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邊疆烽煙
字數:6602 加入書籤
蘇婉兒盯著係統浮窗上刺目的紅光,指尖在窗欞上掐出月牙印。
範陽軍動向異常——這五個字像一盆冰水兜頭澆下,她想起前世課本裏"安史之亂"的觸目傷亡,想起係統裏標注的蘇氏滿門血書。
此刻窗戶外的長安街燈依舊璀璨,可她知道,那三千輕騎正像淬毒的箭簇,正朝著盛唐最脆弱的咽喉刺來。
"阿婉?"陳氏端著藥碗推門進來,見她臉色發白,慌忙擱下碗來摸她額頭,"可是染了暑氣?"
蘇婉兒反手握住母親的手,掌心的涼讓陳氏驚了驚。
她深吸一口氣,將係統浮窗的內容壓在心底——母親前半生困於後院,如今剛有了族中體麵,怎能再添驚憂?"母親,我想明日求父親,讓我去幽州。"
陳氏的手猛地一顫,藥碗"當啷"撞在案幾上,褐色藥汁濺在她新換的月白衫子上。"幽州?
那是邊地!"她指甲幾乎要掐進女兒手背,"前兒李府的二郎去北邊收絲,回來時說路上有馬匪劫商隊..."
"母親。"蘇婉兒握住那雙手,輕輕掰開,"我不是去遊山玩水。"她想起前月係統剛解鎖的地理沙盤,想起沙盤上範陽、平盧、河東三鎮像三把刀抵著長安,"我要去看看邊軍防線,看看安祿山的底氣到底有多足。"
陳氏突然鬆開手後退兩步,腰間的銀鐲撞出細碎的響。
她望著女兒眼中的灼光,想起前日家宴上阿婉端茶時的從容,想起她教明遠練劍時說的"兵貴精不貴多"。
這個從前隻縮在廊下做女紅的庶女,不知何時已長出了鷹隼的眼睛。"你...你父親會允?"
"父親那邊,我去說。"蘇婉兒轉身從妝匣裏取出個錦盒,打開是前日族老賞的和田玉牌,"明遠哥哥昨日說,北市的商隊三日後啟程,我扮作隨隊的賬房先生..."
"胡鬧!"
蘇守謙的聲音炸在門口。
他手裏還攥著未批完的公文,青衫前襟被風掀得亂晃,顯然是從官署一路跑回來的。
蘇婉兒看見父親鬢角的汗,突然想起前晚家宴上大爺爺拍著他肩膀說"守謙有女勝子"時,他眼眶泛紅的模樣。
"父親。"她迎上去,從袖中摸出係統兌換的《平叛策》殘頁,"您看這幾句——"範陽兵甲雖利,然糧草仰仗河北,若斷其糧道,三月可潰"。"她指著殘頁上自己圈紅的字,"這是我托西市書商從塞北抄來的軍報,可兒臣總覺得...若不親眼去看看,終究是紙上談兵。"
蘇守謙的手指撫過殘頁上斑駁的墨跡,喉結動了動。
他想起上月女兒勸他推了楊國忠的賀禮,說"楊相府的珊瑚再美,也不如城門樓子上的磚實在";想起她帶著明遠去西市跟胡商學算籌,說"打仗要銀子,銀子要算清"。
這個女兒,總能在他以為穩妥處看見暗礁。
"何時走?"
蘇婉兒猛地抬頭,見父親眼裏有無奈,有擔憂,卻獨獨沒有反對。
她喉嚨發緊,從袖中摸出個小瓷瓶遞過去:"這是係統...咳,是西市藥鋪新製的醒神丹,父親批公文時含一顆。"
三日後的卯時,蘇婉兒裹著青布鬥篷站在西市商隊的騾車前。
晨霧未散,她看見父親的馬車停在街角,車簾掀開條縫,露出半張蒼白的臉。
明遠哥哥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阿婉,這是我新製的柳葉刀,藏在車板夾層裏。"他往她手裏塞了個布包,"若有危險,吹這銀哨,我騎馬追來最多兩日。"
商隊的駝鈴響了。
蘇婉兒翻身上騾車,隔著布簾最後看了眼長安的城門樓——那朱紅的漆色在霧裏像團將熄的火。
她攥緊懷裏的係統,係統突然震動,浮窗彈出淡藍的字跡:【檢測到宿主進入關鍵事件區域,解鎖地理沙盤實時投影功能】。
馬蹄聲碾碎晨霧時,幽州城的夯土城牆已在視野裏若隱若現。
蘇婉兒掀開車簾,看見城牆上的守兵扛著長戟來回走動,甲葉在陽光下泛著冷光。
係統在她掌心發燙,沙盤投影在眼底展開:城牆外三裏處的蘆葦蕩是天然伏兵處,護城河的水淺得能看見河底的碎石——這哪裏是防線?
