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暗淡者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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倉庫的鐵門被薩卡茲傭兵狂暴的撞擊轟然洞開,濃重的血腥與源石腥甜氣息如同實質般湧入。三名宛如移動鐵塔的薩卡茲傭兵踏入,猩紅的眼眸在昏暗光線下如同燃燒的炭火,沉重的金屬戰靴踏地聲震得地麵微顫。他們並非普通士兵,虯結的肌肉覆蓋著粗糙的源石甲殼,手中巨大的彎刃刀閃爍著不祥的寒光。更致命的是,其中一名傭兵手中緊握著一根扭曲的骨質法杖,杖頭鑲嵌的暗紫色源石正隨著他低沉的咒文吟唱,散發出令人心悸的波動——手持源石祭壇。
“什麽人?!未知武裝力量!”為首的薩卡茲咆哮,聲音如同砂石摩擦。“殺光!”他手中法杖猛然一頓,一圈粘稠如瀝青的暗紫色能量脈衝無聲炸開,瞬間掃過整個倉庫!
“唔!”羅德島的幹員們悶哼一聲,防護服下的皮膚傳來被無數冰冷針尖刺穿的劇痛,生命力仿佛被無形的吸管抽走。一名近衛幹員動作瞬間遲滯,被迎麵撲來的薩卡茲傭兵抓住破綻,巨刃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當頭劈下!
“迷迭香!”阿米婭的呼喊帶著前所未有的急迫。幾乎在她聲音響起的刹那,四個巨大的金屬方塊如同被賦予了狂暴的生命,其中兩個瞬間變形組合,化作一隻棱角猙獰的金屬巨拳,裹挾著萬鈞之力,後發先至,狠狠砸在劈落的巨刃側麵!
“鐺——!!!”
刺耳的金鐵交鳴伴隨著耀眼的火花炸開!薩卡茲傭兵勢在必得的一擊被硬生生砸偏,巨刃深深嵌入旁邊的金屬貨架。另一個金屬方塊則如同精準的攻城錐,帶著刺耳的尖嘯,狠狠撞向手持法杖的薩卡茲傭兵,迫使他狼狽翻滾躲避,咒文被打斷。
然而,祭壇的脈衝並未停止。第二名薩卡茲傭兵抓住機會,巨刃橫掃,逼退試圖近身的羅德島近衛,獰笑著衝向弩手陣列。脈衝掃過他的身體,那源石甲殼下的肌肉瞬間賁張,速度暴增,巨刃化作一道致命的殘影!
“阿米婭!”博士的指令簡潔如刀。
阿米婭心領神會,雙手虛握,深邃的黑色源石能量在她掌心凝聚、壓縮,化作一道凝練如墨的能量箭矢,撕裂空氣,精準地射向衝鋒傭兵的膝蓋關節!
“噗嗤!”能量箭矢貫穿而過,帶起一蓬紫黑色的血液。傭兵一個趔趄,衝鋒之勢驟減。羅德島的弩手們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機會,弩矢如暴雨般傾瀉在他暴露的源石甲殼縫隙和關節處。傭兵發出痛苦的咆哮,動作徹底僵直。
“壓製祭壇!”凱爾希冰冷的聲音在混戰中清晰穿透。她始終護在博士身側,on3tr的虛影在她身後若隱若現,如同擇人而噬的幽靈,震懾著任何試圖突襲的敵人。
迷迭香立馬鎖定那根再次舉起、紫光暴漲的法杖。剩餘的兩個金屬方塊瞬間化作高速旋轉的鋒利金屬飛刃,帶著刺耳的尖嘯,無視物理阻擋般穿透空氣,瘋狂切割、撞擊著法杖本身和持杖薩卡茲的手臂!
“呃啊!”持杖傭兵的手臂瞬間血肉模糊,法杖上的紫光劇烈閃爍、明滅不定。他試圖穩住儀式,但迷迭香的金屬風暴如同跗骨之蛆,每一次撞擊都讓源石能量的傳導變得紊亂不堪。祭壇釋放的脈衝變得斷斷續續,威力大減。
壓力驟減的羅德島幹員們士氣大振。近衛們悍不畏死地纏住受傷的薩卡茲,弩手們的射擊更加精準。阿米婭再次凝聚源石能量,這一次,目標直指那根搖搖欲墜的邪異法杖!
