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靈宮前聖女香雪，勾結邪修天源，盜取城主府至寶"玄天鑒"，現全城通緝！"
    粗獷的嗓音伴隨著銅鑼聲穿透整條街道。香雪蜷縮在巷子深處的陰影裏，手指死死扣住斑駁的磚牆。她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浸濕，黏在蒼白的臉頰上。
    "見鬼的證據。"她咬著下唇，從儲物袋摸出那枚偽造的玉靈宮令牌。令牌邊緣還沾著幹涸的血跡——今早那三名突然衝出來指認她的修士，此刻想必正在城主府領賞。
    遠處傳來整齊的腳步聲，香雪屏住呼吸。三隊銀甲衛兵手持照影燈挨家搜查，那燈光能照出任何偽裝法術。她摸了摸腰間癟下去的香囊——最後一張隱身符已經在半刻鍾前用掉了。
    "老周說得對，現在全城隻有那個地方最安全。"香雪眼中閃過一絲決絕，指尖凝聚出一縷清風。她輕輕吹了口氣，清風裹著幾片落葉飄向衛兵方向。
    "什麽人！"領頭的衛隊長厲喝一聲，帶著隊伍衝向落葉飄來的岔路。
    香雪趁機翻過七道院牆，靴底在青瓦上沒發出半點聲響。二十年沒回來了，但肌肉記憶還是帶著她準確找到城南那間掛著"醉仙居"破匾的廢棄酒坊。
    酒窖入口被倒塌的房梁壓住大半，香雪掐訣念咒，纖細的手指泛起瑩白光芒。隨著一聲幾不可聞的"移"，房梁微微抬起半寸，她泥鰍般滑了進去。
    "咳咳——"黴味和塵土嗆得她眼眶發紅。兒時和師兄們玩躲貓貓的場景浮現在眼前，那時這酒窖還堆滿酒壇，空氣中飄著糯米酒的甜香。
    月光從縫隙漏進來，香雪突然僵住。原本空無一物的磚牆上，多出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刻字：
    "小心鏡子裏的自己"
    字跡很新，像是最近幾天才刻上去的。香雪指尖發顫，這絕不是她或師兄們的手筆。更詭異的是，當她下意識摸向腰間的菱花鏡時，鏡麵竟燙得嚇人。
    "見鬼！"她猛地縮回手，鏡子裏自己的倒影似乎笑了一下。
    與此同時，城主府地牢。
    天源被八條刻滿符咒的鎖鏈捆在玄冰柱上，鼻青臉腫卻還在咧嘴笑："老周，你偷偷給我塞雞腿的樣子，特別像偷油的老鼠。"
    白發老頭氣得胡子翹起："臭小子！老頭子我冒著殺頭風險來看你，你還——"
    "噓。"天源突然正色，腕間暗金色的龍鱗胎記微微發燙。他閉眼感應片刻，臉色驟變："戌時三刻，毒童子會找到酒窖！"
    老周掏出一個油膩膩的羅盤："用你那個預知能力看到的？朔月還有三天，你現在用這個消耗的是壽——"
    天源已經一口咬破舌尖，鮮血噴在羅盤上。暗金龍鱗突然大亮，一道金光穿透地牢屋頂消失在夜空中。
    "你瘋了！血祭傳訊會驚動城主！"老周手忙腳亂地擦著血跡，突然壓低聲音："記住，朔月夜影子無法存在。現在的證據都是影子作祟，隻要撐過這三天..."
    外麵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老周瞬間變回顫巍巍的老獄卒模樣。城主帶著一隊人馬衝進來時，隻見天源歪著頭假裝昏迷，嘴角還掛著可疑的油漬。
    廢棄酒窖內，香雪正用簪子刮著牆上的刻字。金光突然從天而降，在她掌心凝成一行小字：
    "毒童子將至，西牆第三磚"
    她瞳孔驟縮。毒童子是城主府圈養的侏儒修士，專克隱匿法術。幾乎沒有猶豫，她撲向西牆猛推第三塊磚——
    "哢嗒"一聲，磚塊陷進去半寸，地麵無聲滑開一個黑洞。香雪剛跳下去，頭頂就傳來瓦片碎裂的聲音。
    "嘻嘻，找到你了哦。"孩童般甜膩的嗓音在酒窖回蕩。香雪屏住呼吸往下爬，指尖突然碰到個冰涼的東西。
    一麵青銅古鏡。
    鏡麵突然泛起漣漪，她看到天源渾身是血地被鐵鏈鎖住的畫麵。心髒猛地抽痛，就在這時，頭頂的暗門突然被掀開！
    "天源？"香雪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地窖入口處，天源完好無損地站在那裏，連衣服都是早上分別時那件靛青色長衫。
    但下一秒她就察覺到不對。這個天源眼神太冷了，像是兩潭凍住的墨水。而且龍鱗胎記應該在右腕，眼前之人卻是左腕有片金鱗。
    "快喝下這個。"假天源扔來一個玉瓶，聲音像是隔著水傳來，"能暫時屏蔽毒童子的嗅覺追蹤。"
    香雪接住瓶子的瞬間，菱花鏡突然從腰間跳出，懸在半空劇烈震動。她低頭看向玉瓶底部——光滑的瓶底映照出的不是地窖景象，而是兩條糾纏的黑龍在互相撕咬吞噬！
    "怎麽不喝？"假天源向前一步，陰影中他的腳下...竟然沒有影子！
    香雪突然想起牆上的警告和老周說過的話。朔月將近，影子會消失——但如果是影子反過來冒充本體呢？
    "我更喜歡喝這個。"她突然笑了，從懷中掏出一個胭脂盒大小的銅壺，這是玉靈宮聖女的法器"千日醉"。
    假天源臉色微變，但已經晚了。香雪拔開壺塞，濃鬱的酒香瞬間充滿地窖。普通人聞一下就會醉倒三年，而影子...最怕的就是酒中純陽之氣。
    "你什麽時候發現的？"假天源的身體開始融化，聲音卻越來越響，"沒用的，所有鏡子都是通道，我們很快就會——"
    菱花鏡突然射出一道白光將他吸入鏡中。香雪衝上去想抓住鏡子，指尖卻穿透了鏡麵。在最後一絲意識消失前，她看到鏡中的自己露出詭異的微笑，而背後...站著十幾個眼神冰冷的天源。
    玉瓶滾落在地，瓶底的黑龍畫麵突然活了過來。較小的那條黑龍轉頭看向香雪，金瞳中映出她驚駭的臉。
    "找到你了，聖女大人。"黑龍的意念直接在她腦海響起，"我們是"雙生劫"，而你的小情郎...正在變成我們的同類呢。"
    地麵突然震動，毒童子的笑聲從四麵八方湧來。香雪抓起玉瓶猛砸向銅鏡，在鏡麵碎裂的瞬間，她看到真正天源在牢中吐血的一幕，他腕間的龍鱗正在一片片變成黑色。
    "三天..."香雪捏碎傳送符的瞬間喃喃自語。碎鏡中無數個天源的影子同時伸出手，最近的指尖已經觸到她的發梢。
    朔月將至，而影子們...正在接管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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