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嚓——"
    天源手中的青銅羅盤突然裂開一道細紋，金光如岩漿般從裂縫中噴湧而出。他隻覺得眼前一黑，百萬年的記憶如決堤洪水般衝進腦海。
    "師兄，你當真要阻我？"記憶中的玄龍君一襲墨色戰袍，手中把玩著一顆散發著詭異紅光的種子，"這禁忌之種能讓我們突破仙界桎梏，為何你就是不明白？"
    仙界之巔的罡風將赤龍君的戰袍吹得獵獵作響，天源——不，此刻他已是赤龍君——感到自己的龍角在隱隱發燙。"玄龍，你可知這禁忌之種需以百萬生靈為祭？我豈能容你如此喪心病狂！"
    "哈哈哈..."玄龍君的笑聲突然變得猙獰，"那便戰吧！"
    記憶畫麵如琉璃般碎裂又重組。天源看見自己——赤龍君——手持赤霄劍貫穿了弟弟的胸膛，玄龍君墜下雲端時那怨毒的眼神讓他心如刀絞。
    "我以赤龍之名起誓..."記憶中的自己割下一縷龍角，"縱使輪回萬世，也定將你引回正途..."
    "天源！小心！"香雪的尖叫聲將他拉回現實。九道金色鎖鏈從四麵八方襲來，聖尊的笑聲在雲端回蕩："赤龍君，百萬年過去，你還是這般優柔寡斷！"
    天源猛地噴出一口鮮血，羅盤上的裂紋已如蛛網般蔓延。他忽然明白了什麽，轉頭看向正在與兩名天將纏鬥的香雪——少女周身不知何時纏繞著銀色雷光，眉心浮現出一片龍鱗狀印記。
    "銀龍..."天源喃喃自語，記憶的最後一層封印轟然破碎。
    百萬年前那場大戰的最後畫麵清晰浮現：年幼的銀龍——他的小徒弟——不顧一切衝入戰圈，被玄龍君最後一擊的餘波擊中。"師父...我等你..."銀龍化作人形墜落凡間前，那雙含淚的眼睛與此刻香雪的眼睛完美重疊。
    "原來如此..."天源突然大笑起來，笑聲中帶著幾分癲狂，"好一個百萬年的局！"
    聖尊的鎖龍鏈已至眼前，天源卻一動不動。他單手結印，羅盤徹底碎裂，一道赤金光柱衝天而起。光柱中，一對殘缺的龍角虛影緩緩浮現。
    "即便隻有半刻鍾..."天源伸手握住龍角虛影，"殺你，足夠了。"
    龍角入手的瞬間，天源周身爆發出一圈赤金光焰。鎖龍鏈在觸及光焰的刹那紛紛崩斷，聖尊終於變了臉色："不可能！你怎能召喚前世龍角？"
    "因為我從來都不是赤龍君的轉世。"天源的聲音忽然變得空靈，身後浮現出一條赤龍的虛影，"我就是赤龍君本人。"
    客棧後院突然電閃雷鳴。香雪痛苦地跪倒在地，銀色雷光在她周身形成繭狀。她無意識地吟誦起一段晦澀咒語，聲音雖輕，卻引得天地共鳴。
    "龍語古咒？！"聖尊驚駭欲絕，"快阻止她！"
    但已經晚了。隨著香雪最後一個音節落下，仙界上空突然出現一輪黑色朔月。所有仙人的法力如潮水般退去，聖尊操縱的九道仙脈瞬間暗淡無光。
    "就是現在！"天源化作一道赤金光虹直取聖尊。千鈞一發之際，聖尊撕開一張金色符籙，身形驟然虛化。"赤龍君，我們很快會再見的..."他的聲音隨著身影一同消散。
    朔月效應隻持續了短短半刻鍾。當法力重新回歸時，天源第一時間衝到香雪身邊。少女已經昏迷，但眉心的龍鱗印記越發清晰。
    "銀龍..."天源輕撫她的臉頰，百萬年前的記憶越發清晰。那時他是仙界赫赫有名的赤龍君，而她是龍族最年幼的小公主，死纏爛打要拜他為師。
    "師父，你看我新學的騰雲術！"
    "師父，這是我偷...啊不是，是借來的蟠桃！"
    "師父..."
