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拯摩挲著偽造官印底部的暗紋，那是他用端硯石粉混合犀角灰特製的防偽標記。公孫策將印泥浸入鬆節油，浮出細如發絲的銀線："這是內務府特供的冰蠶絲，半年前工部申領過三斤。"
    展昭的劍尖挑起傳令兵染血的衣襟，露出腰間虎頭銅扣："河西駐軍的製式腰帶。"他忽然劈開銅扣夾層，半張燒焦的輿圖飄落，"是潼關糧道布防圖！"
    寅時的更鼓聲中，三人立在崇文塔下。九層塔簷懸掛的銅鈴在晨霧中紋絲不動，反常的寂靜讓公孫策的羽扇頓在半空："塔頂的驚鳥鈴本該隨風而響..."
    "被卡住了。"展昭甩出飛爪攀上塔簷，劍尖挑開第七層銅鈴，鈴舌處纏著靛青色絲線，"是張五指甲裏的染料！"
    塔頂飛簷上，七根琴弦繃成詭異的弧度。包拯以官印為砝碼壓下機關，暗格彈出一卷《廣陵散》殘譜。公孫策將殘譜對著朝陽，譜間朱砂批注顯出血字："午時三刻，以譜換命。"
    "調虎離山！"展昭突然指向刑部方向，"他們要劫獄！"
    疾馳的馬蹄踏碎晨霧。刑部大牢外橫七豎八躺著守衛，每人眉心插著片焦黑的琴木。包拯拾起帶血的琴軫，鹿角霜胎紋中嵌著半粒夜明砂："與棲霞嶺發現的藥丸同源。"
    地牢最深處，關押呂府管家的囚室鐵鎖完好，人卻消失無蹤。展昭劍劈石床，暗渠中漂著染血的囚衣。公孫策蘸取渠水嗅聞："是曼陀羅汁混著雞血..."
    "大人！"衙役氣喘籲籲奔來，"西市發現管家屍體！胸口插著您的名帖！"
    西市當鋪後院，屍體以《幽蘭》指法被釘在門板。包拯拔出插在屍身膻中穴的竹簽，末端刻著微小的"赦"字："與二十年前工部侍郎案凶器一致。"他突然撕開屍體中衣，後背黥著雙魚繞琴的刺青。
    "看這裏！"公孫策用銀針挑起屍斑處的皮屑，"皮膚有灼燒痕跡，但並非致命傷..."他忽然掰開屍身下頜，"舌根發黑，這才是真正的死因！"
    展昭在茅廁糞池撈出個油紙包，內藏半封密信："...七月初八，酉時焚毀戶部檔庫..."落款處印著琴軫形狀的朱砂印。
    午時三刻，戶部檔庫。包拯掀開《工部營造錄》，某頁記載讓眾人色變："景靈宮修繕時，地宮密道直通崇文塔底。"公孫策的羽扇停在某行小字："特用西域浮光石七塊，置於七星位。"
    突然，書架傳來機括聲。展昭拽開包拯的瞬間，七支琴箭釘入牆麵，箭尾係著火折。燃燒的絲帛顯出一行血書："戌時三刻，蘭台赴約。"
    "是調虎離山！"公孫策突然翻開《漕運誌》，"你們看這處批注！"朱筆勾勒的河道圖上，七個紅點連成古琴形狀，最長的弦正對皇宮武庫。
    暴雨如注的黃昏，蘭台廢墟。包拯踏碎焦木，七盞走馬燈突然自燃。燈影在殘壁上拚出工部侍郎的畫像，畫中人手持焦尾琴，琴腹處正是《幽蘭》第七段。
    "二十年前..."公孫策突然咳嗽不止，"案卷記載侍郎是自焚..."
    展昭劈開畫像後的暗牆，密室中十二口銅箱泛著幽光。首箱內整齊碼放先帝朱批奏折，最新那封令包拯瞳孔驟縮："赦呂氏九族，欽此。"日期正是工部侍郎暴斃次日。
    "原來如此！"公孫策展開泛黃的琴譜，"這《幽蘭》實為密文，以音律對應朝中要員..."他忽然將譜子按在奏折上，"宮音對戶部，商音對兵部..."
    驚雷炸響，白鴿穿透雨幕。綁在鴿腿的玉玨刻著"崇文"二字，內藏微型地圖指向太廟偏殿。包拯捏碎玉玨，暗格中飄出半片焦尾琴殘木，年輪紋路竟與景靈宮梁柱完全吻合。
    子夜時分，太廟燭火通明。包拯轉動祭器架上的青銅簋，暗門滑開露出蜿蜒地道。公孫策以磷粉標記牆壁，忽然頓住："這磚石排布...是反五行陣！"
    七步之外，水晶棺中躺著具戴焦尾琴麵具的屍身。展昭挑開麵具，腐臭中混著龍涎香——竟是三年前病逝的河西節度使！
    "他沒死！"公孫策翻查屍身齒列，"這是易容術..."話音未落，屍身忽然爆裂，毒霧彌漫間，暗處傳來機括響動。
    十二麵銅鏡自穹頂降下，鏡光聚焦處，龍案上的《起居注》突然自燃。包拯撲滅火苗，焦頁顯出血字："明日辰時，金明池畔，真相大白。"
    五更天，金明池畫舫。包拯掀開艙簾的刹那，琴聲驟起。紫衣人背對艙門，焦尾琴缺了第七弦："包大人可知，二十年前先帝為何要保呂氏？"
    "因為景靈宮地宮藏著..."包拯忽然抓住案上茶盞擲向船窗，琉璃碎裂聲裏，展昭的劍已架在紫衣人頸間。
    麵具落地，竟是河西傳令兵！他癲狂大笑："你們永遠找不到..."突然口鼻湧出黑血，袖中滑落的玉瓶刻著雙魚紋。
    公孫策以銀針探入玉瓶："西域屍蟲，見光即死。"他忽然掰開瓶底，"這螺紋...是工部特製的火器引信！"
    暴雨初歇的黎明，禁軍送來急報：景靈宮地宮入口發現焦屍，手握半塊虎符。包拯撫過虎符斷口的金絲紋："這才是真品。"他突然將虎符按在《山河社稷圖》某處，"河西駐軍布防..."
    話音未落，窗外白影掠過。展昭追至禦街，隻拾得片浸血的琴弦，弦上串著七枚銅錢——正是張五臨死前緊攥的洪武通寶。
    翌日朝會，八百裏加急打破沉寂：潼關軍糧再度被劫，現場焦土中埋著十二把傘骨，排列成嶄新的北鬥陣型。包拯展開染血的軍報，背麵印著琴軫水紋，墨跡勾勒出驚悚預告——七枚帶血的銅錢環繞著翰林院藏書閣，錢眼全部對準未時三刻。(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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