“破!”清叱聲中,一道比之前更加凝實的黑色光束激射而出,精準地命中法杖頂端的源石核心!
“哢嚓——轟!!!”
刺耳的碎裂聲伴隨著小規模的能量爆炸,那根扭曲的骨杖連同鑲嵌的源石瞬間化為齏粉!彌漫倉庫的冰冷死亡氣息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失去了祭壇強化的薩卡茲傭兵,力量與速度肉眼可見地衰退,甚至顯露出透支的疲態。
在迷迭香金屬裝置的精準點殺和阿米婭源石技藝的支援下,剩餘兩名薩卡茲傭兵很快被淹沒在羅德島幹員的合擊之下。倉庫重歸死寂,隻剩下濃重的血腥味和源石燒焦的惡臭。
戰鬥的硝煙尚未散盡,壓抑的寂靜籠罩著倉庫。阿米婭蹲在昏迷的烏薩斯女人塔季婭娜身邊,小心地為她注射了一支淡藍色的抑製劑。“痛感會減輕些。”她輕聲說,又將一小包藥物放在塔季婭娜觸手可及的地方,“這些……帶回去,應急用。”
塔季婭娜緩緩睜開眼,迷茫地看著阿米婭,又看了看那些藥物,聲音沙啞:“你們……真是來幫我們的?”
“遺憾的是,現在能做的有限。”阿米婭站起身,望向倉庫外灰暗的天空,“徹底改變這一切,或許要等到擊潰塔露拉之後……而且,如果整合運動再次暴動,我們也難以應對。”
塔季婭娜掙紮著坐起,臉上交織著羞愧與痛苦:“我剛才……我以前不這樣的。我恨你們……但現在,我和你們一樣了。”她看向不遠處沉默佇立的guard,聲音哽咽,“我還差點害死他……可沒有他的保護,我們早死了。每次他放我們出來找吃的,都有人回不來……我甚至懷疑他是拿我們取樂……”她的淚水滑落,語言斷斷續續,“我們不已經是感染者了嗎?……他們為什麽……那麽恨烏薩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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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爾希的聲音如同冰冷的溪流滑過:“人心最深的醜惡,往往隻需放任,便能汙染整座城市的溝渠。”凱爾希看向guard ,“你還好吧,從剛才的‘驚嚇’回過神了嗎。”
此時guard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飄向倉庫門口那個安靜的身影——迷迭香。她正背對著眾人,似乎在“巡邏”。“我沒事,如果這點刺激就把我嚇倒,我也太脆弱了。”他聲音低沉下去,“我隻是……放不下心她。那次任務……她用巨劍擲過去,切開整整一個人的場景……我這輩子都忘不掉。”
阿米婭輕輕歎了口氣:“guard……你知道那次任務,她救下了四個平民嗎?他們差點被當地武裝用買來的廢棄軍用實驗術師殺死。那些術師……”她的聲音帶著沉重,“他們的腦垂體被切除了,是植入的源石器官在驅動,本質上已經死了。隻有迷迭香那種方式,才能徹底摧毀那些邪惡的器官。她沒錯。”
guard愣住了:“……是這樣嗎?”
“guard,”阿米婭直視著他,“你對迷迭香的看法,和塔季婭娜小姐最初對你的誤解,很像。傳聞和表象是第一印象,排斥整合運動無可厚非。但如果隻停留在這裏……”她頓了頓,“我們甚至不會去了解一點點真相。沒人願意了解,真相撒在地上也不會發芽。”她看向迷迭香的背影,“而且,她就在那裏。與其猜測,不如直接問問她?”
“問、問她?”guard有些遲疑。
迷迭香仿佛聽到了,緩緩轉過身,空洞的綠色眼眸看向guard:“你想問什麽?”
氣氛瞬間有些凝滯。博士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迷迭香好凶……!)。阿米婭也有些尷尬呃,不是這樣……她隻是不知道該說什麽……)。
guard深吸一口氣,迎著那雙無機質的眼睛:“迷迭香……你來這裏,是做什麽的?”