    記憶中的銀龍總是笑靨如花，而現在的香雪卻眉頭緊鎖，似乎在承受巨大痛苦。天源突然意識到一個可怕的事實：每一次轉世，他都會以不同身份與香雪相遇，然後無可救藥地愛上她。
    "這到底是宿命..."天源將香雪緊緊摟在懷中，聲音顫抖，"還是詛咒？"
    懷中的少女突然睜開眼睛，瞳孔竟變成了龍族特有的豎瞳。"師父..."香雪的聲音帶著雙重回音，"我終於...想起來了..."
    客棧外突然傳來嘈雜聲。天源警覺地抬頭，隻見一隊天兵天將已將客棧團團圍住。為首的天將手持金色卷軸："奉天帝之命，緝拿私通魔族的赤龍餘孽！"
    天源冷笑一聲，正要起身，卻被香雪拉住。"師父，這次換我保護你。"香雪艱難地站起身，雙手結出一個複雜法印。銀色雷光在她指尖凝聚，化作一條迷你銀龍。
    "去！"香雪輕叱一聲，銀龍衝天而起，在客棧上空炸開成漫天光點。所有接觸到光點的天兵都如醉酒般搖晃起來，很快倒地昏睡。
    施展完這一招，香雪再次癱軟在地。天源急忙接住她，發現她眉心的龍鱗印記正在消退。"別...別再用力量了..."天源聲音發緊，"你的龍魂還未完全蘇醒，強行施法會傷及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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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雪虛弱地笑了笑："師父還是...這麽愛操心..."她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嘴角溢出一絲銀色血液。
    天源手忙腳亂地從懷中掏出一個玉瓶，倒出僅剩的一顆金色丹藥。"快服下！"他將丹藥喂入香雪口中，"這是用我龍血煉製的..."
    香雪吞下丹藥，氣色稍有好轉。她凝視著天源的眼睛，輕聲道："師父...不，天源。這一世，我不想再做你的徒弟了。"
    天源渾身一震。百萬年前，銀龍在墜入凡間前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師父，若有來世，我不想隻當你的徒弟..."
    "香雪，我..."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香雪用手指按住他的嘴唇，"每次輪回你都會說同樣的話。但這次不一樣，聖尊已經注意到我們，玄龍君的禁忌之種恐怕也已成熟。我們沒有時間了。"
    天源沉默良久，終於長歎一聲："你說得對。但有一件事我必須確認——當年玄龍培育禁忌之種，是否與聖尊有關？"
    香雪眼中閃過一絲痛苦："我...我想起來了。當年我偷聽到聖尊與玄龍君的對話，禁忌之種的培育方法...是聖尊提供的。"
    天源眼中赤金光芒大盛："果然如此！聖尊是想借玄龍之手毀滅仙界！"他突然想起什麽，"等等，那你當年..."
    "我是去阻止玄龍君的。"香雪苦笑道，"可惜修為太淺，反而成了累贅..."
    "胡說！"天源猛地將她摟緊，"若不是你，我早已被玄龍最後一擊打得魂飛魄散。是你用銀龍之軀為我擋下那一擊..."
    兩人相擁無言。客棧外，昏睡的天兵開始陸續蘇醒。天源知道，他們必須盡快離開。
    "先去龍淵。"天源做出決定，"那裏有我前世留下的秘密洞府。待你龍魂完全恢複，我們再找聖尊算賬。"
    香雪點點頭，突然狡黠一笑："不過走之前，師父是不是該把"無敵店小二"的工錢結一下？"
    天源一愣，隨即哈哈大笑。這才是他的香雪，無論轉世多少次，骨子裏那份調皮勁永遠不會變。
    "好說好說。"天源變戲法似的掏出一個錢袋，"連本帶利，夠你買下整條街的糖葫蘆。"
    香雪正要接過錢袋，突然臉色一變："小心！"
    一道黑光從地底竄出，直取天源後心。香雪不假思索地推開天源，自己卻被黑光擊中。她悶哼一聲，胸口浮現出一個詭異的黑色符文。
    "玄龍的標記..."天源目眥欲裂，"他果然還活著！"
    客棧地磚突然全部炸裂，一個陰冷的聲音從地底傳來："師兄，百萬年不見，你倒是越活越回去了。居然和一個小丫頭片子卿卿我我..."
    天源將香雪護在身後，赤金龍角虛影再次浮現："玄龍，出來！我們該做個了斷了！"
    地麵劇烈震動，一條漆黑的龍影從地底緩緩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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