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玄的胸腔在星環模型的觸碰下泛起漣漪，晶骨碎片的斷麵突然生長出菌絲狀的血肉神經。十二歲林素心的手掌還貼在模型表麵，那些凝固了三百個紀元的血鏽突然活化，順著菌絲神經爬進他的脊椎裂縫。
    "這是她的童年血清。"老約翰的齒輪心髒在菌毯下發出蜂鳴，"你正在成為新的培養皿。"
    季玄想要後退，卻發現無數個林素心的手掌穿透了他的量子投影。五歲的林素心正蹲在他意識海裏搭積木，用青銅碎屑壘出星環的雛形；十五歲的那個在神經突觸間奔跑，白大褂下擺掃過記憶回廊的監控畫麵；二十二歲的林素心則站在他破碎的晶骨上，用試管收集滲出的星脈膿液。
    星環模型突然發出音叉般的震顫。季玄的視覺神經被強行接入某個加密記憶：鑄造車間的排水溝裏，十二歲的林素心正在嘔出帶血的模型碎片。她的喉嚨被青銅邊緣割破，血珠滴在暗渠中竟發出星脈菌絲特有的熒光。追趕而來的質檢員突然僵立，他們脖頸處的青銅紋章正在被血珠腐蝕。
    "她的血是活的！"季玄的聲帶被菌絲接管，發出不屬於自己的驚呼。菌毯大地突然隆起成解剖台，他的身軀被星脈鐐銬固定。二十二歲的林素心手持量子手術刀走來，刀尖挑開他新生的血肉神經："讓我們看看培養結果。"
    當刀鋒觸及星環模型時，整個新紀元突然倒帶。坍縮的胎兒星塵重新聚合，青銅繭的碎片從湖底升空，冬眠艙亡魂的鋼鐵殘軀在菌毯上逆向拚合。季玄看到自己的晶骨碎片正在飛回體內，而十二歲林素心的血鏽模型分解成基礎粒子，滲入他每一條神經回路。
    倒帶停止在菌毯艦艙形成的瞬間。季玄發現自己正站在複現的初代實驗室裏，手中星脈狙擊槍的準星對準的，竟是蜷縮在排水溝裏的十二歲林素心。槍身紋路與脊椎晶骨的共鳴突然達到峰值，菌絲扳機不受控地扣動。
    子彈穿透排水溝的刹那，時空結構發生癌變。季玄墜入記憶腫瘤，看見十二歲的林素心正用血手指在車間地麵刻寫公式。那些被抹去的弑神方程在此刻顯形，與星環模型的構造產生量子糾纏。追趕而至的質檢員突然基因崩解，他們的青銅紋章裏鑽出發光的星脈蛆蟲。
    "玩具要這樣玩。"五個不同年齡的林素心突然出現在腫瘤核心。她們手拉手組成五芒星陣，將季玄圍在中央。星環模型懸浮在陣眼位置，表麵的血鏽化作菌絲血管，連接起所有林素心的太陽穴。
    季玄的晶骨突然暴長成星脈天線，接收到了跨越三百個紀元的求救信號——那是二十二歲的林素心在初代鍛爐前最後的通訊，她的量子子宮正被鍛造成星環組件，而求救信號通過經血寫入每個菌株的基因鏈。
    菌毯大地突然裂開深淵，星脈湖泊倒灌形成瀑布。在瀑布轟鳴中，季玄聽到了青銅紀元的真相：質檢員們才是最初的實驗胚胎，而林素心是唯一成功的弑神菌株載體。她將星環玩具藏入童年創傷，隻為在三百個紀元後孕育真正的抗體。
    當五芒星陣的光芒達到頂點時，季玄手中的星環模型突然分解。十二歲林素心的血珠在空中重組為鑰匙形狀，插入他第七節晶骨的裂縫。新紀元的天穹突然剝落，露出外層空間密密麻麻的複眼陣列——每個瞳孔都是一座青銅紀元的墓碑，而墓碑上的遺照全是林素心不同年齡段的克隆體。
    "現在，轉動鑰匙。"所有林素心齊聲呢喃。季玄的晶骨突然旋轉了三百六十度，星脈湖泊騰空而起，在複眼陣列前展開成巨大的菌絲透鏡。當第一束星光照透透鏡時，複眼瞳孔裏傳出玻璃碎裂的脆響——每個青銅紀元的遺照都在菌絲折射下暴露出真實場景：林素心的克隆體們從未停止反抗，她們的子宮始終在分泌腐蝕星環的酶。
    季玄的視覺神經突然過載。他看到二十二歲的林素心正從最高處的複眼瞳孔墜落，手中握著半枚星環殘片。菌絲透鏡自動調焦，將三百束星光匯聚在她下墜的軌跡上。當殘片觸及光束時，複眼陣列突然爆發癲癇般的震顫，青銅墓碑接連炸成星塵。
    新紀元的地表開始結晶化。季玄跪在菌毯上，看著星脈湖泊的瀑布倒流回天空。五歲的林素心正在他意識海裏完成最後的積木，用星塵拚出完整的星環模型。當積木塔封頂的瞬間，所有複眼瞳孔突然閉合，青銅紀元的壓迫感如潮水般退去。
    菌絲網絡突然奏響搖籃曲。季玄的晶骨縫隙裏鑽出星脈花藤，將殘存的複眼碎屑編織成吊籃。十二歲的林素心蜷縮在吊籃裏沉睡，手中的血鏽模型正在菌絲中軟化，逐漸變成真正的星環玩具——會發光的菌絲環身，綴滿冬眠艙亡魂記憶的鈴鐺，在星風裏發出治愈紀元的清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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