“執行任務。”迷迭香的回答毫無波瀾。沉默了幾秒,她又補充道,聲音依舊平淡,卻仿佛淬著冰:“還有,報仇。許多家人的仇。”
“……我問完了。”guard有些茫然地低下頭,“但我也不知道我問了什麽……以前對阿撒茲勒發火,現在又對迷迭香出言不遜……我真是一塌糊塗。”
“但你卻信任愛國者。”凱爾希將話題拉回核心,“和我們談談愛國者、遊擊隊,以及整合運動吧。”
guard的眼神瞬間有了焦點:“我想你們能理解。這裏還有人活著,全是因為愛國者和遊擊隊,以及像他們一樣的人!”他的聲音帶著一種近乎信仰的光,“隻要遊擊隊在,周圍就沒有人敢施暴!他們運送物資,分配食物,甚至幫當地人改善生活!愛國者……他原本想讓我走,但我選擇留下來看看……我聽到他和阿撒茲勒領袖的談話,哪怕那是偽裝,他也愛護那個‘盾’的形象!何況……”他的聲音哽咽了,“sut先生……為了保護我……死在了那裏。愛國者他……尊重sut先生……”
“sut……”博士低語,這個名字觸動了他記憶深處的漣漪。
“sut!”迷迭香卻猛地抬頭,空洞的眼中第一次出現了劇烈的波動,“sut他怎麽了?他死了?我……我怎麽不記得?這空虛……是他嗎?sut……我又忘了?”她的聲音帶上了一絲孩童般的慌亂和痛苦,手指無意識地按向太陽穴,“我不是剛剛……終端……我怎麽又忘了?”
1月3日
那是sut的東西。
sut。
sut也不在了。
sut不是連影子都沒有的人嗎?不是其他人都死了他也會活下來的人嗎?不是說的故事長到不會結束的人嗎?
sut......
我翻了以前的記錄。sut幫我做了蝴蝶結。可那是小女孩才用的,我已經不玩玩具了。
sut為什麽會死?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為什麽?
她呆立在原地,仿佛在讀取無形的記錄。片刻後,淚水毫無征兆地湧出,順著她蒼白的臉頰滑落,滴在冰冷的金屬地麵上,發出幾乎微不可聞,卻又如同驚雷般響徹在每個人心頭的聲響。她無聲地哭泣著,肩膀微微顫抖。
阿米婭立刻上前,輕輕握住她冰冷的手:“迷迭香……把手給我。閉上眼……”源石技藝柔和的光芒從阿米婭手中泛起,試圖安撫那破碎的記憶帶來的劇痛。
guard看著這一幕,心中翻湧著難以言喻的酸楚:“原來精英幹員……和我們……也沒那麽大區別。”他轉向博士,聲音沉重:“營救你的行動裏,sut是偵察隊長。他還沒見過現在的你……但他記得以前的你,和ace一樣。他為了讓我活下來,自己去擋了薩卡茲……他本可以逃掉的……”guard的聲音帶著深深的痛悔,“他讓我告訴你……他說,他從未忘記和你並肩作戰的時光。他還想勸你別再指揮了……但現在看來,你沒法袖手旁觀。”他挺直了背脊,“我身上背著兩位精英幹員的命。但sut先生說了,他們不是為了哪個人死的,是為了一個信念!他的小隊是,我的小隊也是!所以我想看看整合運動,看看哪裏能幫上羅德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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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uard的敘述如同打開了閘門,將他在整合運動內部的見聞和盤托出。他描繪了遊擊隊信念的純粹與堅定——解放感染者,更要消滅所有奴役者,無論是奴役感染者的,還是用感染者威脅普通人的。他講述了愛國者如同定海神針般的存在,他的威嚴,他的理想,以及那些在西北凍原上被他的信念感召而自願加入的新兵。他也痛苦地剖析了整合運動內部的撕裂:愛國者與塔露拉理念的潛在衝突,感染者對烏薩斯人刻骨的仇恨如何被利用,將整座城市拖入了仇恨與暴力的深淵。
“塔季婭娜,”guard看向默默聽著、眼神複雜的烏薩斯女人,“我記得你叫塔季婭娜。膝蓋……還疼嗎?三天前你逃跑時摔的那一跤?”
塔季婭娜愣了一下,下意識摸了摸膝蓋:“早……早好了!我們烏薩斯人比你們強健多了!”語氣雖硬,卻少了幾分之前的尖刻。
guard笑了笑,帶著一絲苦澀的自嘲:“在這裏,我還得幹醫療的活兒,雖然一竅不通……我還有太多事要做,凱爾希醫生。”
“我理解。”凱爾希點頭,話鋒卻陡然一轉,如同冰錐刺破平靜,“依你所說,你似乎不知道這座核心城正全速駛向龍門,發送的是烏薩斯的城邦驗證碼。”
guard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什麽?等等!!不行,不行!怎麽會?!”巨大的震驚和恐懼攫住了他,“城邦驗證碼?!龍門!這……這不可能!”
