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午夜龍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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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天氣沙塵
    龍門市區·商業街
    夜風裹挾著細碎的沙塵,在空蕩的街道上盤旋。路燈的光暈被黃沙模糊,像蒙了一層昏黃的紗。孑靠在一家關門的店鋪門框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刀柄,眼神冷得像冰。
    槐琥從陰影中走出,靴底踩過碎玻璃,發出細微的聲響。她瞥了一眼孑的表情,眉頭微蹙:“喂,你知道你現在的表情很嚇人嗎?”
    孑沉默片刻,聲音低沉:“……你回來了,那些人你調查清楚了嗎?”
    槐琥抱臂而立,橙紅的瞳孔在夜色中亮得驚人:“稍微有一些眉目。雖然很想把那些胡作非為的家夥繩之以法,但似乎不是我一個人就能解決的事情。”她頓了頓,語氣帶著幾分不耐,“說不定要拜托事務所的那些家夥。但阿那個家夥,又不肯直接告訴我,故弄玄虛的……”
    孑抬眼:“哪個家夥?”
    “阿。”
    “啊?”
    “……他就叫阿。”
    孑的嘴角抽了抽:“哦……那,總而言之,不是什麽輕鬆的事情對吧。”他站直身子,刀柄在掌心轉了一圈,“我來幫忙。”
    槐琥眯起眼睛:“……你沒聽明白嗎?如果隻是那些混混倒還好說,可如果是一個有組織有規模的幫派組織,我們當然不能輕舉妄動。”
    “‘不能輕舉妄動’,也不是毫無辦法,對吧。”孑的聲音平靜,卻像鈍刀劃過皮革。
    槐琥愣了一下:“你竟然會和我摳字眼?”
    “我沒在開玩笑。”
    兩人對視片刻,槐琥歎了口氣:“……阿伯他沒事吧?”
    “傷不重。”孑的目光掃向貧民窟的方向,“但這已經不重要了。”
    槐琥的拳頭緩緩攥緊:“——沒錯,的確不重要了。如果隻是黑吃黑的案子,我才不想多管閑事。”她的聲音陡然冷厲,“但在我的眼前傷及無辜,我可不能由著他們胡作非為!”
    孑的嘴角微微上揚:“……謝謝,之後請你吃魚丸。”
    槐琥翻了個白眼:“魚丸就不必了……”她突然想起什麽,補充道,“對了,今晚的事件,也和企鵝物流有關係。他們根本沒打算掩飾,一點都沒。”
    孑搖搖頭:“他們不是壞人,大概也是被卷進去的吧。”
    槐琥冷哼一聲:“今年到現在已經被卷進去幾十次了?他們應該更注意一點,不要總是惹是生非。”她活動了一下手腕,指節哢哢作響,“如果有機會見到他們,有必要警告他們一下。”
    廢棄倉庫·陰影深處
    卡彭的皮鞋碾過地麵的碎玻璃,發出刺耳的聲響。他低頭看著手中染血的撲克牌——黑桃j,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沙子,源石技藝,法術,哼。”
    身旁的黑幫成員咽了咽口水:“難道卡彭先生的意思是……”
    “當然是最不該招惹的人,不然呢?”卡彭的指尖一彈,紙牌旋轉著飛入黑暗。
    黑幫成員額頭滲出冷汗:“鼠王?但是,我們豈不是要同時對付首領、企鵝物流,還有……”
    “還有半座龍門。”卡彭的聲音陡然冰冷,“沒錯,情況不容樂觀,所以,一步都不能走錯。”
    “但是!”突然,他猛地轉身,手中的弩箭對準了身後的黑幫成員:“你以為背叛家族真的是一件小事嗎?”他的眼神如刀,“願意追隨我在龍門紮根,做好了不惜背叛甘比諾也要活下去的準備,我記得他們每一個人的臉。”
    弩箭上膛的機械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而你並不在其列,甘比諾的走狗,去死吧。”
    砰!
    箭矢穿透血肉的悶響過後,卡彭閉眼深吸了一口氣,也許覺得今晚累極了。
    可他突然察覺到背後的異樣。他緩緩回頭,瞳孔驟然收縮——
    甘比諾從黑暗中踱步而出,手中的短刀滴著血,聲音沙啞:“我本以為你隻是個忘恩負義的混賬,看來你收買人心還是很有一套的。”
    卡彭冷笑:“說起來,這還是你教我的。”
    “我怎麽不記得?”