分明是給叛軍遞了把梯子。
"姑娘可是來投親的?"趕車的老張頭扯了扯韁繩,"前邊就是鎮北軍大營,高將軍的帥旗立在那兒呢。"
帥旗是棗紅色的,"高"字被風卷得獵獵作響。
蘇婉兒下了車,仰頭望著營門口兩個鐵塔似的衛兵。
左邊的衛兵掃了她一眼,長矛一橫:"女眷不得入營,去後巷的驛館住。"
"勞煩通傳,"她摘下鬥笠,露出被汗水黏在額角的碎發,"民女蘇婉兒,求見高將軍,有關於範陽軍動向的緊要事相告。"
衛兵的長矛頓了頓,上下打量她:"範陽軍?小娘子聽誰說的?"
"聽...聽天上的星子說的。"蘇婉兒望著營門上方的銅獸門環,想起係統裏標注的高仙芝生平——這位高句麗出身的將軍,最恨虛言誑語。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她從懷裏掏出卷《孫子兵法》,"《虛實篇》有雲"先處戰地而待敵者佚",高將軍若願給半柱香,民女願以這卷兵書為憑,說清"戰地"何在。"
衛兵轉身跑進軍營時,蘇婉兒聽見自己心跳如鼓。
她望著營牆上斑駁的箭痕,想起前世讀到的"高仙芝平小勃律,號為山地之王",這樣的將軍,該是雙眼裏揉不得沙子的。
"蘇娘子請。"
出聲的是個穿玄色甲衣的校尉,眉眼間有高仙芝的英氣。
蘇婉兒跟著他穿過演武場,聽見刀槍相撞的脆響,看見士兵們額角的汗滴砸在青石板上——這些都是大唐的血肉,她要護著他們不變成史書中的數字。
帥帳的門簾被掀開時,蘇婉兒終於見到了高仙芝。
他坐在虎皮交椅上,眼角的細紋裏還凝著未幹的沙粒,腰間的橫刀染著暗紅的鏽跡——那是血漬,不是鏽。
"說。"高仙芝的聲音像刮過戈壁的風。
蘇婉兒深吸一口氣:"三日前,史思明率三千輕騎出塞。"她看見高仙芝的手指在刀鞘上一緊,"他們不是去巡邊,是去試大唐的防線有多軟。"她展開係統投影的沙盤,"將軍請看,漁陽到平州的官道,每隔三十裏才有個烽火台;盧龍鎮的糧倉,竟設在離城牆五裏的開闊地——"
"住口!"高仙芝拍案而起,橫刀"噌"地出鞘三寸,"你一個女子,如何得知這些軍機?"
刀光映得蘇婉兒瞳孔收縮,她卻不退半步:"民女不知軍機,隻知若將軍現在派人去盧龍鎮,會發現糧倉的守卒昨日被調去修將軍府的假山了。"她想起係統裏標注的"盧龍糧囤厄難線","三日後酉時,史思明的人會扮作商隊,用浸油的棉絮引燃糧囤——而守卒會因調令不符,在城門口扯皮半個時辰。"
帳外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一個渾身是土的探馬衝進來,單膝跪地:"報——盧龍鎮急報!
糧囤今日卯時發現可疑商隊,守卒正與他們對峙!"
高仙芝的刀"當"地落回鞘中。
他盯著蘇婉兒,像在看塊被風沙打磨了千年的玉。"你...究竟是誰?"