“現在你知道羅德島為何在此了。”凱爾希的聲音冰冷。
塔季婭娜被他們的反應嚇到:“怎麽回事?”
凱爾希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guard臉色慘白,艱難地消化著這個爆炸性的信息:“沒什麽……”他下意識地否認,試圖維持住塔季婭娜心中殘存的希望。
塔季婭娜卻不依不饒,矛頭再次指向核心問題:“你們說了這麽多!如果愛國者他們真的那麽正義,為什麽這些整合運動還敢在烏薩斯的土地上這樣胡作非為?!”
“因為整合運動‘本不該’這麽做。”凱爾希的回答如同謎語。
塔季婭娜茫然:“……啊?”
阿米婭適時開口,打斷了這危險的話題:“guard……你與本地感染者交流深入,若能歸隊,對我們幫助巨大。”她看著guard的眼睛,仿佛看穿了他的掙紮,“但你還不能離開,對嗎?”
guard低下頭,聲音帶著自嘲:“……對。阿米婭,你看一眼就知道了吧?抱歉,明明比你大十歲,卻比你幼稚多了。”
“沒有自責的必要。”凱爾希罕見地給予了肯定,“羅德島甚至會讚許你的選擇。但你的處境將極其危險。一旦整合運動徹底崩潰,你維持幸存者生存的行動將難以為繼。你……恐懼嗎?”
“不,”guard抬起頭,眼中重新燃起一種近乎偏執的堅定,“因為整合運動有愛國者!隻要他在,整合運動就不會垮!遊擊隊戰士被大量調集,我想他一定回來了!有他在,我就相信整合運動還能改變!”
凱爾希的眼神銳利如鷹:“但整合運動缺乏改變的動力。塔露拉絕非真正的領袖。切爾諾伯格的廢墟、烏薩斯的感染者、虎視眈眈的烏薩斯第三集團軍……局勢正在滑向深淵。”
“但整合運動有力量!”guard爭辯道,“有些事情,羅德島解決不了!羅德島是企業!我相信頭兒,相信sut先生……我也相信愛國者!”
“我知道。”阿米婭的聲音平靜而包容。
guard有些意外:“……阿米婭,你不生氣?”
“我們沒做到的,為什麽要生你的氣?”阿米婭看著他,眼神清澈,“這兩周,我們都變了。但我們不會因為感染者的事情敵對。在切爾諾伯格,guard,你看到的和我看到的,本質是一樣的。”
guard如釋重負,聲音堅定起來:“沒錯!我無法忍受任何人這樣傷害別人!如果愛國者要整肅整合運動,我會站在他身後,和他的戰士一起,和所有相信他的人一起!”
凱爾希做了最後的總結:“羅德島不會因你的新想法認定你損害利益。我們鼓勵幹員接觸外界,尋找自己的目標。想法總會改變。”
guard深深吸了一口氣:“……謝謝你,凱爾希醫生,阿米婭。”
沒等guard緩口氣,凱爾希繼續說到,“另外,guard,請告訴我——如果愛國者背叛塔露拉,會發生什麽?”
guard幾乎是立刻反駁:“絕對不可能!愛國者非常信任塔露拉!”
凱爾希的綠眸深邃如寒潭:“那麽,反過來呢?”
guard的心猛地一沉:“……凱爾希醫生?!”
凱爾希的聲音如同冰冷的鐵砧砸落:“如果塔露拉背叛了愛國者呢?”她不給guard思考的時間,拋出了更殘酷的事實,“或者我告訴你,我們其實已經遭遇過整合運動的指揮官‘霜星’,並客觀導致了她的死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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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醫生你說什麽?!”guard如遭雷擊,臉色瞬間慘白如紙,“那……那可是……那是愛國者的女兒啊……!”
