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 風起河北·紅線暗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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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婉兒袖中玉牌的熱度透過錦緞灼著腕骨,係統界麵裏那道血紅線正像活物般扭動,從大明宮方向直刺入河北範陽。
她指尖抵在輿圖上"範陽"二字,指甲幾乎掐進絹帛——前世學唐史時,安祿山正是在此地豎起反旗;今生雖提前攪動局勢,可這道紅線...
"小桃!"她突然拔高聲音,驚得案頭燭火晃了晃,"把《河北地形與軍力分布圖》拿來,要最新標注的那版。"
小桃捧著卷軸的手都在抖,這圖足有六尺長,她幾乎是半拖半抱地鋪在案上。
蘇婉兒俯身時發間金步搖垂落,在輿圖上投下細碎光影。
她的目光掃過瀛洲、恒州一線,喉間泛起鐵鏽味——田承嗣的駐兵正好卡在這兩處要衝,若他察覺朝廷分權意圖...
"夫人?"小桃輕聲喚,見她攥著輿圖邊緣的指節發白。
"田承嗣要的是權,不是名。"蘇婉兒突然直起身,玉牌的熱度已滲進血脈,"若他發現我們在分鎮,極可能提前反撲。"她抓起案頭銅鈴猛搖,清脆聲響驚得窗外棲鳥撲棱棱飛起。
門簾掀起時,王敬之的青衫還沾著夜露。
他剛從兵部值房過來,發冠微斜,眉間帶著未褪的倦意,見她臉色便知有急務,立刻抱拳:"蘇娘子有何吩咐?"
"速回朔方。"蘇婉兒抽出一張調令拍在他掌心,"麵見郭子儀將軍,讓他加強邊境巡查,重點盯防瀛洲至恒州的糧道。
田承嗣若要反撲,必定先斷官軍糧草。"
王敬之低頭掃過調令,指腹擦過上麵蘇婉兒特有的飛白筆鋒,忽然抬眼:"娘子如何斷定他會攻糧道?"
"他缺糧。"蘇婉兒指尖點在輿圖"平盧"處,"我前日讓杜鴻漸遞的《河北賦稅改革建議》裏,特意提了平盧今年蟲災。
田承嗣若真信我們能幫他理順糧餉,此刻該在算自己的糧倉——可若他發現我們在分權..."她頓了頓,"人在慌的時候,最先搶的是糧草。"
王敬之的瞳孔微縮,忽然笑出聲:"娘子這是把田承嗣的急脾氣當算盤珠撥。"他將調令收進懷中,青衫一振,"末將這就去備馬,天亮前出長安。"
門簾再落下時,小桃已捧著烏木匣候在一旁,匣中是她連夜寫好的信箋,墨香混著鬆煙味。
蘇婉兒取過信,在火漆上蓋了蘇家私印,又從妝匣裏取出兩枚羊脂玉牌——這是蘇府暗樁的信物。
"讓劉二和周七扮作賬房先生,隨這封信去範陽。"她將玉牌塞進小桃掌心,"告訴他們,到了田府後,找機會把這張《田氏私藏兵器清單》夾在賦稅賬冊裏。"
小桃接過清單時倒抽冷氣:"這...這是偽造的!"
