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剛根本不給墨玄機再問的機會，粗暴地推搡著何無情，朝那棟樓走去。
    那樓宇果然如鬼屋一般，門窗洞開，黑漆漆的，仿佛擇人而噬的巨獸之口。
    繞到樓後，竟真有一個不起眼的向下的階梯，旁邊還有一個鏽跡斑斑的鐵門，上麵畫著一個歪歪扭扭的骷髏頭。
    “哼，藏頭露尾的鼠輩！”趙天龍冷哼一聲，一腳將那鐵門踹得變了形。
    出乎意料的是，鐵門之後並非想象中的暗道，而是一部……電梯？
    是的，一部看起來頗為老舊，但確實是現代產物的升降電梯，轎廂壁上還貼著些早已褪色的花花綠綠的廣告紙。
    這詭異的組合讓眾人都是一愣。
    何無情心中暗道：“有意思，這無燈區底下，竟然還有這等乾坤。”
    他活了六千年，什麽稀奇古怪的玩意沒見過，但這凡俗都市中的地下秘境，倒也別有一番風味。
    趙剛可沒那麽多心思，一把將何無情推了進去，自己也跟著踏入。
    “都進來！”
    電梯空間不大，十數人擠在裏麵，氣氛更是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何無情瞥了一眼電梯按鈕，隻有一個向下的箭頭和一個模糊的“18”字樣。
    趙剛狠狠按下了那個按鈕。
    電梯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嘎吱”聲，顫顫巍巍地開始下降。
    黑暗中，隻有按鈕上微弱的紅光閃爍，映著眾人或憤怒、或凝重、或……如何無情般帶著一絲玩味的臉。
    “這鐵疙瘩，可別半路給老夫掉下去了。”何無情默默祈禱，倒不是怕死，隻是覺得這死法太憋屈。
    也不知下降了多久，電梯猛地一震，停了下來。
    “叮——”
    一聲輕響，電梯門緩緩滑開。
    眼前的景象，讓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何無情也微微挑眉，心中嘖嘖稱奇。
    這哪裏是什麽陰暗巢穴，分明是一處……光怪陸離的地下夜市！
    巨大的地下溶洞被改造成了繁華的街區，人頭攢動，燈火輝煌，各種奇形怪狀的攤位鱗次櫛比，叫賣聲、討價還價聲不絕於耳。
    空氣中彌漫著各種香料、藥草、甚至還有淡淡血腥味混合的奇特氣息。
    往來之人，大多衣著怪異，臉上或帶著麵具，或畫著詭異的圖騰，修為也高低不一，從煉氣到築基，甚至還有幾道隱晦的氣息讓何無情都略感側目。
    “這……這是什麽地方？”趙家一位年輕子弟忍不住失聲驚呼。
    墨玄機也是眉頭緊鎖，眼中閃過一絲驚疑不定。雲城之下，竟有如此規模的地下黑市，他身為玄靈大學長老，竟然毫不知情！
    就在眾人驚疑之際，兩位身著統一黑色緊身短旗袍，身段妖嬈的女子嫋嫋娜娜地走了過來。
    為首的女子，明眸皓齒，肌膚勝雪，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盤在腦後，露出修長白皙的脖頸。她臉上帶著職業化的甜美笑容，聲音也如黃鶯出穀般動聽：
    “各位貴客，歡迎光臨‘夜梟集’。奴家莞爾，今日由我來為各位引路服務。”
    說著，她從身後侍女手中捧著的托盤裏，取出一疊黑色的烏鴉麵具，一一分發給眾人。
    “初到夜梟集，按規矩，需佩戴此‘鴉語’麵具，以免引來不必要的麻煩。還請各位貴客配合。”
    何無情接過麵具，入手冰涼，材質非金非玉，頗為奇特。他饒有興致地戴上，隻露出一雙深邃的眼眸。
    其他人也紛紛戴上麵具，隻覺得這地方處處透著詭異。
    “萬毒穀的人，在哪裏？！”
    趙天龍可沒心情欣賞這些，他一把抓住那名叫莞爾的女子的手腕，聲如洪鍾，煞氣逼人。
    莞爾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手腕上傳來劇痛，但臉上依舊勉強維持著笑容，隻是聲音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這位……這位大爺，您請輕些。”
    她眼中閃過一絲懼色，但還是沉聲道：“我們這裏是自由交易所，萬毒穀乃是我們夜梟集的貴賓莊家之一。您若要尋他們，恕奴家不能直接告知其方位。”
    “按照規矩，見萬毒穀的貴客，是需要提前預約的。”
    何無情戴著麵具，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哦？莊家？看來這萬毒穀在這地下黑市裏，勢力不小啊。”
    “狗屁的規矩！預約？”
    趙天龍須發戟張，怒吼道：“老子今天就要見！少跟老子廢話！立刻帶我們去！”
    他手上力道加重，莞爾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額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大……大爺饒命！奴家……奴家這就帶您們去……”
    莞爾疼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再也不敢堅持什麽規矩，連忙在前麵引路。
    一行人浩浩蕩蕩，在無數道驚奇、忌憚的目光注視下，穿過喧鬧的街區，來到一處相對安靜，守衛也更加森嚴的區域。
    中央是一座巨大的圓形建築，燈火通明，如同白晝。
    “這裏便是中央交易大廳。”莞爾聲音發顫地介紹。
    她一邊說著，一邊朝著大廳門口幾個同樣身著黑色服飾的侍者大聲喊道：
    “快！快去稟告a區管事！就說……就說有幾位貴客，點名要見……見枯骨前輩！”
    那幾個侍者看到莞爾姑娘被一個凶神惡煞的老頭挾持著，額頭冷汗都下來了，哪敢怠慢，其中一人立刻會意，轉身便朝著標有“a區”字樣的通道飛奔而去。
    何無情心中一動：“枯骨前輩？聽這稱呼，莫非是萬毒穀的高層？”
    他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四周，這中央交易大廳內部更是奢華，地麵鋪著不知名的獸皮地毯，牆壁上鑲嵌著發出柔和光芒的晶石。
    不多時，那名侍者去而複返，身後跟著一位身形佝僂，拄著一根白骨拐杖的老者。
    那老者一身灰袍，麵容幹枯如同樹皮，雙眼深陷，閃爍著幽幽的綠光，正是先前在巷口中，何無情用“每日一卦”占卜出的與趙天陽失蹤有關的關鍵人物——枯骨老人！
    枯骨老人似乎早已得了侍者的通報，微微點了點頭，便在侍者的引領下，緩步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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