意，冷笑一聲，"聖尊若要動雲夢城，本座會不知？"
    天源不慌不忙，從袖中取出塊留影石："明日辰時，毒童子會在東市水井投"千機散"。後日午時，血羅漢將襲擊傳送陣。"影像中清晰顯示著未來事件的畫麵。
    南宮傲終於變色。這些情報太過詳細，絕非臆測。他猛地站起，合體期的威壓如山嶽般籠罩整個大廳："你究竟——"
    轟隆！
    突如其來的爆炸震得梁柱搖晃。緊接著警報鍾聲響徹全城，侍衛狂奔來報："城主！玉靈宮四大靈童聯手破城！"
    天源嘴角微揚。來得比他預想的還快——聖尊這是狗急跳牆了。
    南宮傲驚疑不定地看向天源，後者聳聳肩："現在信了？"
    又一波爆炸傳來，這次近在咫尺。天源突然臉色大變——他感知到地底龍脈正在劇烈震蕩，這在前世從未發生過！
    "不對！"天源一把抓住香雪手腕，"他們的目標不是城主府，是地下龍脈樞紐！聖尊要用玄陽血——"
    話音未落，香雪突然痛苦蜷縮，胸前衣襟滲出金色血漬。南宮傲見狀怒吼一聲，袖中飛出十二道令旗，整個城主府大陣瞬間激活。
    "小子，"南宮傲一把拎起天源衣領，"你最好真有辦法！"
    天源望向窗外火光衝天的夜色，體內微弱的靈力與地底龍脈產生奇異共鳴。他舔了舔突然變得尖銳的犬齒，笑了：
    "合作愉快，城主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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