"民女是長安蘇守謙的女兒。"蘇婉兒彎腰拾起地上的《孫子兵法》,"父親常說,"為官者要替百姓看路",民女隻是替將軍看路的人。"
接下來的三日,蘇婉兒跟著高仙芝踏遍了幽州的防線。
她站在坍塌的烽火台上,建議用青磚替換夯土;蹲在護城河底,指出要深挖河道引灤河水;在演武場邊,看著士兵們舉著竹槍比劃,提出"每十人設伍長,用真刀練膽氣"。
高仙芝起初隻是沉默地聽,後來開始插問"為何不是二十人",再後來,他讓校尉把她的話全記在牛皮卷上,說"這是要送呈兵部的"。
"蘇娘子真是奇人。"
第五日午後,蘇婉兒正蹲在軍器庫查箭簇,聽見身後有人說話。
她轉頭,看見個穿青衫的中年男子,眉目清俊,手裏提著盞省油燈——這是地方官吏常帶的物件,方便夜裏看文書。
"張巡,蒲州平陸縣尉。"男子拱了拱手,"前日在演武場聽娘子說"兵民一體",突然想起去年蝗災時,百姓幫著軍隊運糧,倒比官差快三倍。"
蘇婉兒眼睛一亮。
她想起係統裏標注的"張巡守睢陽",想起那個在叛軍圍困中守了十個月的英雄。"張大人可知,範陽軍的糧道要經過河北十九縣?"她指著沙盤上的路線,"若能讓百姓幫著盯著糧車,比派探馬更省心。"
張巡的眼睛瞬間亮得像星子。
他從袖中摸出個皺巴巴的本子,翻到畫滿符號的一頁:"我正愁如何記各鄉的青壯數目,娘子若不嫌棄,明日的軍事會議,可否請你同去?"
軍事會議設在鎮北軍的議事廳。
蘇婉兒走進門時,二十多個將領的目光像箭一樣射過來。
高仙芝坐在主位,衝她微微頷首。
張巡拉著她坐在自己身邊,低聲說:"都是老粗,娘子有話直說。"
"範陽軍有十五萬,我們有八萬。"蘇婉兒展開地圖,手指點在漁陽,"但他們的兵是狼,我們的兵是虎——狼會群攻,虎要找軟肋。"她想起係統裏安祿山的命運線,那是團刺目的紅,"史思明的輕騎是探路的狼,我們要做的,是讓這狼回去報信時,說"大唐的牆,比鐵還硬"。"
"如何硬?"右衛郎將拍案。
"第一,改烽火台為五裏一墩,用狼糞加硫磺,煙直且濃;第二,將盧龍糧囤遷進城牆,外圍挖陷阱埋鹿角;第三,"她看向張巡,"張大人的民壯名冊,正好用來做耳目,每村選個信得過的,發現外鄉人馬立刻報官。"
廳裏靜得能聽見燭芯爆響。
高仙芝突然笑了,他拍著桌子對身邊的參軍說:"記下來,這三條都要寫進秋防令裏。"右衛郎將撓了撓頭:"娘子說的陷阱,得用多粗的木頭?"張巡已經掏出本子開始畫草圖:"我老家的捕獸阱是三尺深,娘子看..."
散會時已近黃昏。
蘇婉兒站在營門口,望著天邊的火燒雲,聽著身後此起彼伏的"蘇娘子留步"。
係統在她掌心震動,唐韻值的數字跳得飛快——史鑒初明的進度條已經滿了,下一階"青史補闕"的鎖正在鬆動。
臨行前夜,蘇婉兒在驛館挑燈寫信。
信紙上的墨跡暈開,像長安的夜燈:"父親大人,幽州的風很硬,但邊軍的骨頭更硬。
高將軍已按兒的建議調整防線,張大人的民壯冊更是妙棋。
兒在這邊很好,明遠哥哥的柳葉刀還在夾層裏,沒用著。"她停筆,望著窗外的月亮,"兒明日便啟程,待回長安,再與父親說些更緊要的事。"
月亮移到中天時,係統突然彈出新的浮窗:【曆史原線修正進度:15。
檢測到長安方向有異常波動,建議宿主速歸】。
蘇婉兒望著信紙上未幹的墨跡,想起出發前父親鬢角的白發,想起明遠哥哥塞給她的銀哨。
她將信折成紙鶴,放進檀木匣裏——長安的風浪,該是要起來了。
喜歡盛唐庶女:攜史糾錯係統破局請大家收藏:()盛唐庶女:攜史糾錯係統破局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