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秋攥著那枚“天機令”，指尖發冷，眼神卻愈發銳利。風從黑風峽的斷崖吹過，帶著濕冷的土腥味，像是某種無聲的警告。
    陳昭站在她身旁，沉默如山。他剛帶回的消息令人不安——塌方是人為，且手法老練，顯然是衝著他們來的。而那塊木牌上的字跡，更像是一把鑰匙，打開了某個隱秘世界的門縫。
    “娘。”陳驍低聲喚她，聲音裏透出一絲不安，“我們接下來怎麽辦？”
    沈清秋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將目光投向遠處的山路。泥石流過後，隊伍已經損失不小，食物和水源也變得緊張。若再有人暗中作梗，恐怕這趟逃荒還沒走到終點，就已經全軍覆沒。
    “先找個地方紮營。”她沉聲道，“明天一早繼續探路。”
    趙鐵柱點頭，招呼幾個還能動的人去清理附近空地。火光重新燃起時，沈清秋才緩緩鬆開手中的木牌，轉頭看向阿月。
    女孩蹲在火堆旁，正用樹枝撥弄炭灰，神情專注，仿佛剛才的一切都與她無關。可沈清秋注意到了她的手——穩定、有力，甚至在撥弄火堆時動作極為精準，不似尋常逃難之人。
    她心頭微動，卻未點破。
    夜深了，眾人陸續入睡。沈清秋靠在一塊石頭邊，手中仍握著那枚玉佩。她想起陳驍說它發熱的事，便又仔細端詳起來。火光映照下，玉佩表麵的紋路似乎比之前更深了些，像是被什麽力量激活了一樣。
    就在這時，一陣窸窣聲傳來。
    沈清秋猛地抬頭，隻見阿月悄悄起身，朝著營地外走去。她腳步輕盈，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響，但沈清秋還是捕捉到了她的動作。
    她不動聲色地站起身，跟了上去。
    穿過幾棵枯樹，來到一處低窪地帶，阿月停下了腳步。她四下張望片刻，從懷裏掏出一個東西，在火光下泛著幽藍的光。
    沈清秋屏住呼吸，慢慢靠近。
    那是一塊玉佩，與陳驍的那一枚極為相似，隻是上麵刻著的是鳳凰銜珠的圖案。
    阿月低頭凝視著玉佩，眼神複雜，眼中竟有一絲淚光。她嘴唇微動，卻發不出聲音，隻能用手輕輕摩挲那塊玉。
    沈清秋終於開口：“你到底是誰？”
    阿月猛地回頭，瞳孔驟縮，隨即迅速將玉佩藏回懷中，後退一步，做出防禦姿態。
    “別怕。”沈清秋緩步走近，語氣柔和，“我沒有惡意。我隻是……想知道真相。”
    阿月沒有說話，隻是死死盯著她的眼睛。
    沈清秋緩緩伸出手，掌心向上，示意自己沒有敵意：“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你身上的氣質，還有這塊玉佩……都不是普通逃難者能有的。”
    阿月的眼神動搖了一下。
    沈清秋繼續道：“如果你願意信任我，我可以保護你。但前提是，你要告訴我你是誰。”
    阿月低下頭，良久，終於伸出顫抖的手指，在地上畫了一個字。
    沈清秋俯身看去，心跳猛然加快。
    那個字是：前。
    前朝？
    她猛地抬頭，看著阿月的臉，忽然明白過來——這張臉雖然沾滿塵土，眉眼卻精致得不像鄉野女子，尤其是那一雙眼睛，藏著不屬於這個時代的東西。
    “你是……前朝公主？”她低聲問。
    阿月點點頭，眼角滑下一滴淚。
    沈清秋心中震動不已。前朝覆滅已久，皇室血脈幾乎被屠戮殆盡，沒想到竟有一個活生生的公主出現在她麵前。而更讓她震驚的是，她隨身攜帶的玉佩，竟然也是開啟皇陵的關鍵！
    “你為什麽要跟著我們？”她忍不住問。
    阿月指了指自己的喉嚨，又做了個“封”的手勢。
    沈清秋明白了——她是被人毀了嗓子，無法發聲。
    她歎了口氣，伸手拉住阿月的手：“既然你選擇了我，那我就不會讓你再受苦。但從現在開始，你要聽我的安排，不能擅自行動，明白嗎？”
    阿月遲疑片刻，最終點了點頭。
    沈清秋拉著她回到營地，輕聲對守夜的趙鐵柱交代了幾句，便讓阿月睡在自己身邊。這一夜，她幾乎沒有合眼，腦海中不斷思索著阿月的身份和那塊玉佩的意義。
    第二天清晨，隊伍再次啟程。
    沈清秋走在最前方，身後是三個孩子和趙鐵柱等人，阿月默默跟在她身旁，始終保持著一步之距。沒人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也沒人敢多問。
    直到午後，他們在一片林間空地停下歇息。
    突然，前方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個身影踉蹌著跌進營地。
    是個小女孩，約莫十四五歲，衣衫襤褸，臉上滿是灰塵和血跡。她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嘴裏喃喃說著什麽，聲音太小，聽不清。
    趙鐵柱皺眉：“這是哪來的孩子？”
    沈清秋快步上前，蹲下身扶起她：“你怎麽了？受傷了嗎？”
    女孩抬起頭，眼裏含著淚，卻說不出話。
    沈清秋這才注意到，她脖子上掛著一塊布條，上麵寫著兩個字：啞女。
    “她不能說話。”趙鐵柱歎氣，“估計是被人遺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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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清秋望著女孩，心中一軟。她想起自己剛穿越時的處境，也曾在陌生的世界裏孤立無援。
    “叫什麽名字？”她輕聲問。
    女孩搖搖頭。
    “那你願不願意跟我走？”沈清秋繼續問。
    女孩愣住了，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拚命點頭。
    沈清秋笑了笑，替她擦去臉上的汙漬：“那就跟我走吧。以後你就叫阿月。”
    人群中有人低聲議論，擔心會拖累大家。但沈清秋態度堅決，誰也不好多說什麽。
    就這樣，阿月成了他們的一員。
    夜晚，沈清秋獨自坐在帳篷外，看著篝火發呆。阿月坐在她身旁，手裏拿著一根樹枝，在地上劃來劃去。
    沈清秋低頭一看，頓時怔住。
    樹枝劃出的，是一幅地圖，與陳驍玉佩中的那張極為相似，隻是多了幾處標記。
    她緩緩抬頭，看向阿月，聲音壓得很低：“你……早就知道這些？”
    阿月點點頭，然後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沈清秋的心跳漏了一拍。
    原來，從一開始，這個啞女就不是偶然遇見的。她帶著秘密而來，帶著使命而來。
    而這一切，究竟意味著什麽？
    她還未及細想，遠處忽然傳來一聲悶響，緊接著是人群驚慌的喊叫。
    沈清秋猛地站起身，隻見數名黑衣人從林中竄出，直撲營地而來。
    為首之人，手持長刀，冷冷一笑：
    “交出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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