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無情看著雪清瑤，那雙深邃的眸子古井無波，仿佛雪清瑤石破天驚的求婚，在他心中未曾激起半點漣漪。他活了六千年，什麽樣的場麵沒見過？帝王將相的許諾，紅顏知己的傾心，於他而言，不過是過眼雲煙。
    他緩緩伸出手，卻不是去扶雪清瑤，而是輕輕抬了抬她的下巴，迫使她與自己對視。這個動作，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強勢，卻又沒有半分輕薄之意。
    “你可知，你在說什麽？”何無情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一股洞察人心的力量。
    雪清瑤迎著他的目光，毫不退縮，字字清晰：“清瑤知道。清瑤願與公子，共享北漠王權，共擔北漠未來。清瑤之心，天地可鑒！”
    她的話語擲地有聲，每一個字都充滿了決心。她並非一時衝動。這幾日的相處，何無情的強大、神秘，以及偶爾流露出的那種洞悉世事的滄桑，都深深吸引著她。更重要的是，她清楚地認識到，沒有何無情的庇護，她所謂的雪璃王朝，不過是沙灘上的城堡，一推即倒。與其說這是求婚，不如說這是一種極具誠意的聯盟邀請，一種將自身命運與何無情徹底綁定的豪賭。
    何無情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北漠王權？萬裏冰原？聽起來倒是不錯。隻是，你憑什麽認為，我會對這些感興趣？”
    雪清瑤微微一窒，隨即道：“公子或許對權勢不屑一顧，但北漠擁有無數天材地寶，更有諸多上古遺跡，或許能助公子修行。而且……”她咬了咬下唇，聲音低了幾分，帶著一絲少女的羞澀與勇敢，“若公子願意，清瑤……清瑤也願侍奉公子左右，生死相隨。”
    這話一出，柳如煙直播間的彈幕已經不是爆炸了，而是直接核爆！
    “啊啊啊！女王陛下太勇了！連自己都送出去了！”
    “何大佬！你還在等什麽！快點頭啊！你要是敢拒絕，我順著網線過去打你！”
    “這才是真愛啊！權勢、資源、美人，一步到位！人生巔峰！”
    “完了完了，我感覺我要失戀了，我的女王陛下……”
    花千夜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玉簫輕輕敲打著掌心，美眸中閃爍著看好戲的光芒。秦未央則有些不知所措，她看看雪清瑤，又看看何無情，小臉上滿是擔憂。
    何無情鬆開了手，負手而立，目光投向遠方無盡的冰原，聲音悠遠而淡漠：“北漠王權，於我如浮雲。天材地寶，我自有取用之道。至於美人……”他頓了頓，目光重新落在雪清瑤身上，那眼神中，沒有欲望，沒有貪婪，隻有一種近乎悲憫的平靜，“你是個好姑娘，有野心，有魄力，也有手腕。假以時日，必成一方霸主。但，我非池中物。”
    “我非池中物……”雪清瑤喃喃重複著這五個字，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去，變得蒼白如雪。她聽懂了何無情的意思。這不是委婉的拒絕，而是最直接、最不留情麵的宣告。
    何無情繼續道：“我來北漠，不過是過客。我所求，非你所能給予。我所行之路，亦非你能同行。此間事了，我便會離開，去尋我那破碎靈甲的上古主人，解開我自身的謎團。”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了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也通過柳如煙的直播，傳遍了無數關注此事的修士識海。
    拒絕了！
    何無情竟然拒絕了！
    拒絕了北漠女王的求婚！拒絕了雙王共治的誘惑！拒絕了一位甘願奉獻一切的絕色佳人！
    祭壇下方的雪族子民和歸附部落的戰士們，麵麵相覷，臉上的狂熱與興奮漸漸冷卻，取而代之的是不解與茫然。他們不明白，為何會有人拒絕如此天大的好事。
    柳如煙的直播間，彈幕停滯了數息，隨即以更加瘋狂的速度刷新：
    “？？？我沒聽錯吧？何大佬拒絕了？”
    “為什麽啊！這可是白給的女王和江山啊！”
    “我非池中物……這話好裝逼，但我(不知為何)好喜歡！”
    “大佬的世界我們不懂，可能大佬追求的是星辰大海吧！”
    “心疼我女王陛下，一片真心喂了狗……不對，喂了大佬！”
    “嗚嗚嗚，女王陛下不哭，站起來擼！”
    雪清瑤依舊單膝跪在地上，身體微微顫抖著。她不是因為屈辱，而是因為一種巨大的失落與迷茫。她設想過無數種可能，唯獨沒有想到，何無情會拒絕得如此幹脆，如此徹底。
    “破碎靈甲……上古主人……”她低聲念著，眼中閃過一絲明悟，隨即是更深的無力感。她知道，那是她無法觸及的領域，是她無法理解的追求。
    何無情看著她失魂落魄的模樣，心中並無波瀾。他活得太久，早已看淡了這些情情愛愛。他伸出手，這次，是輕輕將雪清瑤扶了起來。
