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靈宮廢墟的焦尾琴餘音在雨中縈繞不散，公孫策的銀針已刺入琴身嶽山處的裂紋。針尖在木紋間刮出紫色粉末，他湊近細嗅後臉色驟變："弦上淬了西域狼毒與南海鮫人淚的混合物，這配方與紫宸殿梁柱滲出的血砂同源！"
    包拯俯身查看琴腹暗格，指尖觸到半卷《呂氏族譜》的殘頁。泛黃的桑皮紙在雨中變得透明，顯露出夾層中的蛇紋石薄片。他將石片對著烏雲間透下的天光，微縮的運河閘口圖上，朱砂標記正隨著光線變化移動。
    "大人！"展昭突然指向琴台下方，"這青石板的紋路有異！"他的湛盧劍精準插入石板縫隙，輕輕一挑，露出下方暗藏的機關齒輪。十二枚鎏金齒輪在雨水中泛著冷光，每個齒槽都刻著精細的音符標記。
    公孫策拾起一枚齒輪，對著天光細細端詳："這是《廣陵散》第七段的變徵調式！看這凹槽的深淺變化..."他突然將齒輪按在隨身攜帶的《河渠誌》副本上，"這些刻痕連成的軌跡，與改良渾天儀的折射路徑完全吻合！"
    暴雨如注，包拯抓起滾燙的玉璽衝向紫宸殿。殿前日晷的晷針影子已偏移三度七分，正對龍榻上方的藻井。公孫策從藥囊中取出特製藥粉，輕輕撒在青石地磚上。令人驚異的是，地麵上漸漸浮現出用鮫人淚調製的星象圖，七大行星的標記正在緩緩移動。
    "天象有異！"公孫策的聲音帶著少有的急促，"按照這個軌跡，午時三刻將出現七星連珠之象，紫微垣方位正好..."
    "展護衛！"包拯突然高喊，"速斷琴弦！"
    展昭身形如電，瞬間騰空躍起丈餘。湛盧劍在空中劃出寒光，直取最後一條泛著幽藍的琴弦。就在劍鋒即將觸及琴弦的刹那，一道紫影從殿頂飛掠而下。那人懷抱焦尾琴，五指在弦上猛地一掃，數十枚毒針如暴雨般向眾人傾瀉。
    公孫策眼疾手快，三枚銀針脫手而出，精準地封住紫衣人的退路。"小心琴軫！"他高聲提醒，"裏麵藏著改良紫磷！"
    展昭劍鋒在空中劃出完美的弧形，不僅格開了所有毒針，更順勢挑開了紫衣人的玄鐵麵具。麵具下露出的麵容讓眾人一驚——竟是三年前病逝的工部員外郎周允文！
    "西域易容術！"包拯一個箭步上前，扯開人皮麵具的接縫。麵具下露出一張陌生的麵孔，右頰上黥著精致的雙魚琴紋。公孫策的銀針刺入其耳後皮膚，挑起一絲硝石粉末："河西死士的標記！看他臼齒..."
    展昭已經捏開刺客的下頜，用鑷子從金套暗格中夾出半片焦黑的琴木。"龍池處刻著"開寶九年"，"他沉聲道，"與景靈宮人偶腹中找到的殘片完全吻合！"
    子時的開封府地牢，油燈在潮濕的空氣中搖曳不定。包拯將玉璽浸入特製藥水，鎏金底座漸漸浮現出血寫的讖語："紫氣東來日，真龍易位時"。展昭用劍尖輕輕挑開字跡邊緣的包漿，露出底層暗刻的《幽蘭》殘譜。
    "這些音符的排列..."公孫策將殘譜覆在《皇城司要略》上，"對應七大戍衛點申時三刻的換崗間隙！更可怕的是，變徵調對應的方位，正是今日午時糧車入宮的路線！"
    五更天的皇城司衙署燈火通明。公孫策展開新繪的《天文分野圖》，朱砂繪製的光路在羊皮紙上交錯延伸。"今日午時三刻，"他的聲音凝重，"渾天儀折射的七道光束將穿過紫宸殿藻井，與七大閘口倒灌的汴河水路在此交匯！"
    暴雨中的汴河閘口，波濤拍打著精鐵絞盤。包拯仔細檢查著繃緊的琴弦，指尖撫過弦身上精細的魚子紋。"每根弦都塗了改良紫磷，"他突然發現什麽，"這些紋路裏還嵌著..."
    "禦馬監特供的纏馬索金線！"公孫策的銀針挑起一絲金光，"與河西軍霹靂車的牽引索同出一源！"
    展昭揮劍劈開三寸厚的鑄鐵外殼，暗格中成捆的霹靂車構造圖應聲散落。公孫策拾起一張圖紙對著風燈細看："這些機括設計...與河西軍攻破潼關所用的完全一致！"他的銀針突然指向圖紙角落，"看這個暗記，是工部匠作監的獨門徽記！"
    午時三刻的鍾聲響徹汴梁。紫宸殿飛簷上的嘲風獸突然雙目泣血，十二尊鎏金人偶手中的玉璽迸射出妖異的血光，在空中交織成完整的紫微垣星圖。展昭的湛盧劍在同一時刻斬斷了七大閘口的琴弦，斷裂的精鐵弦身在河水中劇烈燃燒，騰起的紫煙竟凝成傳國玉璽的虛影。
    驚雷炸響，星象圖化作漫天血雨傾盆而下。包拯手中的玉璽突然變得滾燙難握，鎏金底座在雨水中顯現出最後的讖語："琴絕弦斷日，紫氣東來時"。遠處景靈宮廢墟深處，那把孤零零的焦尾琴自鳴出《廣陵散》的最後一個音符，餘音隨著血雨漸漸消散。
    雨過天晴，皇城司密探在呂府宗祠的地下密室中，搜出了完整的前朝儀仗和龍袍。公孫策查驗著十二具黥著雙魚琴紋的死士屍體，輕聲道："原來從二十年前工部侍郎暴斃案開始，這就是個針對大宋江山的大局..."
    包拯摩挲著焦尾琴最後的殘片，突然抬頭望向天邊正在消散的紫氣。"展護衛，"他沉聲道，"立即傳令徹查工部與河西往來的所有文書。這琴弦雖斷，但幕後之人..."
    話音未落，一騎快馬飛奔而至。驛卒滿臉是血地從馬背上滾落，手中緊攥著半塊刻有琴紋的玉佩。"大...大人..."他氣若遊絲，"河西節度使自盡了...臨終前...寫了三個血字..."
    驛卒氣絕身亡的手掌緩緩展開，掌心的玉佩上，"景靈宮"三個血字在陽光下觸目驚心。包拯與公孫策對視一眼，兩人同時望向遠方若隱若現的宮闕輪廓。在那裏，似乎還有一把無形的焦尾琴，在無人處暗自鳴響，等待著下一個彈奏之人。(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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