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兒盯著牆上晃動的紙條，墨跡未幹的"久等了"三個字在燭火裏泛著冷光。
    後頸的寒毛根根豎起——這廢倉她明明讓阿鐵提前檢查過三遍，連房梁的積灰都沒動過，影一竟能在他們眼皮底下留信？
    係統提示音在耳畔輕響，地理沙盤的投影浮現在眼前。
    她餘光掃過屋頂那道若隱若現的命運紅線，心跳反而穩了下來。
    影一在監視，那就演一場戲給他看。
    "阿鐵，把燈燭全點上。"她指尖叩了叩桌案，聲音裏帶著三分慌亂，"這破地方怪滲人的，照亮點兒。"
    阿鐵應了一聲，火折子擦得劈啪響。
    昏黃的光漫開時，蘇婉兒瞥見梁上落灰被氣流擾動，像極了有人剛收了縮骨功的痕跡。
    她垂眸掩住眼底的冷光，指尖悄悄勾住腰間的機關扣——那是按係統兌換的《機關要術》改良的陷阱，地板下三尺埋著帶倒刺的藤網。
    窗外雪粒打在瓦上的聲音突然輕了。
    蘇婉兒喉間泛起鐵鏽味，這是危險臨近的直覺。
    前世讀《安祿山事跡》時，她總覺得"影衛如鬼"是史官誇張，此刻才真正懂了——那道黑影落地時，連草屑都沒驚起半片。
    "蘇小姐果然聰慧。"老者的聲音像砂紙擦過青銅，"可惜今日，你終究難逃一死。"
    他身形瘦削如竹，眼角兩道刀刻般的皺紋裏凝著霜，鷹隼似的眼睛正盯著她咽喉。
    蘇婉兒甚至沒看清他抬手的動作，三枚細若牛毛的毒針已破空而來，帶著幽藍的光。
    她早算到影一不會給她說話的機會。
    腰肢擰成柳葉，左肩重重撞在牆柱上——那是和阿鐵約定的信號。
    毒針擦著耳垂飛過，紮進身後的木柱，滋滋冒起青煙。
    與此同時，腳下傳來"哢嗒"輕響，機關觸發，兩人立足的青石板突然塌陷。
    影一反應極快，腳尖點著塌陷的邊緣借力躍起，卻正撞進蘇婉兒第二重局。
    "放箭！"窗外傳來王敬之的暴喝。
    數十支火箭破窗而入，廢倉四角的柴堆瞬間騰起烈焰。
    火光中，杜鴻漸帶著十名玄甲衛從前後門包抄而來，刀鞘敲在青磚上的脆響連成一片。
    "好個蘇娘子。"影一懸在半空的手頓住，袖中又滑出七枚透骨釘，"倒讓老夫成了甕中鱉。"
    蘇婉兒退到牆角，摸出懷裏的火藥包——這是係統兌換的改良版，燃速比終南山試爆時快了三倍。
    她扯開引線扔向影一身側，火星濺起的刹那，濃煙裹著硫磺味騰起。
    "別讓他碰著窗戶！"她喊得嘶啞，"影衛身上有自毀毒囊！"
    玄甲衛的刀光在濃煙裏劈出白練。
    影一的瘦骨在刀風裏左閃右避，到底是上了年紀，左肋挨了一刀。
    鮮血滲進灰布短打，他突然發出夜梟般的笑："蘇小姐可知，河北三十處軍械庫，此刻該裝船了？"
    蘇婉兒的瞳孔驟縮。
    她早從係統曆史線裏知道影衛在囤積軍械，卻沒想到時間線提前了三個月！
    手心裏的冷汗浸透了帕子，她衝王敬之使眼色："押回大牢，用鶴頂紅灌醒！"
    王敬之的佩刀"當啷"插進影一肩窩。
    老者悶哼一聲栽倒，被玄甲衛用鐵鏈捆了個粽子。
    杜鴻漸湊過來，聲音裏帶著興奮："太子那邊的暗樁傳回消息，影一確實管著北地軍資。"
    "先審軍械庫位置。"蘇婉兒扯下裙角裹住被毒針擦破的耳垂，"三日後必須全部銷毀。"她抬頭時，火光映得眼尾泛紅，"安祿山要的是長安亂局裏渾水摸魚，沒了軍械，他的第二波攻勢就是無本之木。"
    數日後的幽州城頭，蘇婉兒哈出的白氣凝成霧。
    她望著腳下積雪未消的官道，係統界麵在眼前浮動——唐韻值4980，離"盛唐執筆"隻差二十點。
    北風卷起她的鬢發，遠處傳來駝鈴叮當，是阿古達木的商隊在運送鹽鐵。
    "蘇娘子。"王敬之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影一熬不過今晚了，他招了十七處軍械庫的位置。
    剩下的..."
    "剩下的讓杜郎中和太子的人慢慢挖。"蘇婉兒轉身時，腰間的唐刀碰在城磚上，"重要的是，安祿山的爪牙被斬斷了。"她望著東南方，那裏是長安的方向，"曆史原線裏，影衛要到天寶十四載才會暴露。
    現在..."
    話音未落，北風突然卷來異樣的響動。
    蘇婉兒眯起眼遠眺，地平線盡頭騰起滾滾煙塵，像是千軍萬馬在疾馳。
    她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係統玉佩，心跳突然加快——這不是商隊，不是邊軍換防，更不是尋常的馬幫。
    "王禦史。"她聲音輕得像歎息，"讓人去查，這煙塵是從哪個方向來的。"
    王敬之順著她的目光望去，臉色瞬間發白："那是...範陽道。"
    蘇婉兒的指甲掐進掌心。
    範陽，安祿山的老巢。
    她望著越來越近的煙塵，係統提示音突然炸響——唐韻值突破5000，"盛唐執筆"階段解鎖。
    眼前浮現出全新的地圖投影，河北道的標記在紅光裏閃爍，像極了即將燎原的星火。
    "收網的時候，到了。"她低聲道，目光卻始終鎖著那道煙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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