"田承嗣私藏兵器是真,數量是假。"蘇婉兒撫過信箋上自己的落款,"他若發現清單泄露,要麽急著向朝廷表忠心證清白,要麽..."她勾了勾唇,"急著來找我們合作滅口。"
窗外傳來打更聲,這次是四更天。
蘇婉兒揉了揉發漲的太陽穴,忽聽得廊下有腳步聲,抬眼便見杜鴻漸掀簾進來,腰間玉牌隨著走動叮當作響——他剛從兵部回來,官靴上還沾著未幹的泥點。
"夫人要的建議,屬下已在早朝上提了。"杜鴻漸從袖中摸出一本奏疏,"說河北局勢未穩,不宜設節度使,可派"財政使者"監督賦稅。"他指著奏疏上圈紅的部分,"特意加了句"使者由各府推舉,以示公允"。"
蘇婉兒接過奏疏,見"各府推舉"四字下重重畫了道線——這是讓蘇氏有理由推薦自己人。
她抬頭時,杜鴻漸眼中有暗芒:"楊國忠舊部裏,有個叫張九皋的,昨日托人遞了帖子。"
"收著。"蘇婉兒將奏疏放回案頭,"我們需要更多人相信,蘇氏是能在河北說上話的。"
三日後的午後,田承嗣的使者到了。
來人名叫馬三,是田承嗣最信任的親衛,臉上有道從左眉骨貫到下頜的刀疤,進門時靴跟磕在門檻上,發出悶響。
"蘇娘子好手段。"馬三沒坐,單手按刀立在廳中,目光掃過四周——廳裏隻擺了兩張檀木椅,連茶盞都是素白的,"我家將軍說,娘子的賦稅改革,倒像是要分他的地。"
蘇婉兒端起茶盞,青瓷在指尖轉了半圈:"馬統領可知,去年冬天,楊國忠派去河北的稅吏,有三個死在滹沱河裏?"她放下茶盞,"他們不是被水淹死的,是被人剜了舌頭,塞了河沙。"
馬三的刀把攥得發白。
"那三個稅吏,查的是"範陽軍庫私調糧草"的案子。"蘇婉兒向前傾身,目光像淬了冰,"楊國忠壓著沒查,可他的舊部...還留著案卷。"
馬三的喉結動了動,刀疤隨著表情扭曲:"娘子想說什麽?"
"我想說的是——"蘇婉兒笑了,"田將軍要權,我要河北太平。
若他信我,那些案卷永遠不會到聖人麵前;若他不信..."她指尖輕點桌麵,"明日早朝,我就讓杜員外郎把案卷呈給楊國忠的舊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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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三盯著她看了半柱香時間,忽然彎腰抱拳:"蘇娘子痛快。"他轉身時又頓住,"但將軍說,要留個人在長安看著娘子。"
廳外傳來腳步聲,進來個穿青布短打的少年,眉眼生得極周正,見了蘇婉兒便低頭:"小的叫阿福,以後在蘇府當雜役。"
小桃剛要說話,蘇婉兒輕輕搖頭。
待馬三走遠,她盯著阿福的背影,對小桃道:"去賬房支五吊錢,給他置兩身新衣裳。"
"夫人,這是監視!"小桃急得跺腳。
"他監視我們,我們也監視他。"蘇婉兒起身走向後堂,"去查查他老家在哪,有什麽親人,愛吃什麽...要讓他覺得,蘇府比範陽更像家。"
深夜,書房的燭芯爆了個燈花。
蘇婉兒伏在案頭整理情報,墨跡在紙上暈開,像團化不開的墨雲。
小桃端來蓮子羹,見她眼下烏青,輕聲道:"夫人,喝口熱的吧。"
"把瀛洲駐軍的調令改了。"蘇婉兒頭也不抬,"讓他們按兵不動,同時放出消息,說郭將軍要南下支援關中。"
"這是為何?"
"田承嗣若要反撲,必定先探官軍虛實。"蘇婉兒捏了捏眉心,"他聽說郭令公南下,會覺得關中兵力空虛,可實際上..."她突然停住,窗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小桃剛要去看,門"砰"地被撞開,守夜的婆子跌跌撞撞衝進來,鬢發散亂:"夫人!
洛陽來的急報——"
"說!"蘇婉兒霍然站起,案上的筆架"哐當"落地。
婆子喘著氣,從懷裏摸出個染血的信筒:"田...田承嗣突然調動三萬兵馬,今日破曉從範陽出發,目標...目標不明!"
燭火在穿堂風裏忽明忽暗,照得蘇婉兒的臉忽青忽白。
她伸手去接信筒,指尖卻在半空頓住——袖中玉牌再次發燙,係統界麵裏那道血紅線,此刻正像被潑了滾油的蛇,瘋狂扭曲著向洛陽方向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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