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灼帶完話後就離開了，他走之前留下了自己的聯係方式，卻說：
    “如果你們之後找到張海樓，請不要說我來過。”
    吳斜正拿著那張寫有董灼聯係方式的紙條，聞言眉頭便是一挑，上下打量了董灼一陣，慢吞吞地點了下頭。
    還不等董灼有反應，吳斜又開始搖頭：“如果沒找到呢？”
    “……那就是他的命了。”董灼平靜地回複。
    在此之後，董灼沒有久留，與來時一樣踩著硬底長靴離開了鋪子，清脆的腳步聲逐漸遠去，然後消失不見。
    守在門口的王猛沒想到他們聊得這麽快。
    他一把遊戲還沒打完呢。
    匆忙送走客人，王猛蹭回去，探頭往裏看，見幾人都是滿臉沉思的模樣，就又把腦袋縮回去了。
    算了，等會兒再進去。王猛心中大定，繼續打遊戲。
    裏麵幾人稍微討論了幾句，吳斜撥通了張海客的電話，打了兩遍才有人接。
    “吳斜。”
    張海客周圍非常吵鬧，他走了一會兒才走到安靜的地方：“我猜你是想問張海樓的事情。”
    “對，剛才有個叫董灼的人來鋪子裏帶了話，說是一個叫張千軍的人讓他來的，還說他們分頭行動，那人去找你了。”
    吳斜說著，將手機放到桌子上開了免提，好讓所有人都能聽到張海客的聲音。
    “確實如此，他說的也都是真的，張海樓在京城的一家夜店裏失蹤了，我現在就在那家夜店裏，目前沒有發現什麽。當然了，也沒找到人。”
    說完，張海客又笑：“怎麽樣，吳小佛爺對這件事感不感興趣？”
    廖星火安靜聽著，發現張海客的音色和以前不大一樣了。
    或者說，他現在似乎沒有刻意百分百地模仿吳斜的聲音，更像是一個與吳斜聲音有著五六分相似的其他人的聲音。
    吳斜的目光在屋子裏轉了一圈，含糊其辭：“不一定。”
    從張海客那裏確認了董灼話語的真實性，耳聞著張海客那邊又開始吵鬧，吳斜就掛了電話，轉著手機看其他人。
    “這件事，你們怎麽看？”
    這件事，其實主要看廖星火和小哥的意思。
    畢竟前不久廖星火剛說要去瑤寨，而失蹤的張海樓是小哥的族人。
    要不要改變行程，轉而去京城找失蹤的張海樓，都得拿主意。
    根據以前張海樓和張海客的說法來看，小哥過去似乎和張海樓還同行過一段時間，關係不算疏離，隻是如今不知道還記得幾分。
    小哥垂著眼，不知何時戴上了兜帽，此時眉眼被遮擋了大概，看不清他是在思考還是在發呆。
    廖星火垂著眼思索，腦海中不停地細細描繪董灼的麵龐，忽然，他眼睫毛一顫，立時站了起來。
    “我知道了！”
    幾人都正看著他，聞言就問他知道什麽了。
    “我知道那個董灼是誰了！”
    廖星火伸出手試圖比劃，然後很快就失敗了，他咬著唇角想了想，又坐回沙發上，一手扯住旁邊的黑眼鏡。
    “瞎子，你記不記得我們從古樓裏帶出來的人俑！剛才那個董灼的臉和人俑的臉很像！”
    甚至可以說是一模一樣！隻是人俑是金屬外殼，而董灼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很難把兩者對照起來。
    但是隻要腦海中有了這個概念，再倒回去想，立刻就能將兩者的麵龐重疊在一起。
    黑眼鏡一回憶，發覺還真是這麽一回事。
    隻是……
    他似笑非笑：
    “記得，怎麽不記得，你還幫著他騙了我一回。”
    廖星火被燙到似的迅速鬆開手，蹺著腿往後靠在沙發上，抬手咬了咬手指，飛快地抬眸看一眼黑眼鏡，發現他還是那副要笑不笑的表情。
    黑眼鏡作怪了一會兒，最後還是道：“那個董灼多半就是人俑裏封著的東西。”
    其他人也都想起來了。
    畢竟從瑤寨離開的時候，人俑和他們同行過一段時間，甚至還一起在大通鋪睡過，此時一提，多少都有印象。
    吳斜更是捏了捏那張寫著董灼聯係方式的紙條，想起了更多事情。
    十二年前，投影地宮被炸毀灌入地下水，但是他們進入地宮的那個盜洞卻完好無損，給了他們快速逃生的機會。
    當時他們就推測出是有人拆除了盜洞入口的炸彈，但是未能立即確認好心雷鋒的真實身份。
    後來山間別墅有陌生人闖進來，還一路找到了泳池旁，吳斜和那個人打過照麵。
    那時候年輕，記憶力也出色，吳斜當時就覺得闖入者和人俑很像。
    後來他和張海客求證過，確認了拆除盜洞入口的好心雷鋒與闖入山間別墅的人是同一個人。
    準確來說，是人俑裏的人。
    那個人，其實不算是個人，怎麽說呢……
    他的真實身份是早已死去的張海俠的複製人，被放在古樓中的青銅樂器中充當消耗品，幾十年間一直保持著清醒的意識，幾乎是受了這世間最殘酷的刑罰。
    張海樓曾經想殺他，但是在那十二年間放棄了，吳斜也不太關注張家人的事，隻是隱約知道張海樓與複製人後來應該是彼此都當對方不存在。
    張海樓不再執著於複製人。
    複製人也沒有再見張海樓的意思，從此天各一方。
    這麽一順下來，剛才自稱董灼的複製人不願意讓張海樓知道他來找小哥求助的事也是情有可原了。
    聽完以上這麽長一大串的前因後果，廖星火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感慨：“小哥，你們張家人好時髦啊。”
    又是恨海情天，又是此生不複相見，又是陰陽相隔，還有替身文學……
    比廖星火最近惡補的熱點還多。
    小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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