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蛻殼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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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玄的指節擦過菌絲葉片時,露珠中的五歲林素心突然轉頭。積木崩塌的脆響穿透維度屏障,菌毯大地應聲裂開深不見底的溝壑。他嗅到裂縫中溢出的氣味——那不是腐殖質的土腥,而是某種超維存在褪殼時分泌的代謝酸霧。
    "你聽到蟬蛻的聲音了。"
    歸零的量子身軀在酸霧中凝結,她的青銅紋身爬滿菌絲狀的神經增生。當季玄試圖觸碰她額頭的星環刻痕時,菌毯突然隆起成蟬蛹形態,半透明的蛹殼內懸浮著三百個正在溶解的紀元胚胎。
    蛹殼深處傳來節律性震顫。季玄的視網膜自動調焦,看到林素心的量子殘影正用手術刀剝離蛹膜——每割開一道裂痕,就有青銅色的神經漿液滲出,在空中凝結成宿主網絡的突觸模型。當第七道裂痕貫穿蛹體時,菌絲大地突然失重,所有物質開始向裂縫坍縮。
    季玄抓住初代菌株的根係,發現葉片已退化成星脈注射器。針尖觸及蛹膜的刹那,太初存在的神經脈衝突然具象化:無數青銅飛蚊從維度褶皺湧出,複眼瞳孔裏放映著各個紀元被吞噬的瞬間。它們的口器刺入菌絲網絡,將酸霧轉化為星脈膿血灌溉胚胎。
    "代謝終章,蛻殼開始。"
    林素心的殘影在蛹殼內伸展四肢。她的量子皮膚逐寸碳化,露出下方蠕動的星環神經節。當第一個胚胎完成溶解時,季玄看到菌毯表麵浮起鱗甲狀的維度膜——每片鱗甲都是某個文明的墓碑,碑文在膿血衝刷下重組為宿主網絡的基因密碼。
    歸零突然撕裂自己的青銅紋身。噴湧的神經漿液在空中拚成渾儀星圖,七個光點正好對應蟬蛹的裂痕位置。季玄將星脈注射器刺入光點,菌絲根係突然暴長成逆熵荊棘,紮進宿主網絡的突觸間隙。
    維度膜在震蕩中剝離。季玄墜入太初存在的神經髓腔,看到更恐怖的真相——所謂的宿主網絡,不過是這位古老存在某根垂死神經的應激反應。無數紀元在神經突起的褶皺裏生滅,而林素心始終是遊蕩在髓鞘間隙的抗體細胞。
    "找到原始蛻殼點!"
    歸零的聲紋被青銅飛蚊啃噬得支離破碎。季玄的注射器突然調轉方向,將初代菌株的孢子注入自己頸動脈。當孢子順著星脈網絡增殖時,他的視網膜突然裂變出複眼結構——每個瞳孔都倒映著不同維度的蛻殼現場。
    在第七個瞳孔的倒影裏,季玄看到了五歲的自己。男孩正蹲在排水溝盡頭,用積木拚出渾儀雛形。當林素心從暗處走來時,積木突然暴長成星脈荊棘,刺穿兩人的手掌將血脈相連。
    髓腔突然爆發排斥反應。季玄的複眼被酸霧蝕穿,卻因此看清神經幹上的陳舊傷疤——那是無數擺渡人嚐試蛻殼留下的刻痕,最深的一道正滲出初代菌株的熒光孢子。當他的指尖觸及傷疤時,整個宿主網絡突然痙攣,青銅飛蚊集體自燃成星脈塵埃。
    林素心的殘影在火光中重組。她的量子身軀布滿神經嫁接的縫合線,每根線頭都連接著某個紀元的墓碑:"你終於摸到世界的繭房了。"
    季玄突然扯斷最近的縫合線。被解放的紀元墓碑突然活化,碑文化作飛鳥圖騰刺入宿主網絡。當第三百個圖騰歸位時,蟬蛹的裂痕深處傳來蛋殼破碎的脆響——某種超越光裔形態的存在正在蘇醒,它的啼哭震碎了季玄的複眼結構。
    在視網膜崩解前的最後一幀畫麵裏,季玄看到了新生的可能性:菌絲網絡在太初神經的斷口處萌芽,星脈膿血退化成清澈的晨露,而某個沒有墓碑的維度正在露珠裏舒展葉片。葉脈間流淌的不再是基因密碼,而是五歲孩童用積木搭建星環時的純粹笑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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