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源神君蹲在神界幼兒園的牆角，手裏攥著一塊抹布，正賣力地擦著地磚縫隙裏凝固的仙果醬。他那身灰撲撲的清潔工製服上沾滿了五顏六色的汙漬，頭頂還滑稽地粘著幾根七彩羽毛——那是上午小鳳凰班打架時崩飛的尾羽。
    "第一百四十九天。"天源數著日子，抹布在磚縫裏刮出"咯吱咯吱"的聲響。自從飛升失敗掉進神界下水道，他就在這家幼兒園當起了清潔工。誰讓他的本命神通是"淨塵神光"呢？連玉帝老兒喝茶濺在奏折上的水漬都能擦幹淨。
    正當他琢磨著晚飯要不要偷吃廚房給孩子們準備的蟠桃時，走廊盡頭傳來"咚"的一聲悶響。一個圓滾滾的小胖子被拽著衣領拖進禁閉室，繡著祥雲圖案的褲子上赫然印著個腳印。
    "又是仙神混血班的。"天源眯起眼睛。這半個月他已經看見六個孩子被關禁閉了，每次出來都麵色慘白，活像被抽了魂似的。
    禁閉室的門縫裏突然滲出詭異的藍光，緊接著傳來小胖子撕心裂肺的哭喊"不要抽我的火法則！爹爹說那是祖傳的！"
    天源手裏的抹布"啪嗒"掉在地上。法則抽取術？這不是上古禁術嗎？他躡手躡腳貼到門邊，透過鑰匙孔看見小胖子被綁在刻滿符文的石椅上，兩個穿白大褂的仙醫正用銀針從他天靈蓋引出一縷赤紅流光。
    "今天收獲不錯。"胖仙醫把紅光導入玉瓶，"純正的朱雀神火，夠煉三爐九轉金丹了。"
    瘦仙醫突然轉頭看向門縫"誰在那兒？"
    天源一個激靈，抄起拖把就開始狂擦地板"幼兒園是我家，清潔靠大家！"等腳步聲遠去，他盯著鑰匙孔裏小胖子耷拉的腦袋，指甲掐進了掌心。
    當天夜裏，天源蹲在園長辦公室窗外。他白天趁擦玻璃時在窗框上抹了特製汙泥，這會兒輕輕一推，號稱"神尊都打不開"的玄鐵窗就無聲滑開。屋內陳列架上擺著上百個水晶瓶，每個瓶子裏漂浮著不同顏色的光團，標簽寫著"雷靈根·仙鶴族混血水法則·鮫人後裔"
    "好家夥，這是把孩子們當藥材種了？"天源正要摸出留影石，突然聽見走廊傳來"噠噠"的腳步聲。他一個鷂子翻身鑽到辦公桌下，正好看見園長粉紅色的繡花鞋踏進門來。
    "新到的龍族混血明天開始抽血。"園長對身後人說，聲音甜得像摻了蜜的砒霜，"記得用鎮魂釘，上次那個小丫頭差點把抽取陣掀了。"
    等腳步聲消失，天源從桌底鑽出來，發現桌上攤開的賬本寫著"七月十五，供給血神殿幼童靈根二十份，折合九轉金丹五十粒。"落款蓋著個倉鼠爪印。
    "原來是個耗子精！"天源氣得笑出聲。他摸出懷裏溫熱的龍糞團——這是昨天幫青龍族通下水道時順的——"啪"地糊在園長座椅上。據說倉鼠精沾到龍糞會現原形，比照妖鏡還靈。
    第二天清晨，天源照例在仙神混血班擦桌子。孩子們正朗誦《三字經》"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墮"忽然教室門被踹開，三個守衛押著那個小胖子進來。
    "張三小朋友亂用火法則燒了課本。"班主任冷笑著舉起戒尺，"現在要當眾抽取火靈根以儆效尤！"
    小胖子突然掙脫守衛，一頭撞進天源懷裏"清潔工叔叔救我！他們昨天抽完還說今天要抽我的本命精血！"
    全班嘩然。班主任的戒尺"哢嚓"斷成兩截"好啊，原來是你這個掃地的在挑撥離間！"她袖中飛出一道捆仙索，"正好缺個試驗新陣法的材料"
    "砰！"
    捆仙索在半空炸成煙花。天源撣了撣抹布上的灰，慢條斯理地卷起袖子"本來想以普通清潔工的身份和你們相處"他指尖泛起金光，"奈何你們非要逼我大掃除。"
    班主任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就糊在了天花板上。守衛們舉著神兵衝上來，卻見天源掄起拖把畫了個圓，所有兵器"叮叮當當"全粘在了拖把頭的水晶棉上。