阿米婭的聲音帶著沉重的預兆插了進來:“如果我們和愛國者對抗……那就是最糟的結果,也是陰謀家最想看到的。如果塔露拉放任——甚至推動感染者殘害普通人,不顧愛國者的意見……這恐怕不隻是放任。愛國者會成為許多不明真相或放縱仇恨的感染者的目標……”
guard的呼吸變得粗重,巨大的信息量幾乎將他擊垮。信仰的支柱在崩塌的邊緣發出刺耳的呻吟。他踉蹌後退一步,眼神中充滿了掙紮、痛苦和一種被欺騙的憤怒。
“我……我要走了。”guard的聲音幹澀而急促,仿佛被什麽東西扼住了喉嚨,“必須通知愛國者!可是……”他看向阿米婭和凱爾希,眼中是深深的憂慮和最後一絲希冀,“他會和羅德島……敵對嗎?”
沒有等待答案,guard猛地轉身,如同離弦之箭衝向倉庫外昏暗的通道,身影迅速被陰影吞沒。隻留下倉庫內一片死寂,以及塔季婭娜茫然無措的眼神。
博士望著guard消失的方向,聲音幹澀:“沒想到……會這樣。”
“整合運動走到這一步,並非偶然。”阿米婭的聲音疲憊而沉重,“無論是米莎,還是霜星……整合運動、我們、龍門,都不該再給這片大地增添裂痕了。博士,後續……光是想想就讓人疲憊。但在此之前……”她的目光重新變得堅定,“我們必須先找到陳長官。以及,最重要的——塔露拉。她才是這一切的根源。”
“不。”凱爾希的指令清晰而冷酷,“不要毀掉他們。我們不是來剿滅或引發內訌的。甚至,我們不希望他們現在混亂。他們理應起來對抗欺騙他們的人。”
“現在?”極境的聲音帶著一絲玩味。
“自然……不是現在。”凱爾希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倉庫厚重的牆壁,望向核心城深處,“他們的精神腐化了,虛構的脊梁卻還在。取走它,或者打碎它,讓它坍塌成一具皮囊,原本是可行之策。但塔露拉……”她的聲音帶上了一絲冰冷的譏誚,“她的所作所為比我們更早一步,暴露了衝突,激化了矛盾。我本以為她是瘋狂,現在看來,更像是純粹的惡毒。這座城市裏的感染者和市民,必將揭竿而起。塔露拉的‘放任’,反而給了他們交流、共處、相認的機會。”她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思考一個關鍵的變量,“她的‘皇後’一定還藏在暗處,否則她不敢如此放肆。我們必須中和她的毒……而這一切的關鍵,取決於博卓卡斯替會怎麽做……”
羅德島小隊離開了充滿血腥與悲傷的倉庫區,穿過更加森嚴的通道和閘門。前方豁然開朗,是核心城中央區邊緣的巨型廣場。冰冷的鋼鐵建築如同沉默的巨人聳立,巨大的齒輪和傳動裝置在頭頂緩緩轉動,發出低沉的轟鳴。
“我們……算是成功潛入中央區了?”博士看著眼前宏偉而壓抑的景象。
“因為之後的行動,很難再被稱之為‘潛入’了,博士。”凱爾希的聲音在巨大的空間裏顯得有些渺小,“正如我最初所言,潛入核心城,可能隻是計劃的百分之二十。想要到達核心指揮塔和能源區,停止這座移動城市的運作,中央區是必經之路。”她的目光掃過那些在遠處高聳平台上隱約可見的、裝備精良、紀律嚴明的身影,“隻是,接下來封鎖我們道路的,將不再是普通的整合運動暴徒,也不是空有蠻力的薩卡茲傭兵。”
“整合運動已經不剩幾個領袖了。”博士接口道。
“先不談。”凱爾希的聲音帶著一絲凝重,“比起整合運動的‘暴君’塔露拉,作為戰術指揮者的你,更應該畏懼另外這一個。”她停頓了一下,仿佛在斟酌詞語的分量,“北原的感染者遊擊隊。紮根於烏薩斯西北第四集團軍腹地的附骨之疽……自創立以來,它都隻有一個靈魂,一個意誌。”