    “你的路，在北漠。我的路，在遠方。我們，本就不是同路人。”何無情語氣平靜，“收起你的女兒情長，做好你的冰火女王。這北漠，還需要你來守護。”
    雪清瑤被他扶起，踉蹌了一下，站穩了身形。她抬頭看著何無情，蒼白的臉上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多謝……何公子點醒。清瑤，受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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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知道，從這一刻起，她與何無情之間，那最後一絲若有若無的情愫，也徹底斷了。剩下的，隻有單純的合作，或者說，是她單方麵對強者的仰仗。
    花千夜輕歎一聲，搖了搖頭，似乎有些惋惜，又有些了然。秦未央走到雪清瑤身邊，輕輕握住她的手，無聲地給予安慰。
    加冕典禮，在這樣一種詭異而尷尬的氣氛中落下了帷幕。
    雪清瑤最終沒有收回“雙王共治”的承諾，隻是絕口不再提與何無情的私人情感。何無情也默認了這種局麵，他本就不在乎什麽名分，隻要雪清瑤能繼續為他提供修煉所需的“便利”，他並不介意偶爾出手幫她解決一些麻煩。
    柳如煙的直播間，因為這場“世紀求婚與拒婚”，人氣再次暴漲，各種打賞和討論鋪天蓋地。有人為何無情的“不為所動”而驚歎，認為他才是真正的修道之人，心無外物；也有人為雪清瑤的“癡心錯付”而惋惜，將她奉為“北漠第一深情女強人”。
    而雪清瑤，在經曆了這場情感上的巨大衝擊後，整個人似乎都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她變得更加沉默寡言，行事也更加果決狠辣。她將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雪璃王朝的建設與擴張之中，仿佛要用無盡的權勢，來填補內心的那份空虛與失落。
    “王權與情感”，這個自古以來便難以兩全的命題，在雪清瑤的身上，似乎已經悄然埋下了悲劇的伏筆。那雙清冷的眸子深處，偶爾會閃過一絲冰冷的火焰，那是野心與傷痛交織而成的複雜光芒。
    何無情對此一無所知，也毫不在意。他依舊我行我素，每日除了修煉《仙人經》和《血燭吞靈訣》，便是擺弄那塊先天八卦靈甲殘片，試圖從中推演出更多關於上古主人的線索。
    北漠的局勢，因為雪璃王朝的崛起，以及赤蠍部落聯盟的暫時沉寂，進入了一段相對平靜的時期。但這平靜的表麵下，卻有更洶湧的暗流，正在悄然積聚力量，等待著爆發的那一刻。
    數日後，雪清瑤處理完一批歸附部落的事務，屏退左右，獨自來到何無情的臨時居所——一座由巨型冰塊雕琢而成的簡陋冰屋。
    何無情盤膝坐在冰床上，周身血色霧氣繚繞，正在搬運周天。
    雪清瑤靜靜地站在門口，沒有打擾，直到何無情緩緩收功，睜開雙眼。
    “有事？”何無情問道。
    雪清瑤點了點頭，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一枚玉簡，雙手奉上：“何公子，這是我雪族秘典中記載的一處上古戰場遺跡，名為‘流沙之眼’。據說那裏陰氣極重，埋骨百萬，常有異寶出世，但也凶險異常。赤蠍王的主力，似乎也盤踞在那附近。”
    何無情接過玉簡，神識探入其中，片刻後，眼中閃過一絲興趣：“流沙之眼？陰氣重？好地方。”對他而言，陰氣、死氣、怨氣，都是《血燭吞靈訣》的絕佳補品。
    “赤蠍王吃了這麽大的虧，定然不會善罷甘休。我擔心他會孤注一擲，對我雪璃王朝發動總攻。”雪清瑤說出了自己的憂慮，“與其被動等待，不如主動出擊。隻是，赤蠍王畢竟是元嬰初期修為，其本體萬年沙蠍更是強悍，我……”
    何無情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想讓我幫你解決赤蠍王？”
    雪清瑤貝齒輕咬下唇：“是。若能除去赤蠍王，北漠可定。清瑤願付出任何代價。”
    何無情看著她，忽然笑了：“任何代價？包括你自己嗎？”
    雪清瑤嬌軀一顫，臉上瞬間布滿紅霞，卻倔強地沒有移開目光：“若公子……需要。”
    何無情哈哈一笑，站起身，走到她麵前，伸出手，輕輕拂過她鬢邊的一縷亂發：“逗你的。我對幼女沒興趣。”
    雪清瑤：“……”她已經不是幼女了好嗎！雖然在何無情這個活了六千年的老怪物麵前，確實跟幼女沒什麽區別。
    “赤蠍王，我會去會會他。”何無情收起笑容，眼中閃過一絲冷厲，“正好，我也想看看，元嬰初期的妖王，能給我帶來多少驚喜。”
    他頓了頓，又道：“不過，在此之前，有幾件東西，你或許用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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