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燕旗未立·先折羽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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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統提示音在識海炸開的瞬間,蘇婉兒後頸的寒毛根根豎起。
茶盞跌落的脆響裏,她盯著虛空中血色"燕"字,喉間泛起鐵鏽味——原線裏安祿山正月稱帝,此刻不過天寶十二年二月,他竟要提前整整一月。
"咚。"
銅鈴在書案下發出悶響時,她的指甲已掐進掌心。
窗外更夫的梆子聲剛掠過"三更",廊下就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杜鴻漸掀簾而入時,外袍還沾著夜露,發頂幾縷濕發黏在額角,顯然是從演武場狂奔而來。
"主子。"他單膝點地,腰間玉佩撞出細碎輕響,"可是安祿山有變?"
蘇婉兒將茶盞碎片擱在案頭,指節抵著冰涼的青瓷碴。"係統說他七日後稱帝。"她扯過案上河北輿圖,墨筆重重圈住範陽城,"張通儒前鋒雖折,但範陽城裏還有崔乾佑的三萬邊軍,史思明的八千騎軍。
他要稱帝,必是算準了河北諸郡還能撐這七日。"
杜鴻漸的目光掃過輿圖上密密麻麻的紅筆標記——那是蘇氏暗樁探來的叛軍布防。"屬下這就去調雁門關外的私兵。"他的手按在腰間刀柄,刀鞘上的雲紋被攥得發皺。
"不急。"蘇婉兒抽出一封用火漆封好的密信,封泥上壓著半枚殘缺的虎符印,"先送這個進範陽。"她將信推到杜鴻漸麵前,"信裏說張通儒並未戰死,而是帶著殘部投了朔方軍,約好裏應外合奪範陽。
你挑個嘴皮子利索的,扮成逃兵混進流民隊。"
杜鴻漸的手指撫過信上偽造的張通儒字跡,突然抬頭:"需要屬下親自去?"
"你是兵部員外郎。"蘇婉兒指尖劃過輿圖上"範陽糧倉"的標記,"若被叛軍拿住,你這身份能多撐半柱香。"她笑了笑,眼尾卻沒有溫度,"半柱香,夠那封信傳到崔乾佑案頭了。"
杜鴻漸喉頭動了動,終究沒再說什麽。
他將密信貼身藏進中衣,起身時帶起一陣風,吹得輿圖邊角掀起。"子時三刻有批運往漁陽的糧車。"他指節叩了叩案角,"屬下混在車夫裏,明早能到範陽外城。"
"好。"蘇婉兒望著他轉身的背影,忽然補了一句,"若遇到史思明的巡騎——"
"屬下會說自己是張將軍麾下的親衛。"杜鴻漸在門邊停步,月光透過窗紙漏進來,照得他眼底亮得驚人,"史思明當年和張通儒在平盧軍共過事,他信不信,隻消看他的刀往哪邊偏。"
門簾落下時,更鼓聲已敲過四更。
蘇婉兒揉了揉發漲的太陽穴,係統的地理沙盤在虛空中流轉,範陽城的紅色標記裏,幾簇暗灰色正緩緩蔓延——那是密信引發的動搖。
她伸手觸碰沙盤,指尖穿過虛空中的"燕"字,血色在指縫間碎成星子。
三日後辰時,王敬之的急報隨著一陣馬蹄聲撞進蘇府後宅。
他掀簾時帶起的風卷著塵沙,腰間銀魚袋撞在門框上,"當"的一聲。
"夫人,範陽軍營炸了。"他扯下綴滿泥點的外袍,露出裏層染血的中衣,"崔乾佑昨夜提刀闖了張通儒舊部的營帳,砍了三個說"張將軍要反"的裨將。
可越殺人,營裏傳得越凶——今早有個隊正帶著二十個兵,跪在城門口喊著要向朝廷獻降。"
蘇婉兒正在調配治外傷的藥粉,聞言手頓了頓。
藥杵砸在石臼裏,將朱砂碾得更紅。"很好。"她舀起一勺藥粉裝進瓷瓶,"再讓人放個風聲:安祿山要在春分當日稱帝,範陽百姓要交三倍的糧稅當賀禮。"
王敬之挑眉:"百姓?"
"士兵要軍餉,百姓要活路。"蘇婉兒將瓷瓶塞進他手裏,"崔乾佑管得住刀,管不住嘴。
等那些老兵油子聽說自家老娘要賣米下鍋,你說他們是護著安祿山的龍椅,還是跑回家搬糧?"
王敬之突然笑了。
他將瓷瓶收進懷中,銀魚袋在晨光裏晃出一道銀光:"夫人這把火,燒的是叛軍的筋骨。"他轉身要走,又頓住腳,"對了,瀛洲那邊的粥棚開了七日,百姓見天兒在官署前喊"謝朝廷"。
昨日有個老秀才牽頭,要給聖人寫萬民傘。"
"記著讓官差把萬民傘的樣式畫下來。"蘇婉兒望著他的背影,嘴角終於勾了勾,"送到長安,給楊相府的門房。"
深夜的書房裏,燭芯爆了個燈花。
蘇婉兒伏在案頭寫密令,墨跡未幹的信紙上,"趁亂"二字被燭火映得發亮。
窗外梧桐葉沙沙作響,她突然聽見院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是侍女小桃的聲音:"夫人,範陽方向傳來急報。"
"進來。"蘇婉兒將密令塞進銅匣,上了鎖。
小桃捧著個裹著油皮紙的竹筒進來,指尖發顫。"是影衛的飛鴿傳書。"她揭開竹筒塞子,抽出卷成細條的紙,"上麵說...說有一隊騎兵正往範陽宮去,穿的不是官服,也不是叛軍的玄甲。"
蘇婉兒的呼吸頓了頓。
她接過紙條,借著燭光看清上麵的字跡——"騎色玄,麵覆黑巾,約百人,直逼宮城"。
"知道了。"她將紙條投進燭火,看著火星子舔舐著墨跡,"去庫房取兩壇女兒紅,賞給傳信的影衛。"
小桃退下後,蘇婉兒走到窗邊。
夜風吹得窗紙簌簌響,她望著天際忽明忽暗的星子,輕聲道:"該來的,終究要來了。"
案頭的係統沙盤突然泛起微光,範陽城的紅色標記裏,那簇暗灰已蔓延成一片陰雲。
她伸手觸碰虛空,仿佛能觸到百裏外的馬蹄聲——那隊神秘騎兵的影子,正透過沙盤的縫隙,緩緩滲入曆史的褶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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