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這地穴中的奇怪震響是從石像腦袋裏發出來的時候，王胖子已經默默將槍口對準了那裏。
    但凡裏麵竄出來點什麽東西，或者幹脆是那個腦袋自己動了起來，王胖子就敢把那一整個腦袋都給他打碎。
    太滲人了，實在是太滲人了！
    王胖子這一生可謂是波瀾壯闊，尤其是遇見吳斜之後，經曆過的事情可謂是一般人連想都不想的。
    可此刻站在蛛網般纏纏繞繞的植物堆中，親眼目睹了這九塊石像，王胖子真是感覺到了無法說出口的膽寒。
    他是真覺得，一個弄不好，他們真會交代在這裏。
    胡思亂想間，一隻白皙修長的手從旁邊伸了過來，緩慢而不失力氣地將王胖子的槍口壓了下去。
    王胖子眉心一豎，還沒說話，後麵的劉喪忽然給了他一下，聲音幾乎是從喉嚨裏擠出來的。
    “死胖子，看石像的眼睛！”
    王胖子下意識地看過去。
    ……
    以人類真正出現在這個星球時為起點，以二十一世紀為終點，中間隨便按照什麽要素來進行劃分，每個時間段的人類麵貌特征其實是有著很大區別的。
    而且是距離現在越遠，麵貌特征的差別也就越大。
    吳斜有一段時間對古人類升起過一些興趣，他查閱過相關的資料，發覺其實距今一到三萬年的山頂洞人的頭骨形狀和現代人已經很相似了，複原頭像的麵貌也與大眾口中的“古代人”極為相似。[1]
    但是眼前這個麵部與地麵呈九十度直角的石像……它的麵容雕刻得極其細致，細致到不知道多少年歲過去，站在這裏的二十一世紀人類也能輕易地看清它的麵容。
    可它的麵容，跟現代人類相比，迥異之處實在是太多了，多到讓人看它的時候，會產生生理性的不適和畏懼。
    石像的腦袋整體呈現麵中突出的異形形狀，額頭很短，下巴極盡後縮，鼻孔微微翻起，眼睛狹長而外突，眼珠比現代人類要小一些。
    一開始，所有人都是因為發現地穴中震響來自石像腦袋而觀察著它，可是當王胖子端起槍口之後，所有人的血液一瞬間都涼了。
    因為石像腦袋上那狹長外突的眼珠竟然微不可察地轉動了一下。
    轉動的方向正是一臉發狠的王胖子。
    不到一分鍾，那兩隻眼珠子根本就是在看著王胖子了。
    令人渾身冰涼的可怕猜想逐漸浮現在所有人的腦袋中——
    這不是九塊石像碎片，而是一個被大卸九塊的……人。
    廖星火指尖微顫地壓下了王胖子的槍口，劉喪咬牙提醒王胖子去看石像腦袋，而當王胖子真的看過去。
    兩隻僵硬詭異的眼珠子正牢牢地盯著他。
    幾乎是不到一秒鍾，王胖子的額頭就全是冷汗了，他的手緊緊握著槍，屏著呼吸，在那兩隻眼珠子的瞪視下，一點一點地往旁邊挪去。
    直到挪出了石像眼睛能夠看得到的範圍，王胖子憋住的呼吸才得以繼續，他第一反應是摸一下褲子。
    “……我剛才差點尿褲子了。”王胖子啞著嗓子說。
    廖星火真是沒有一點兒力氣再去笑了。
    他從沒遇到過這樣的東西，在此之前誰又真的見過那些東西？
    “那不是石像，是……懸掛在半空中太久，久到我們連猜都猜不出來的時間跨度，經年累月積攢的灰塵和各種微生物、植物共同作用下形成了一層堅硬外殼。”
    解雨辰說完，往後退了兩步，整個人忽然一動不動了，像是失去靈魂的木偶一樣。
    廖星火猜測，是遠在京城的解當家全神貫注地去查相關資料去了，顧不上這邊，所以這邊直接斷線了。
    “……你們不會覺得那東西——是個人吧？”
    劉喪的手因為剛才抓王胖子時太過用力，鬆開之後就有些抽筋了，他表情有些痛苦，臉色是全然的慘白。
    “那不就是個什麽機關嗎？”
    他看著其他人，想要得到一個確切的答複。
    但所有人這個時候，都有點不在狀態了，一時沒有人說話。
    劉喪的表情看起來有點絕望。
    廖星火明白他現在的感覺，這樣一件超出正常人世界觀的事情就這麽突然的出現，任誰也無法坦然接受。
    更何況劉喪聽覺靈敏，早就能聽出那……九塊東西沒有心跳，沒有呼吸，任何人類維持生命活動的細微聲響都沒有，這樣的死物，怎麽會是人呢？
    “一般人，不，即便是像族長這樣的哨兵被拆成九塊也活不過一天。”
    張海客最先給了劉喪回應，他堅決地排除了那些石像碎片其實是個人的說法，然後他立刻將話題拉回最開始的方向。
    “如果這個地方選中的黑眼鏡，不允許他離開，那我們隻有兩條路可以走。
    “要麽想個辦法欺騙那個‘篩選機製’，讓它以為黑眼鏡還在這裏，實際上我們已經帶著黑眼鏡離開了。要麽，我們就得做好打一場硬仗的準備。”
    說到“硬仗”兩個字的時候，張海客回頭看了一眼石像腦袋。
    顯然，即便他不認為那些石像是個人，也覺得它們凶險至極，是這先秦墓裏最後的防禦機製。
    不過，廖星火覺得他話中有話。
    什麽叫做“讓它以為黑眼鏡還在這裏，實際上我們已經帶著黑眼鏡離開了”？
    難道……
    廖星火眉心微微擰起。
    “張海客，你把話說清楚。”吳斜的語氣有些冷硬，“你要是有想法，就不必藏著掖著。”
    張海客看著吳斜，兩張極度相似的臉像是在照鏡子，但張海客笑了一下，整個人的氣場就和吳斜完全不一樣了。
    “小三爺，你知道我說的是解當家的傀儡。
    “隻要操作得當，完全可以用傀儡來替換黑眼鏡。”
    ————
    ［1］山頂洞人相關資料參考百度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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