    “你曾經贏得過我的效忠,再讓我失望至極。”卡彭的弩箭再次抬起,“我可不會重蹈覆轍。”
    甘比諾的刀鋒映著月光:“背叛意味著什麽,你應該明白。”
    “背叛是敘拉古最肮髒的罪名。”卡彭的指尖扣上扳機,“但可惜,你所擁戴的榮譽在龍門毫無價值。”
    甘比諾突然甩出一張撲克牌,黑桃j如刀片般劃過卡彭的臉頰:“收下這個吧!”
    卡彭抹去臉上的血痕,嗤笑道:“你的劍更遲鈍了,甘比諾,和企鵝物流的廝殺讓你負傷了嗎?還是說,舊傷複發?”
    甘比諾的眼中燃起怒火:“你的懦弱讓我感到心寒,我隻是在考慮怎樣的血腥下場才適合叛徒。”
    “現在,你才是多餘的那張牌。”卡彭的弩箭瞄準甘比諾的心髒,“然後呢?你打算做什麽?打敗企鵝物流,打敗鼠王,打敗龍門近衛局,再打敗魏彥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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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扣動扳機的瞬間,倉庫的大門被猛地踹開——
    轟!
    倉庫鐵門被整個踹飛,煙塵中一道嬌小的身影如炮彈般撞入戰場。最前方的黑幫成員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記鞭腿掃中膝蓋,慘叫跪地。
    "所以,就是你們?"槐琥甩了甩馬尾辮,橙紅的瞳孔在沙塵中亮得駭人。她的運動鞋踩住那人想要摸槍的手,碾得指骨咯咯作響:"在貧民窟打老人的時候,沒想過會被人找上門嗎?"
    甘比諾眯起眼——這個女孩竟能毫發無損地穿過他布置的防線。他瞥向卡彭,發現對方同樣臉色陰沉。
    "鼠王派來的?"甘比諾的刀尖轉向槐琥,"可惜了這副好身手。"
    孑慢悠悠地從槐琥身後走出,腰間菜刀在燈光下泛著冷光:"......嗯,看來就是你們了。"他的語氣平靜得像在菜市場挑魚,"阿伯的醫藥費,誰付?"
    卡彭突然暴起!他袖中滑出第二把短刀,直刺孑的後心——
    "當!"
    槐琥的拳頭如鐵錘般砸偏刀鋒,另一隻手抓住卡彭的領帶將他摜向地麵:"偷襲?真給敘拉古長臉啊!"
    甘比諾趁機突進,長刀劈向槐琥毫無防備的後背,卻在半空被一把飛來的菜刀精準格擋。孑不知何時已貼到他身側,呼吸噴在他耳畔:"......你有三次想偷襲。"
    混戰一觸即發。
    槐琥的拳風撕裂空氣,每一擊都帶著精確計算過的角度。黑幫成員的匕首還未舉起,就被她扣住手腕反擰——骨骼斷裂的脆響和慘叫此起彼伏。
    "拳峰不正,如何取勝?"她一個回旋踢踹飛持弩者,轉頭對孑喊道,"右邊三個交給你!"
    孑歎了口氣,菜刀在掌心轉了個花:"......今天生意虧大了。"話音未落,刀背已重重敲在最近敵人的太陽穴上。
    卡彭滾到貨堆後喘息,突然發現甘比諾也在不遠處狼狽躲避。
    "被兩個小鬼逼到這種地步......"卡彭擦掉嘴角的血,"這就是你複興家族的野心?"
    甘比諾甩了甩刀上的血珠:"至少我不用靠討好鼠王苟活。"
    貧民窟邊緣·無名墓園
    夜風掠過荒草叢生的墓碑,卷起幾片枯葉。董阿伯拄著拐杖,一瘸一拐地跟在鼠王身後,嘴裏罵罵咧咧:“……你讓我等這麽久,就為了把我帶到這兒來?”