    "你們這屆反派不行啊。"天源把拖把往地上一杵，"連我們掃地的都知道，打架前要先灑水防揚塵。"說著打了個響指，守衛們突然抱著腳跳起來——他們的靴底不知何時被凍在了地板新打的蠟裏。
    警報聲響徹幼兒園。天源抱起小胖子，一腳踹開後門，卻見操場上密密麻麻站滿了天兵，園長穿著綴滿寶石的旗袍站在最前方。
    "天源神君。"園長捂嘴輕笑，"您飛升失敗就好好通您的下水道，何必來我這兒逞英雄？"她玉手一揮，天兵們齊刷刷亮出捆神鏈，"這些孩子自願捐獻靈根換取修仙資源，家長都簽了同意書的。"
    天源瞅見園長旗袍下擺沾著點可疑的黃漬，突然咧嘴一笑"您椅子坐得舒服嗎？"
    園長臉色驟變。她屁股底下"噗"地冒出一股黃煙，旗袍"刺啦"裂開，原地多了隻穿金戴銀的倉鼠，懷裏還抱著個迷你靈根培養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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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場死寂。不知哪個孩子突然喊了句"好大的老鼠！"天兵們頓時亂作一團——原來神界天兵上崗前都要通過"齧齒類恐懼症"測試，不合格的才能錄用。
    "你完了！"倉鼠園長尖叫著按下培養皿上的機關，"我要啟動護園大陣嗯？"她連按七八下，四周毫無反應。
    天源慢悠悠從兜裏掏出塊電路板"不好意思，昨晚擦控製室時發現陣法核心積灰太嚴重。"他隨手把電路板扔給一個流鼻涕的小女孩，"送你了，當飛盤玩吧。"
    倉鼠精氣得胡須直抖，突然掏出個遙控器"那就同歸於盡！"她按下紅色按鈕，幼兒園圍牆突然浮現血色紋路——竟是改良版的誅仙陣！
    千鈞一發之際，天源把抹布往空中一拋。抹布見風就長，瞬間化作萬丈金光罩住整個幼兒園。誅仙陣的血光撞在金光上，竟像汙水遇到洗潔精似的"滋滋"消散了。
    "不可能！"倉鼠精眼珠子都要瞪出來，"這是元始天尊用過的抹布？！"
    天源不好意思地撓頭"上次去玉虛宮做保潔，天尊說擦完九龍沉香輦的抹布送我了。"說著突然變臉，一把揪住倉鼠精的後頸皮，"說！血神殿要這麽多靈根幹什麽？"
    倉鼠精剛要咬舌自盡，天源眼疾手快往她嘴裏塞了顆龍糞球。倉鼠頓時涕淚橫流"是魔尊魔尊要煉製萬法歸一丹啊！"她突然渾身抽搐，尾巴"砰"地炸成一團黑霧。
    天源急忙護住孩子們，等黑霧散盡，地上隻剩張燒焦的倉鼠皮。他心頭一凜，這分明是最高級的滅口咒。
    突然衣角被拽了拽。那個流鼻涕的小女孩仰著臉，手裏舉著塊亮晶晶的東西"叔叔，這個飛盤上有我的名字。"
    天源低頭一看，差點驚掉下巴——電路板背麵刻著"香雪"二字，正是他道侶的筆跡！更詭異的是，小女孩擦掉鼻涕的瞬間，額頭上閃過一道與香雪本命龍紋一模一樣的金印。
    "你媽媽是不是"天源話到嘴邊突然刹住。二十年前香雪奉命調查神界幼童失蹤案，歸來後記憶全無，腹中卻多了道封印。難道
    "天源神君！"雲端傳來雷霆般的吼聲。托塔李天王帶著十萬天兵壓境而來"你擅闖教育重地，該當何罪！"
    天源抱起小女孩，另一隻手拎起小胖子，抹布往腰間一係就成了飛行法寶。他衝李天王咧嘴一笑"勞煩告訴玉帝，他外甥女開的黑幼兒園被我查封了——"說著掄起拖把砸在校門口的金匾上，"順便問問他記不記得二十年前瑤池失蹤的龍女香雪！"
    金匾"轟隆"墜地時，誰也沒注意到小女孩口袋裏飄出一片龍鱗，上麵刻著細小的血字"魔尊丹成之日，即是神界傾覆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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