她的描述帶著曆史的厚重感:“普通的反抗者會被輕易碾碎,但這支遊擊隊,有能力‘謀殺’凶手。當地的掌權者能調集重兵圍剿,但這等同於向整個議會宣告自己的無能。戰火焚燒了無數個寒冬,唯有這支遊擊隊,能被雪原上掙紮求生的感染者們尊稱為——‘盾’。感染者的盾。”凱爾希看向博士,“雪怪小隊是他們的一部分。他們不全由感染者組成。被放逐者,固守信念者,受殘害者,流浪者,精靈,杜林,薩卡茲……這支遊擊隊甚至不隻是為了感染者而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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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若有所思:“……聽起來很耳熟。”
“哦?”凱爾希的綠眸轉向他。
“隨口一說。”博士補充道。
“和羅德島一樣,是嗎?”凱爾希直接點破,“長此以往,羅德島會因你的直覺受益,博士。”
“我以為你會反駁。”
“如果你想,我會。”凱爾希的聲音聽不出情緒,“但不是現在。況且,你的類比並無不妥。”她肯定了博士的感覺,“事實上,與你的說法意外地契合。這支遊擊隊同樣隻信任一位指揮官,也隻擁護這一位指揮官。是的,博士,他們就是另一種意義上的‘羅德島’。”
凱爾希話鋒一轉,語氣變得前所未有的嚴肅:“但他們的領袖?不。”她的目光銳利地刺向博士,帶著沉重的警示,“博士,做好準備,否則你會後悔。即使我們的戰略目標之一就是必須擊穿中央區的防禦……為了你的安全,我依然不希望你和阿米婭與他碰麵。但如果避無可避……”她一字一頓地重複,“做好、準備。在直麵他之前,做好麵對他麾下那支鋼鐵洪流的準備。我很少給予他人忠告,博士。”凱爾希的聲音低沉下去,如同在宣讀一個無法逃避的宿命,“因為那是‘愛國者’,博卓卡斯替。”
在遠離羅德島的另一片街區,急促而沉重的腳步聲在巷子中回蕩。guard扶著牆壁,劇烈地喘息著,肺部如同風箱般拉扯。汗水浸透了他那身沾滿汙漬的整合運動製服。
“哈……哈……還在……另一個……街區嗎?”他抬頭望向錯綜複雜的街區,眼中充滿了焦急和血絲,“不行……不行!必須……必須告訴愛國者!”他強迫自己再次邁開灌鉛般的雙腿奔跑起來。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他腦海中瘋狂滋長:“如果塔露拉……塔露拉縱容這些暴行……就是為了針對遊擊隊……為了瓦解愛國者……”恐懼攫住了他的心髒,讓他幾乎窒息,“那樣……那樣遊擊隊會……最後會……”他不敢想下去,聲音帶著絕望的顫抖,“死在自己人手裏……!”
“愛國者……愛國者是整合運動唯一清醒的支柱了……!”他嘶啞地低吼著,將這句話當作最後的信念支撐著自己向前衝。
就在他即將衝過一個拐角時,一道高大的身影如同鐵壁般無聲地堵在了通道中央。
guard猛地刹住腳步,心髒幾乎跳出胸膛。
陰影中,一個全身覆蓋著厚重黑色鎧甲、頭盔縫隙中透出兩點猩紅光芒的薩卡茲傭兵緩緩轉過身。他手中巨大的鏈鋸劍低垂著,鋸齒上還殘留著暗紅的痕跡。冰冷、不帶一絲情感的聲音從頭盔下傳來,如同金屬摩擦:
“我認為你不能過去。”
guard的心沉到了穀底,他認出了那身製式鎧甲:“你……薩卡茲人。”
薩卡茲傭兵向前踏出一步,沉重的腳步聲在通道中回蕩,無形的壓迫感如同實質般碾壓過來。猩紅的目光上下打量著guard破爛的製服和他臉上的倉惶。
“你是哪一支大隊的?”傭兵的聲音毫無波瀾,“去中央區,做什麽?”每一個字都像冰冷的鐵釘敲下。“都說清楚。”
他頓了頓,頭盔微微偏轉,仿佛在捕捉guard身上某種無形的氣息。接著,一個帶著殘忍玩味的嘶啞聲音響起:
“哦,或者……你是那個老溫迪戈那派的?”
guard瞳孔驟縮:“你——!”
薩卡茲傭兵手中的鏈鋸劍猛地抬起,發出低沉的、令人牙酸的啟動嗡鳴,鋸齒開始高速旋轉,攪動著凝滯的空氣。他向前逼近一步,那猩紅的目鏡死死鎖定了guard,冰冷的聲音如同宣告死刑:
“小獵物自己跑上了門。”
“你知道了什麽,懦弱的異族感染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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