    鼠王林頭也不回,拐杖敲在青石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你做了這麽多年生意,怎麽嘴巴還是這麽毒。”
    “我可不會對客人這個態度。”董阿伯啐了一口,“你又不是客人。”
    鼠王突然停下腳步,麵前是一座低矮的墓碑,上麵隻刻著一個簡單的名字:阿發。
    董阿伯的聲音忽然低了下來:“……這是阿發的墓,你也許不認識吧。”他指向旁邊,“這是癩子陳的,這是假閻王的。”
    月光下,墓碑的陰影連成一片,像沉默的衛兵。
    鼠王輕聲問:“人很多?”
    “還好,至少都是鄰居。”董阿伯揉了揉發青的額角,“我們也該想想以後的住處了。”
    鼠王突然笑了:“現在想這個還太早了,還是說,你其實得了什麽絕症?”
    董阿伯瞪了他一眼:“也不早了。我們活得不夠久,所以總覺得自己經曆了很多大風大浪。”他的目光掃過墓碑,聲音沙啞,“像我這種人,兄弟們用命把我們救下來了,過幾天安穩日子,回頭再想想自己這輩子,好像也沒多大個事,畢竟幹大事的,都過不上安穩日子了。”
    鼠王沉默片刻,突然用拐杖戳了戳董阿伯的傷腿:“搞什麽,賣個魚丸賣得大徹大悟了?”
    董阿伯疼得齜牙咧嘴:“說實話,買菜漲價比黑手黨要命的多!”他緩了口氣,突然咧嘴一笑,“……頭兒,你真不考慮讓我以後做你鄰居?我看這裏風水奇好,聽說墓地聯買會便宜不少。”
    “夠了沒?”鼠王的語氣罕見地帶了絲無奈。
    “開個玩笑,玩笑。”董阿伯擺擺手,目光投向遠處,“哎,你好歹還有個女兒,我就是個孤家寡人咯。”
    鼠王輕哼一聲:“不是有貧民窟的那些孩子跟著你嗎?還有那個叫阿孑的小子。”
    “和血親終究是不一樣的。”董阿伯的聲音忽然輕得像歎息,“老了之後,才會真正意識到這點。”
    夜風卷起他的褲角,露出腿上猙獰的傷疤。
    “……所以你要活得比我久一點。”他抬頭看向鼠王,渾濁的眼裏映著月光,“但也不要太久,稍微久一點就好,我在下麵等你。”
    鼠王的拐杖重重敲在地上:“……你是鐵了心要找機會嗆我?”他轉身走向墓園出口,聲音飄在風裏,“說起來,過會還要再去見個老朋友,要來喝一杯嗎?”
    董阿伯搖搖頭:“不了,我怕阿孑那小子真的去惹事,得去看著點。”
    “我會幫你看著點的。”
    董阿伯突然笑了:“可我還剩幾個活著的老朋友?不都在這兒了嗎?”
    鼠王停下腳步,背影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孤獨:“還有一個。”
    “……我和姓魏的聊不來。”董阿伯的表情僵了一瞬,“和他打交道久了,真的會短命的。”
    鼠王的聲音忽然柔和下來:“但當年幫魏彥吾擋下一枚流彈,這輩子都沒法直著腿走路的人,是你。”
    董阿伯的拳頭攥緊又鬆開:“你以為我想嗎?靠,別提這件事,我一直感覺自己虧慘了。”他頓了頓,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但至少龍門可以直著腿走路了,也不虧吧。”
    鼠王輕笑一聲:“你啊,一點沒變,不過這樣也好。”他擺了擺手,“你要是真的不想見他,就先走吧。”
    董阿伯轉身走向另一條小路,背影佝僂卻堅定:“你總算肯放我走了,我好歹也是個傷員,林。”
    夜風掠過兩人之間的空地,卷起一片枯葉。
    “……姓董的。”鼠王突然開口。
    “沒聽見。”
    “活久一點,多賣點魚丸。”鼠王的聲音混在風裏,幾乎聽不真切,“先考慮在龍門買個門麵,開家店,收幾個徒弟,然後再想想棺材擱哪兒,不著急。”
    他的拐杖敲在青石板上,一聲一聲像倒數的鍾:“鼠王還活著,輪不到你們送死。”
    董阿伯的腳步頓了頓,沒有回頭:“……得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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